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馆新招几名兔女郎胸大臀翘,个头也比她高出一个头又很会抓时机摆首弄姿,这导致于她在客人面前没什么存在感,这个晚上梁鳕没卖出去一单啤酒。

    回到住处,灯也没开脸也懒得洗,打开窗户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潺潺流水声跟随着夜风来到耳边。

    说也奇怪,发生了那样一件事情她不是应该从这个房间搬出去的吗?

    可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压根没想从这个房间离开的念头,甚至于今天早上醒来时,心里出现了两股声音。

    “梁鳕,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我没地方住。”“不要搞笑了,你没地方住?”“不不,我不能回到那里,我再也无法和梁女士呆在一个空间了,再呆下去我会越来越看不起她。”“是那样吗?”

    是的,是那样的。

    身体横疲惫,精神却异常集中,集中到她可以捕捉到溜进房间里小生物拍打翅膀的细微声响。

    渐渐地,细微声响分成几波,时远时近。

    缓缓掀开眼帘,梁鳕看到遍布在蚊帐外点点星星光芒。

    依稀间,她似乎曾经经历过那么一个光景,那个光景里头所有一切事物都在晃动着,连同那蚊帐外的星星点点也跟随晃动着,那到底是什么呢,她想凑近一点去看,身体刚刚浮出水面,又被那股重力推回去,手在半空中挣扎着,特别孤单的模样,徒劳地想去抓住点什么,终于——和另外一只手紧紧交缠在一起,那只手比她的手还大,跟随越来越为密集的摇晃,两只手缠得更紧,最终,同时沉入水底,在沉入水底前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把蚊帐外的星星点点看清楚了。

    原来——

    那是萤火虫。

    抓起枕头,朝着蚊帐狠狠砸去,受到惊吓的小生物迅速逃离,消失于窗外的夜色中。

    七月伴随着这个萤火虫之夜拉下帷幕,八月来临。

    八月上旬第一个周末,梁鳕站在公园角落旁边,看着身穿按摩师制服的梁姝。

    梁女士有很好的演技,如果不是熟知底细的话梁鳕都要把那位在走廊摸索着的中年女人误以为是一名眼睛失明者了。

    经过那件事情,梁姝好像懂事了,她来到澡堂,和在天使城那些失去了竞争力、会点按摩技术的女人们一样充当起“盲人按摩师”。

    澡堂管饭,能接到客人就可以赚到钱,每小时十五比索,这十五比索得给澡堂五比索。

    从前,梁姝是怎么也不会干这种活,第一赚到的钱少,第二,她压根不会把自己和“失去竞争力”这样的标签联系在一起。

    夜幕降临,梁鳕离开公园,没回到住处直接来到拉斯维加斯馆。

    更衣室在三楼,在爬楼梯时梁鳕感觉到有些吃力,她想那应该和她没吃晚餐有关吧。

    梁鳕已经连续三天没吃晚餐了,不是为了减肥也不是为了省下晚餐钱,而是她真没胃口,她怀疑这也许和那颗看起来像维生素片的小东西有关,那又苦又涩的滋味一直残留在她舌尖,导致于她茶饭不思。

    夜幕越发深沉,茶水间姑娘们逮到空闲时间,对开着漂亮跑车来到天使城的女人们评头论足。

    开着漂亮跑车来到天使城的姑娘们都是为了温礼安而来,温礼安的节目新增加周末五分钟和现场嘉宾互动环节,这五分钟只属于最高出价者。

    上个周末据说有马尼拉来的夫人以一万美元价格拍到了那五分钟。

    今天是第二个周末,整个拉斯维加斯馆角落都充斥着“今晚安吉拉的五分钟能卖出多少美金”的话题。

    同为拉斯维加斯馆艺人,资格高的语带嘲讽,资格低的则是羡慕溢于言表。

    一有机会就会跑去偷看的诺雅又按耐不住了。

    在偷潜到顶楼前一再和为她做掩护的女服务生们保证:她会把看到的每个细节搬到她们面前。

    大家对于那五分钟互动好奇得很,梁鳕也被算到这拨好奇人员名单中,承担着掩护人物。

    九点十三分,诺雅准时出现在更衣室。

    结束早班、换好衣服的女孩们一窝蜂涌向诺雅,梁鳕慢吞吞扣完最后一刻纽扣,扣完纽扣,从储物柜里拿出包。

    姑娘们叽叽喳喳问着各自好奇的问题,这些问题中最频繁出现地是“他们接吻了吗?”“他们有比亲吻更亲密的举动?”

