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时的茫然梁鳕自己做出如是解释:遥远的伦敦巴黎好比是一副抽象画,初初看是模模糊糊的,认真看时还是模模糊糊的,离开时你还不知道画里究竟是什么,他们说那幅画里画的是苹果,好吧,是苹果就是苹果。

    如果温礼安说的城市是马尼拉也许会好点,梁鳕还没有去过马尼拉,可她大致知道马尼拉长什么样子。

    茫然间,脸被动地在温礼安指引下对上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公式。

    指着电脑屏幕,温礼安说:“听说过电磁炮吗?那是一种可以用在驱逐舰上的攻击型武器,是美海军未来十年里重点开发项目,电磁炮的威力可以一次性击溃八块水泥垫。”

    “但由于电磁炮需要的电力巨大导致于研发成本极高,目前这项研发被美国防部暂时叫停,叫停期间他们通过互联网征求解决方案,我和唐尼就是这阶段认识的,然后他就来到苏比克湾。”

    “十岁时,我认识一位神父,这位神父告诉我银行里存款最多的人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人,创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财富,潜力无限而且终生受益,说这话的人在还没当神父时是一名科研家,在他十八岁到三十四间致力于综合电力研究。”

    “梁鳕,你现在看到的叫着超强综合电力,未来十年,它将进入人们视野范围里,也许它会以a字母开头被命名,也许它会以字母开头被命名,也许它将会以字母开头被命名,一旦它被采纳,它可以为美海军的电磁炮科研项目节省一百四十倍电力,这样一来就可以大大减少这项军研预算。”

    温礼安的话让梁鳕听得云里雾里。

    “还不明白?”

    老老实实点头。

    “笨,”语气无奈,“好吧,我换另外一个说法,它一旦被采纳,我就可以给你买漂亮的衣服,世界上任何明码标价的商品只要你喜欢我都有能力卖给你。”

    也就是说温礼安现在在和美国人最有权力的人做生意,他向这些人兜售这个所谓超级综合电力公式?眼里打着问号。

    温礼安点头。

    “之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把握,我和唐尼在他们眼中只是俩毛头小子,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美国人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所以一直以模棱两可的态度拖着。”

    “一个月前,我们通过中间人接触俄罗斯军方,成功获得和俄罗斯国防高级官员通话的机会,这位俄罗斯官员和我们转达他们对我们的项目怀有浓厚的兴趣,只要我们愿意,他们随时随地可以为我们准备机票。”说到这里温礼安笑了笑,“还是头等舱。”

    也不知道是温礼安笑得太好看,还是温礼安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可以媲美天方夜谭,导致于她傻傻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直到他的唇重重压在她唇上。

    一番唇齿交缠后,他额头搁在她肩窝里喘气:“还听不明白?”

    点头,的确从那个什么超强综合电力出现之后,她脑子就开始晕晕乎乎着,被乱吻一通之后现在更晕了。

    念叨了一句笨,温礼安又开始说开:“这个世界存在一种职业叫做军事特工,很快地,我们和俄罗斯国防高层通话的事情会通过这些军事特工传到美国人耳中,美国人一直把俄国人视为眼中钉,美国人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好事情落入眼中钉的口袋中。”

    听到这里,温礼安一席话更像天方夜谭了。

    所以说,住哈德良区的小子在和美国人做生意时,又同时和俄国人眉来眼去了?!

    不不,她得提醒他。

    “学徒,”手搭在他肩膀上,“你现在只有十八岁。”

    这话让温礼安皱起眉头:“你不相信我。”

    当然不相信,就凭那电脑上蝌蚪般的符号就可以周旋于今世界两大超级大国之间,让美国人乖乖从兜里掏钱的同时把俄国人当成跳板?

    一时之间,傻傻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不相信我?”温礼安加重声音。

    回过神来,清了清嗓音,说了一声“不是。”

    看温礼安的眉头还皱着,于是假装很认真地去看电脑屏幕上的那些蝌蚪字体,一边看着一边问着“它可以让你赚多少?”

    “噘嘴鱼。”

    梁鳕大皱其眉。

    “过来。”

    好吧,好吧,一脸乖巧附上耳朵。

    听清楚温礼安的话时梁鳕吓得都快从他腿上跌落,偏偏那在她耳边耳语的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她已经被吓坏了。

    继续用一种极具自信的语气在她耳边:“一旦美国人主动找上门来,我们会把价钱抬高一倍。”

    把价钱抬高一倍是多少,这个明明很容易算来着,一再叠上一就等于二了。

    也就是说……哈德良区的小子妄想用那蝌蚪般的符号从美国人兜里掏走两亿美元!

    学徒如果说一百万她也许会尝试去配合他,大声尖叫,抱着他又亲又啃的“温礼安,你太棒了,我就知道我眼光不错。”

    可是,温礼安说是两亿,两亿是多少个一百万?

    此时,梁鳕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呆看眼前的人。

    他搁在她肩窝里浅浅笑着“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但没关系,不出半个月,同样的地方,我会让你尖叫到嗓子都哑了。”

    “梁鳕。”“嗯。”傻傻呆呆应答着。

    “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你叫得嗓子都哑了。”

    浑浑噩噩间,身体悬空,在往着房间走去时梁鳕回望那蓝色液晶屏,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唯一可以肯定地是和喜悦无关。

    这一晚,梁鳕真的把嗓子都叫哑了,在一次次的汗淋淋中她居然觉得,那抽象画里头的苹果越来越像一颗苹果,可她害怕它真得变成一个苹果,如果温礼安说的事情当真是一颗苹果呢?

