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你跟大嫂闹别扭啦?”梁子俊当先察觉不对,大哥少有这般萎靡情绪。

    “没……听我的就是,她那人贪财附势,变的我都不敢认了”梁子安不无羡慕的训他“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陈青是个好哥儿,务实还顾家,别寒了他的心”

    “晓得呢,要不然我能挺着不还手吗?你啥时候见我吃过亏?也就栽他手里了”梁子俊嬉皮笑脸的挖苦自己。

    “家和万事兴,你懂得就好……”梁子安叹息一声,抹完药才拍拍他“回屋早点睡,明个赶紧搬回去,免得陈青瞎想”

    “拉倒吧,他这口气没个三五天甭想消下去,大哥你就好心多收留小弟几日吧”梁子俊赖着不走,深知那头倔驴的脾气,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等他消气了再说。

    “随你,只记得别搭理你嫂嫂就成”梁子安再三嘱咐,这才放人回屋。

    第二天,梁子俊就知道大哥为啥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了。

    乍见到洛羽,梁子俊都没认出来,要不是于婉青明示暗示,梁子俊还不知上门做客的妇人正是洛羽那个贱人。

    “你还有脸进门?”梁子俊当即起身怒喝。

    “子俊!都是过去的事了,羽儿也是诚心道歉才刻意上门”于婉青忙拉着小弟劝道。

    难怪一大早拉着他不让走,原以为嫂嫂是顾念他有伤在身,才逼他在家休沐一天,结果……哼,竟是把这贱人给引上门了?“嫂嫂叫的这般亲热,莫不是早忘了他对小弟的羞辱?你爱搭理他少扯上我!我梁子俊还没那般下作,会搭理这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子俊!洛羽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可不许含血喷人!”于婉青端出大嫂的架子教训三弟。

    “嫂嫂莫急,子俊对我有恨也是应该……”洛羽委屈的几欲掉泪,跪下来道歉“是羽儿当年有负于你,你就是恨我骂我,我也不敢有所怨言……呜呜……子俊,你原谅我可好?”

    梁子俊嗤笑一声,远远绕着他走上两步“几句话就想抹平你对我梁子俊的羞辱?别做梦了!你现在是死是活都跟爷没半点关系,识相点赶紧给我滚!少跟爷这碍眼!”

    洛羽没想到梁子俊这般嘴黑,傻眼的看着他哭道“子俊……”

    “滚!听见没?看见你我就恶心!”梁子俊抬手摔碎一个茶碗,要不是小奴护着,飞溅的碎片非得划破洛羽那张俏脸不可。

    “哎呀,做啥发这么大火?都过去的事了,人洛羽诚心道歉,你不说原谅也不该这么糟践人……”于婉青赶紧推着子俊出门。

    梁子俊本就不屑搭理洛羽,管他哭的死去活来也休想讨得谅解,想图心安?做梦!他才不会原谅这个贱人,依他性子没去报复都算是顾念幼时那点情分,这会撞上门来,不是自取其辱还能是什么?

    “我告诉你,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嫂嫂要是容不下小弟,我走便是……”梁子俊指着洛羽鼻子对大嫂开吼。

    “行行行,我这就把人赶走还不成吗?我的小祖宗呦,这都当阿爹的人了,咋还这般小心眼?”于婉青好言安抚,直到把人推出家门,才反身拉起哭倒的洛羽“他就那性子,嘴硬心软!没个十天半月是不会反口的”

    洛羽还不晓得梁子俊是什么性情吗?抹干泪水起身应道“我晓得他心里有多恼我,不会急于求得谅解”

    “晓得就好,多见几次,不怕化不开那点心结”于婉青笑眯眯的劝着“今儿先回去吧,下次我再找个机会让你们碰面”

    “羽儿多谢嫂嫂”洛羽蹲身一礼。

    “赶巧他那糟妻把人轰到我这来了,你多求几回,不怕他不心软”于婉青刻意透露消息,自是引得洛羽心下大喜,将腕上玉镯撸下来央道“烦请嫂子多费心了”

    “以后都是自家人,还说这些干嘛?……我那外甥也不知乡试能不能过,唉~”于婉青推回镯子,她可不缺这个。

    “这不巧了?家兄这次正被调去出题,我回去打点一番,不怕咱外甥过不了乡试”洛羽心思剔透,立马巧言应下。

    等她把人追到手,哪还管这老女人想求什么?