    最终,姑娘们在诺雅一声不大高兴的“你们别问了!”中散去,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她们不敢拿诺雅怎么办,传言诺雅是拉斯维加斯馆某高层的地下情人。

    梁鳕离开更衣室时诺雅还站在那里,一脸的怅然若失。

    今晚是周末,梁鳕还得到德国馆去赶场,不巧地是,后门楼道处有人,男人和女人。

    温礼安的声音很好认,是那种听了声音会忍不住想看人的声线,至于女声——

    “黎宝珠,如果你觉得看不惯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你比她们出更多的钱,那么那五分钟时间就属于你了,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随着你的心情。”

    “‘女士,你耳环很漂亮,很配你’,温礼安,这话你是真心的吗?”

    “你没看到那位女士因为这句话笑得嘴都合不拢吗?她出了一万美元买下那五分钟,我要做到的是,在那五分钟里让她觉得物有所值。”

    “温礼安,你为什么要和她喝交杯酒,我讨厌你和她喝交杯,她的年纪看起来都可以当你妈妈了。”

    “不喜欢的话你大可不必出现,”温礼安声音开始有了淡淡的不耐烦,“还有,客人,你现在挡住我的去路。”

    “客人?温礼安你气死我了,”平日里教养很好的女孩此时秀起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一直维持之前那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弄出那五分钟?”

    “是他们逼迫你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二哥在马尼拉、苏比克湾有很多可以说上话的朋友,我可以给我二哥打电话,还是……还是,你需要钱了,你需要钱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有在银行有我的基金。”

    “温礼安……温礼安,你别走——”

    回应她地是快速远去的脚步声,脚步声消失不见。

    黎宝珠还在自言自语着“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样子,那样的你和你不像。”

    此时,梁鳕想起了麦至高,她很好奇黎宝珠会不会像麦至高一样,在真正认识到天使城后会不会丢下“这个地方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这样的话。

    回过神来,梁鳕匆匆忙忙往着另外一个方向跑。

    现在不是她好奇的时间,如果今晚再像上个周末一样一瓶啤酒也卖不出的话,那她距离卷铺盖走人就不远了,他们不会把名额浪费在连续两个周末都卖不出一瓶啤酒的人身上。

    假期已经过去一大半,下个学期的学杂费还没半点着落呢。

    第27章 三伏天

    这个周末晚上,梁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勉强止住颓势,从他手头里她卖出去的啤酒分额让经理很满意。

    让经理很满意的代价是她不得不找个热闹的地方等酒气散去。

    背贴在一处娱乐场所墙上,戴上今晚一名客人送给她的墨镜,闭上眼睛,耳边不时可以听到男女的调笑声,也有若干男人来到她面前问价钱。

    今晚,她喝的酒有点多,空腹喝酒真要命,偏偏,一口槟榔牙的男人在一边喋喋不休地和她卖弄情调。

    槟榔牙男人一听口音就知道是从马尼拉来的,想找乐子的马尼拉男人有钱点都会到芭提雅去,没钱地则会来天使城,既可以省下机票钱而且这里的姑娘价格更便宜。

    打着酒嗝,梁鳕问槟榔牙男人:“旅费是偷翻了老婆的口袋得来的吧?”