    依稀间,面容温婉的中年女人一字一句“梁鳕,我期待终有一天你因为自惭形秽而离开礼安。”

    不不,她不要听这些,所谓抽象画只是画家们巧妙运用人类心理,用最一本正经的声音在你耳边催眠“仔细看,你就可以看到那颗苹果。”

    说久了,它就变成那颗苹果了。

    是的,是的,是那样,只是那慌张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明明此时他们如此的亲密,亲密到下一秒宛如会被溺死般。

    第69章 特蕾莎

    礼拜天,烈日炎炎,梁鳕怀里抱着大叠传单,全身被裹在深色纱丽下只剩下一双眼睛,眼睛直勾勾看着过往车辆。

    就等着那辆车停下来跑过去,把传单往车里塞了。

    今天将有从马尼拉运送物资的车队进入天使城,和车队来一切来到天使城的还有西方电视台特派摄制组。

    摄制组的到来使得部分不符合规定的娱乐城被勒令暂停营业。

    从克拉克机场通往天使城的一公里海鲜餐馆以卫生条件不合格为由全部被勒令歇业一周,本来在海鲜馆打小时工的梁鳕只能到印度馆去包揽传单。

    为印度馆拉客人自然得穿他们的传统服装了。

    介于温礼安讨厌她穿得花枝招展,梁鳕挑了那件最不起眼的土黑色纱丽,印度馆工作人员调侃她,看着像刚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

    今天发传单的人可不少,穿旗袍的代表中国餐馆发传单,穿韩服是代表韩国馆宣传周末套餐,围着巴伐利亚围裙是德国馆来的。

    西方电视台特派的摄制组让天使城中央街道热闹非凡:平常总是不执勤的几名警卫穿上制服戴上警棍、女人们把自己打扮得像良家妇女穿着平底鞋提着手提包、毒贩走私犯们戴着金表嘴里叼着雪茄、而天使城们的小混混们则是头发抹着发胶穿起白衬衫来。

    不知道详情的游客们一脸好奇东张西望。

    更有,孩子们拉着自己母亲或者是祖母的手来到街上看热闹,外乡人听闻有西方电视台跟进,也把车开进天使城。

    这一切一切都为了能在西方世界的镜头前露脸。

    在物资还没开进天使城时,人们已经在私底下相互交换他们听到的小道消息:车队已经的离开马尼拉、据说这次跟着车队来到天使城的是英国的天空电视台。

    一听到天空电视台人群都炸了。

    一会儿,又有人说车队还有半个钟头就到达天使城了,一会儿又有人说特蕾莎公主也将以电视台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入天使城。

    从大板牙男人口中说出的“特蕾莎公主”让人群又是一阵欢呼,乍然响起的欢呼声让梁鳕手一抖,传单就这样掉落在地上。

    从地上捡起传单,穿着大t恤的孩子嘴里高声喊着“特蕾莎公主要来天使城了”从梁鳕面前经过。

    目光跟着那孩子,距离自己约十几步左右处站着的一大一小时,目触到那一大一小时手又是一抖。

    刚刚捡起的传单又掉落在地上,这次梁鳕没去捡。

    说不定是她眼花看错了呢。

    顿了顿,梁鳕再朝着那个方向。

    她没有看错,距离自己十几步距离所在站着地是费迪南德女士和小查理。

    费迪南德女士和小查理还不至于让梁鳕吓得传单都掉落在地上去,让传单都掉落在地上去的是小查理左手边站着的荣椿。

    宽大的格子衬衫,棒球帽反着戴,把相机当宝贝一样护在怀里,这是特殊于荣椿的标志。

    嘴里嚷嚷着“特蕾莎公主要到天使城来”的孩子还没跑到他伙伴那个方阵呢。

    费迪南德、小查理、荣椿,就欠一个温礼安了,这个念头泛上来时梁鳕心里吓了一跳。

    她可不能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上次不是得到一回教训了吗?

    再说,从荣椿的表情看,很显然她不认识站在身边的妇人和孩子,现在梁鳕所看到的可以归结为:来看热闹的荣椿很巧地和同来看热闹的费迪南德站在一起。

    就这样而已。

    但奇怪地是,最近荣椿一直都不和梁鳕谈起她的那个“他”。

    以前荣椿可是恨不得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面前听她一一道来,可最近梁鳕偶尔问起时总是左顾右盼的。

    那是还没有学会隐藏情绪的女孩,甚至于有那么几个瞬间,梁鳕觉得那不会隐藏情绪的女孩眼看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似的。

    只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

    从面前飞越而过的车辆带起的风把怀里的几张传单卷到天空,捂紧剩下的传单梁鳕打算等那阵风停下再去捡回来。

    那阵风还没有停下,从克拉克通往天使城的路口传来孩子们的高声呼唤:车——队——来——了——

    在那个瞬间,似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转向那个路口。

    路口处,伴随着逐渐逼近的车轱辘声有滚滚尘烟,隐隐约约中可以见到印着国际红十字会标志的旗帜往着天使城靠近。

    孩子们欢呼声从滚滚尘烟中传来,刚刚整理完仪表的女人们赫然发现站在身边的孩子不见了。

    下一秒,女人们看到在冲向尘烟处的十几条人影中就有自己的孩子,一时之间,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马努”“妮可”“图科特”

    孩子们在听到自己母亲的呼叫声时都停下脚步,有的往回跑,有的往路边避让,但也有一位孩子继续往前跑,卡车的噪音太大,那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没听到自己妈妈叫他。

    马努跑回来了,妮可跑回来了,图科特也站在到路边了,还有那位叫做小查理的孩子没回到妈妈的身边。

    不是很年轻的女声惊恐万状:“小查理——”

    小查理?!费迪南德家的小查理?

    怀里的传单如数往天空扔,梁鳕朝着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方向,光是从那头棕色卷发她就可以判断那是费迪南德家的小查理。

    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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