便是现下想起昨晚那样荒唐的事,叶明月依然觉得面有热意。且毕竟昨晚被沈钰折腾累了,方才又清点了一番嫁妆,她便觉得整个人极是乏得很。于是原不过是想靠着大迎枕闭目养养神也便罢了,不想最后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也不晓得是睡了多久,只听得小茶的声音轻声的响了起来:“夫人?夫人?”

    叶明月星眸微睁,看向黄鹂,问着:“嗯?怎么了?”

    小茶就回道:“赵嬷嬷来了,就在门外呢。夫人您见不见?”

    叶明月轻哼了一声,微微坐直了身子,心里只想着,自己嫁到英国公府来也有十来日了,这赵嬷嬷虽然说是府里的老人,但自己可是世子夫人,怎么说她都应该先过来拜见自己的吧?只是自己这都等了好几日的了,却都不见她过来。今儿她倒是终于来拜见她了?

    但也不能她来拜见自己就见她的。

    她赵嬷嬷会摆谱,难不成自己就不会的么?

    于是叶明月就对小茶道:“你出去对她说,就说我在歇息,让她等一会儿。”

    小茶应了一声,自去说了。很快的她又回来了,面上带了不悦的说着:“我将夫人的这话对赵嬷嬷说了,哪晓得她听了这话,就说什么,既然夫人在歇息,那她便先回去了,等改日再来拜见也是一样的。”

    叶明月原是想给这赵嬷嬷一个下马威,以警示她对她的轻慢,不想人家压根儿就不接茬。于是叶明月心中由不得的也就有了气,但面上也没有显出什么来,只是说道:“那就让她改日过来拜见就好了。”

    不过等到次日,却不是赵嬷嬷一个人过来,沈琳也一块儿过来了。

    今日沈钰假满,一早就到锦衣卫销假去了。因着他说今儿白天一整天的功夫都看不到叶明月,所以昨儿晚上在床第之间就越发的孟、浪了起来,只将叶明月给折腾的腰酸腿软,现下还没有起来。

    她就是在这时听到外面小茶和小梅的声音:“姑奶奶,请您稍候,奴婢这就去叫我们夫人。”

    但随后又是她们两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姑奶奶,奴婢还没通报呢,您不能进去。”

    随即就是极重的推门声。

    叶明月身上还是光着的,这当会拥被坐在床上,转头望了过去。

    今儿天气好,日光碎金似的透过灯笼锦的槅扇斜洒了进来,叶明月不由得就微眯了眯眼。

    而沈琳这时已是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她在叶明月的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随后冷笑一声:“你倒是逍遥自在的很。丈夫早就出去应卯当值去了,你倒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

    叶明月心中也有气。

    漫说现下时辰还算不得晚,她都说不上是睡懒觉,只说她沈琳不过是一个大姑姐罢了,还是个已经出嫁了的大姑姐,这样直闯她的房间算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叶明月便也沉了脸,冷声的答道:“我在家里总归是要逍遥自在点的,不比姐姐你,一大早儿的就起来,还特地的从宁远侯府赶回了娘家来。”

    一句话说得沈琳的脸都撂了下来。

    “你倒是自觉,这样快的就将国公府当你的家了?”

    叶明月动了动身子,不过全身依然是用被子裹得紧紧的,随后才慢吞吞的说道:“姐姐这话可就说差了。什么叫我将国公府当成我的家?我已是嫁给了沈钰,这英国公府自然就是我的家了,又何须要当成?倒是姐姐,你今儿这样一大早的就回娘家,又这样闯到我的屋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啊?”

    沈琳只气的面色铁青。

    叶明月话里话外的就是将她自己当成了这英国公府的女主人,而她回来则是回娘家。

    于是沈琳当下再不答话,只是面沉似水,转身就拿了身后丫鬟手里捧着的一样物事,然后劈手就扔到了叶明月的面前来。

    叶明月抬眼一看,见那是一张月白色的绸子床单。

    她不解,就抬头问着沈琳:“姐姐这是何意?”

    沈琳不答,却是厉声喝叫了一声:“赵嬷嬷,你来说。”

    就见她身后有一年约五十岁出头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了沉香色的缎子夹袄,头上戴了一支金顶菊花头的簪子,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一双下三角眼,瞧着就是极为精明的一个人。

    叶明月的目光略略的在她身上扫了扫,又听得方才沈琳叫赵嬷嬷,便晓得这人是谁了。

    赵嬷嬷却是无视她,只是恭声对着沈琳应了一声是,随后就身子笔直的站在那里,声音极大的说道:“这张月白色的绸单原是我亲自铺在夫人现下所睡的这张千工床上的,已备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新婚之夜所用。只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新婚次日之后我过来收拾这床单,却发现这床单是干干净净的。”

    叶明月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黄鹂和翠柳等人的面色却是变了。

    而沈琳见叶明月不答话,便又上前一步,逼问着她:“叶明月,我来问你,为何你和阿钰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可是你未出阁之时就和其他男子有了首尾,做出了有伤风化的事?若果真如此,你这样不贞的女子,理应被世人唾骂,还有什么颜面做我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叶明月这才明白沈琳甩了这张床单过来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她不由得就心中大怒。

    虽说在武安伯府的时候她也曾遭蒋氏和林氏等人诘难,但她们可还从来没有像沈琳这样的恶毒过。

    于是她也不叫姐姐了,冷声的就道:“既然我和沈钰大婚的第二日你就得了这张床单,心中怀疑我不贞,怎么当时不见你过来质问我这事?反倒是趁着沈钰今日去应卯当值了你才过来问我?有本事你趁着沈钰在家的时候过来当着他的面问我啊。”

    反正这事沈钰心里最清楚。而且她料定沈琳之所以不将此事当着沈钰的面说,必然是有她的目的。

    若非她真心为沈钰着想,她必然是在次日就已是闹上门来了,而她之所以等到今日沈钰应卯当值去了她才过来质问这事,必然是有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以为握了她的把柄,这样她一辈子就只能听她沈琳的话了?叶明月心中只冷笑不已。那她可真是错了主意了。

    她叶明月绝不会做任何人的提线木偶。

    第140章 搞事搞事

    沈琳只被叶明月的那两句话给问的一怔。

    她自然是不敢趁沈钰在家的时候来说这事,因着经过这些日子的试探,她已是清楚的晓得叶明月在沈钰心中的分量。

    但凡只要关系到叶明月的事,哪怕她是沈钰的亲姐姐,那沈钰也是绝不会容忍的。而且初夜没有落红的这事,她也问过大夫了,晓得并非所有女子初夜都会落红,并不能以此来说明女子的不贞。她之所以今儿气势汹汹的借着这事闹到了叶明月的面前来,说到底无非一来她心中确然是瞧不上叶明月,觉得以她的家世身份不配做自己的弟媳妇,而这二来,她也想送两个丫鬟到沈钰的身边去。

    沈琳是个强势,掌控欲很强的人。当年她生母病死的时候,沈畅一开始并没有续弦,所以这整个英国公府的中馈就都是由着她来打理。及至后来沈畅续弦娶了孙氏之后,一者沈畅因着亡妻的缘故,心中很是爱惜她这个女儿,二者孙氏原也是个性子懦弱的,在家也是庶女,没有学过该如何管理中馈的事,所以这中馈之权依然被沈琳牢牢的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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