    “那我就多谢羽儿了”于婉青喜笑颜开的拉着洛羽直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俩个女人面上唱的情真意切,私下里却都各怀鬼胎,暗自打着如意算盘。

    陈青在家生闷气,梁子俊的日子也不逍遥。

    也不知道大嫂存了什么心,见天将洛羽领回家中吃饭,气的梁子俊见他就骂,连饭食都不在家吃,改出门觅食了。

    梁子安夫妻因这事成天吵架,可上门是客,洛羽阿爹在京势力又不小,他也不敢明面开罪洛羽,是以便跟子俊一般见天不着家,由着这俩人在家空等。

    梁孟远被小叔拉来吃饭,食不下咽的抱怨“现下有家归不得,阿娘也不知咋想的”

    “少提你阿娘!不怪大哥不喜。我要是你爹,这日子早过不下去了”梁子俊郁闷的灌酒。

    “咳~怎么说也是侄儿生母,你就留点口德吧”梁孟远比梁子俊小不了几岁,平日相处从未将他当成长辈看待,反倒是更似兄弟相交,言谈无忌。

    “臭小子还敢教训我了?”梁子俊瞪眼,提起酒壶就硬灌他酒喝。

    梁孟远被呛的连连咳嗽,还不忘挖苦“放着自家不住,跑这来惹是生非,不怪阿娘乱点鸳鸯谱”

    “呦~死小子,涨能耐了是吧?敢笑话小叔,看我怎么收拾你!”梁子俊勒着侄儿脖颈,狠掐他脸蛋教训“我看就是给她闲的,放着儿子的婚事不理,竟想撮合别人!”

    “哎呦~那你还不去求小婶许你进门?再住下去,怕是那洛羽非得闹得家无宁日不可……咳咳……”梁孟远不仅挤兑他,还刻意挖苦。

    “他气没消,你是想我再被打一顿不成?”梁子俊拧着侄儿胳膊教训。

    “没脸没皮!连个媳妇都把持不住,还腆脸赖在我家住着不走?”梁孟远不甘示弱的笑话他。

    “切~当我爱住你家不成?明个爷就回家,由的你阿娘作妖”梁子俊当下付清饭钱,一步三晃的回家打探消息。

    小厮偷摸出来回禀,说是陈青还闷在屋里不肯出来。

    梁子俊想了想,还是没胆进去讨打,灰溜溜的跑去客栈暂避几天。

    陈青气消了,却拉不下脸把人喊回来,左思右想之际,正见门口有个乞丐在跟小厮吵嘴。

    陈青打发走人问道“你找我?”

    “可是陈青陈夫郎?”来人小声问询。

    陈青点头,那乞丐快手塞给他一封信“她说交给你就能给我十两银子,是不是真的?”

    陈青打眼瞧出字迹,忙递给他一锭银子“你先等着”

    乞丐接过二十两银锭,咬了咬,不敢置信的应道“成!有啥吩咐只管交给我小乞儿”

    陈青回屋拆开看过,气的差点没掀桌子!好个周瑾,欺人太甚,真当她妹子没人管了不成?

    写完回信,嘱咐小乞丐务必把信交到妹子手上,又交代道“以后少不得给你好处,替我多盯着点”

    “放心吧,爷!”小乞儿拍胸脯保证,这么好挣的银子,跟哥几个合力盯梢也赚够本了。

    陈青回屋暗自思索,解救妹子凭他一人很难成事,还真得去找梁子俊商量才行。

    这会儿早顾不得那点别扭,陈青当下便换了身衣裳出门去梁子安家寻人。

    赶巧梁子俊搬去客栈暂避,于婉青正拉着洛羽在家喝茶,见人寻来,于婉青刻意教训“把夫君赶出家门,亏你想的出来?还把我这大嫂放在眼里了吗?”

    陈青不解于婉青作何这般态度,但见有客在场,便没发作,只问道“子俊呢?”

    “子俊不在,就是在他也不想见你!”于婉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位是洛羽,洛尚书家的小哥儿,还不给人见礼?愣着干什么?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于婉青酸溜溜的嘲讽,气的陈青本欲忍下的那口气立马提了起来“大嫂作何这般踩低捧高?即便是贵客也无需这般挤兑自家人!”

    “呦~谁说这人不是自家人的?说不准日后你们就得共侍一夫呢,你说是也不是?”于婉青不无得意的宣告。

    一个农家小哥,拿什么跟洛羽比?且不说家门背景,单论样貌身段,洛羽就不知甩了陈青几条街。

    陈青打眼细瞧,一米六的矮矬子,还描眉抹粉夹着嗓子说话,知道的是个伪娘,不知道的还当是太监出游呢!

    陈青打量洛羽,洛羽也在暗自品头论足,直到陈青恍然记起他时,才不再藏着掖着的起身说道“这位就是陈夫郎吧?贱妾见过哥哥”

    毫无诚意的一声招呼,把陈青都给气笑了“子俊什么时候纳了个人妖进门?我这做正妻的怎不知晓?”