    这会儿不得不提一下,马尼拉大部分中产阶级家庭女人在家里的地位高,原因是她们比男人们更能赚钱,手脚麻利会一点外语的到邻国从事家政工作,身体健康力气大的出海捕鱼,能言善道数学好的当起了小商贩。

    马尼拉街头随处可见对自己男人大呼小叫的女人。

    但,那也仅存在于马尼拉,梁鳕在心里扼腕叹息。

    马尼拉女人的强势也让马尼拉男人们频频往天使城跑,他们把从老婆那里受到的气都发泄在天使城姑娘们的身上,为了早早打发这些男人姑娘们极具奉承,把他们夸得天花乱坠。

    果然,那句话把槟榔牙男人惹得大发雷霆,那个看起来一个晚上最多值二十美元的女人居然敢和他说这样的话。

    要知道,付得起钱对于这个地方来说都是上帝。

    槟榔牙男人一拳挥向她,梁鳕没躲。

    如她猜想中那样,男人的手在半空中被横伸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拦截。

    只不过事情后面发展没有如梁鳕所愿,个头大一脸横肉的槟榔牙男人中看不中用。

    原本梁鳕以为那么大只的粗壮身体即使不能给温礼安一点教训,也起码可以来一个两败俱伤。

    可也就几下功夫温礼安就反剪住槟榔牙男人双手,逼迫得他脸贴在墙上,此时男人连哼都不敢哼出一声。

    真没劲,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看也懒得看一眼,歪歪斜斜往前。

    刚下台阶,手就被强行抓住,身不由己跟着,穿过一道又一道人缝,出了天使城就是海鲜一条街,停在那家饭店门口,又是一阵连拉带拽,最后身体被按在座位上。

    手托腮,眼神打着问号,表情无辜地看着温礼安。

    “吃点东西吧。”温礼安声音很淡。

    很快地,粥,开胃小菜摆上餐桌。

    正是凌晨才时间,街道两边简陋的摊位上挤满前来吃海鲜的食客,这是曾经作为东南亚风靡一时的红灯区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间。

    从事特殊工作的姑娘们需要大吃一顿保持自己后半夜的体力,男人们大口大口吃着生蚝鲜鱼片,以此来摄取更多的荷尔蒙。

    长达数公里的街道被杂乱的光线、食物的香气、男人女人的打情骂俏声串联着,载着男人女人的三轮摩托车从街道呼啸而过,女人们艳丽的花裙子让人一时间迷乱了双眼。

    说也奇怪,等梁鳕的注意力从街道上回来时,发现摆放在餐桌上的碗碟已空空如也,她心里想一定是这家的厨师手艺了得。

    目光从一干二净的碗碟移到坐在对面的温礼安脸上,他背对着街坐着,看不清表情,等想再往着他凑近一点去瞧清楚他脸上表情时,他别开脸去。

    挑眉,他不让她看她也不稀罕。

    吃完饭自然是回家了,被喂饱的味蕾呈现出了懒懒的姿态,那种懒惰一经夜风就迅速发酵,被裹在皮相之下的二百零六块骨头躲进了温暖的巢穴里。

    脸贴在温礼安背上,半眯着眼睛看沿途飞逝的灯火,耳边听着机车在深夜所制造出来的噪音,这车……可真不怎么样。

    如果是白天的话,恐怕这车的噪音会让她如坐针毡,它声音太高调了。

    她问他温礼安你以前的车呢?

    梁鳕记得以前温礼安有一辆还算漂亮的改装车,不仅模样好看而且声音也低调。

    没有回答,是她问的声音太小了吗?现在她刚填饱肚子力气大得很,扯开喉咙继续问。

    这会他听见了,可回答出地却是“坐好了——”

    随着那句话车子往左边拐,本能张开双手牢牢去环住他,机车从蓝色路牌下穿过。

    门口种的那株棕榈又高又直,温礼安就站在那颗棕榈树下。

    找出钥匙打开门,回头,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咋看像另外一株棕榈。

    心里一动,那句“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开口就来,说完回想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忘了你还要工作。”

    那些孩子们都在说“整个哈德良区最上进的就是礼安哥哥。”“我以后长大也要像礼安哥哥那样。”

    梁鳕没再去看温礼安,打开门,双脚跨过门槛,转身,想关门时门却被反着推开。

    门关上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在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她问他要不要喝水。

    问这话时她已经找到水壶,水壶满上水,放在了电磁炉上,电磁炉是采用那种在别的国家已经差不多被淘汰的铁丝灯芯设计,一通电那圈灯芯不一会时间就变得通身红透。

    这种电磁炉一般存在很多潜在危险,这不,也不知道那里漏水了,水一触到铁丝灯芯瞬间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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