    洛羽面上一冷,于婉青当先斥责出声“长嫂为母,别以为你干的那点好事没人知道!子俊可什么都跟我说了,再不收敛,休怪我代家里清理门户。届时为子俊休妻另娶,也算对的起梁家门风”

    “公婆尚在,你便想代为掌家,真当家规是儿戏不成?子俊真想休妻另娶,也犯不着劳你动手,试问我犯了哪条家规?”陈青这才想起洛羽是谁,感情这是旧情人打上门了,当下便不再忍着,出言讥讽道。

    以往顾念她是大嫂,平日里些许挤兑权当给子俊面子,这会被人骑在头上,真当他是软柿子不成?

    “子俊怎就娶了你这悍妇?难怪整日都郁郁寡欢……”洛羽一脸暗讽的出言相讥。

    “可不是,要不然也不会赖在我这不走,我看你就收收心,好生准备做妾得了”于婉青意有所指的告诫陈青。莫要拦着洛羽进门,否则闹不好鸡飞蛋打连个正妻都做不成。

    “他爱娶便娶,只要子俊许你进门,我就是让位又何妨?”陈青不想同女人和人妖斗嘴,干脆拧身离开大宅。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反悔啊……”于婉青奸笑着喊道,又同洛羽保证“我就说他激不得吧?一准回去跟子俊闹!届时子俊一烦,定然会起外心,你再见缝插针,不怕赶不走那个悍妇……”

    两人私下里商量的热火朝天,好似不日便能促使子俊休妻一般志在必得。

    陈青找不到梁子俊,更气他故意瞒着这事不说。

    还敢怪他跟沈书誊私会,他自己不也跟旧情人纠缠不清吗?

    救陈碧的事他还不求梁子俊了,就不信凭他当哥的还救不出自个妹子!

    第199章 贵人相助

    明明刚进夏暑,陈碧却突觉遍体生寒,夜晚凉风吹过,冻的陈碧一哆嗦,好悬没弄出声响,蹲身疾走几步,耳旁仿若仍能听见那瘆人的嗤笑声……

    两个月前,她用亲情换回一纸休书,再也无亲无挂了。

    孑然一身进入周府,凭借周郎的疼爱和手艺,陈碧过起了肖想许久的清贵日子。

    刚开始周郎还对他嘘寒问暖、百般疼爱,只一谈及婚事,便支吾不言,直说暂且没有把柄,不能无故休妻。

    陈碧谨守告诫,宁死不为妾,是以他一日不休,她便一日不传核心针法。

    周瑾哄骗许久仍未得愿,后来便也鲜少来她这里过夜。陈碧晓得他是喜新厌旧,碍于连个名分都没有,她也不好指责些什么。

    日子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每日调教之余,陈碧又接管起布坊生意,凭借在梁记学来的本事,倒也将日渐亏损的生意做到渐有盈余。

    期间侧门又抬进来一顶花轿,陈碧知道那是周郎新收的小妾。

    好笑的是,未等小妾得意几天,正妻便借故发难,不仅割了那小妾的鼻子,还发卖到窑厂做工。

    陈碧打听过她的底细,无怪乎周瑾怕她,那女人背景深厚,若非有她扶持,周府的日子早就撑不下去了,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光鲜,不无娘家倒贴的缘故。

    周家这代除了叔父和周瑾外,其余没一个有正事的,若非都长了张好面皮,估计这会儿也早就坐吃山空了。

    陈碧本想等坐稳周夫人之名,再规劝周郎改邪归正,可近日里发现,周瑾根本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

    她为何弃那憨人选这人渣?每夜独睡时扪心自问,她是疯了不成?为了些许金银首饰,竟然抛哥弃夫,还傻傻的期待改换门庭就能过上好日子?

    呵呵……痴心妄想换来一场空,这能赖谁?

    伸出右手虚握,眼下她连握拳都做不到,又谈何抓牢那所谓的幸福?

    每每想起哥哥失望的眼神,陈碧便狠咬手臂一口,她没脸去见哥哥,也没脸再求卓平原谅,就算死在周府,也只怪她自己不自量力!

    十天后,陈碧又收到了周郎送来的精美首饰,摆弄着华而不实的东西,自嘲道,她是如何被这世俗之物迷晕眼的?

    周郎说了什么她没听,大抵还是劝她做妾吧?

    陈碧勉力撑起一丝笑颜,抬头灿笑道“周家族谱除了妻位,哪都不会有我的名字,周郎还是回去好好想想,看是娶我为妻?还是关门停业?”

    周瑾何曾下过这般力气讨好一个女人?凭她也想当家作主?未免太把那点手艺当回事了!

    眼见周瑾负气出门,陈碧也没见怪,收拾妥当便出门上工……呵呵,是啊,她就是要去上工,与其表面说是当家作主,实则不过就是个生财工具而已,若非还能挣点银子,那只母老虎也早该发威了!

    梁记新品面世时,京城又掀起一股跟风热潮,首当其冲遭受影响的便是周记,不能推陈出新,只会跟风效仿又岂能在坊间做出一番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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