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俊美的年轻男人、严肃的随从、记者们的围堵、拿着手机不停拍照的路人、这些很容易让人和某某大明星联系在一起。

    在大家以为会出现乌龙事件时,女孩说:“不,永远不会。”

    “你是温礼安,来自天使城的安吉拉。”

    来自天使城的安吉拉接过女孩手上的发箍,发箍戴在女孩的头上,那一举动让那女孩喜极而泣。

    温礼安扬起嘴角。

    眼眸底下有人间四月天时的悠然纯净。

    那一瞬间,直把天使城的女人们看得热泪盈眶,她们低语着“他还是从我家门前走过的那个男孩。”“他骑着机车从穿过天使城街道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如果说,我此时拨开人群,看到于灯火阑珊下站着漂亮的少年,我想我一定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礼安哥哥似乎距离天使城已经很遥远,但礼安哥哥于这座天使之城而言还是那个雅致缄默的少年,按时从谁家门前经过,开着机车穿过五光十色的街头。

    电视屏幕上,bbc记者又问了温礼安这样一个问题:“能说一下您和特蕾莎公主的关系吗?据我所知……先生……先生……”

    此时,温礼安已经在保镖的护送下扬长而去。

    特蕾莎公主?好久以前,天使城曾经来过一位特蕾莎公主。

    五分钟过去,电视机前就只剩下我和几个孩子、以及一名背着深色大背包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是面孔。

    孩子们又在问远方的客人:“先生,你认识温礼安吗?”

    “认识。”

    孩子们又开始喋喋不休和远方的客人说起安吉拉对于天使城的贡献,那男人听得很认真。

    十分钟后,电视机前就只剩下我和背着深色背包的男人。

    “来旅行吗?”我问他。

    “不,我只是想来看看我以往来过的地方,在我安定下来之前。”男人说,“我曾经在拉斯维加斯馆工作过,我叫薛贺。”

    眼前的男人有让人看了很舒服的长相,说不上帅但整体很耐看。

    “不过,我猜,拉斯维加斯馆的人当时肯定没几个人认识我,我从事幕后工作,”男人耸肩,“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和你们口中的安吉拉是搭档,在拉斯维加斯馆,他在台前我在幕后。”

    说完,他问我愿不愿意听他唱歌。

    那位叫薛贺的男人唱起了天使城的姑娘们最喜欢的歌曲《红河谷》。

    美妙的声音把我带到我九岁那年夏天,这个声音我听过。

    那年夏天在度假区,这个声音曾经让那位叫做黎宝珠的女孩找了一整条街,女孩推开拉斯维加斯馆顶楼的门,女孩邂逅了天使城的安吉拉。

    然后就有了那年夏天塔娅被绑架的事情,在度假区,我曾经透过电话传声筒听过这个声音。

    薛贺走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将搭乘邮轮离开天使城,去马赛港口、去巴塞罗那、再去古巴,最后一站是墨西哥,薛贺曾经在这些地方待过,用歌声换取生活费旅费。

    去完这些地方,薛贺会前往巴西,巴西有一座上帝之城,在那座上帝之城里有他爸爸妈妈留给他的房子。

    薛贺说,他会遇到和他情投意合的姑娘,他会和他情投意合的姑娘在爸爸妈妈留给他的房子变老。

    迎着夜风,我走在天使城的街头。

    那个孩子问我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什么啊?

    不久前我知道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很有趣。

    那年夏天我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那年夏天,我知道天使城的安吉拉和天使城的害人精之间发生了什么。

    第85章 莉莉丝

    这里是里约西区,那间位于半山腰处的房子是薛贺的爸爸妈妈留给他的遗产之一。

    薛贺的房子对于整个里约城来说方位比较特殊,既不是富人区也不是贫民区,政府对这小片区域也无从归纳,久而久之它变成类似于每个繁华都市都会存在的闲置角落,成为自由散漫的象征,管理混乱,乱象杂生。

    但好在从这个房子的东南西北面可以分别看各自不同的风景,房子东边朝着基督山,北边是里约城盛名的富人区,富人区衔接着这座城市最美丽的科帕卡巴纳沙滩。

    夜间推开南边的窗户就可以看星星点点的灯火从山下一直延续到山上,那是里约城的棚户区,人们管那片棚户区叫贫民区。

    里约城的贫民区因走出多名足球巨星、以及那是连警察也不敢涉及的区域举世闻名。

    现在,南边窗户打开着,初夏的夜风从那扇窗渗透进来,把窗帘吹得瑟瑟作响,房子西边墙的那扇门一旦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海风,海风伴随着海浪以及桑巴乐曲。

    从那扇门走出去是方形天台,天台上有两个出口,东北方向出口是通往市区的水泥楼梯,西南方向放着钢梯,顺着钢梯往下是沙滩,沙滩连接着数十公里的海岸线,那是贫民区孩子们的乐园。

    挡住海风海潮声的那扇门此时紧闭着,门板反面垂落着金黄色的麦穗挂饰,挂饰是正在厨房忙碌的那个女人带来的。

    她每次出现在他家时都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麦穗刚刚挂上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前薛贺家门铃响起,会那样按门铃也就只有一个人。

    明知道门外站的人是谁,薛贺就是故意不去开门,闭上眼睛,倾听着门铃声响: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

    那听起来像是对钢琴一窍不通的人在乱弹琴。

    叮咚!叮咚!

    生气了。

    打开门,和以前一样抱着一堆东西闷声不吭进来,薛贺站在门口寻思着,这个人左手抱着牛皮纸袋,右手提着超市购物袋。

    她是怎么按门铃的?该不会是……

    目光往着她的额头,很漂亮的额头,额头中间有淡淡的红印子。

    “把门关上。”不大耐烦的声音。

    如果单从这声音判断,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家房子的主人。

    “不把门关上吗?”购物袋重重往桌面放。

    真是没礼貌的姑娘,关于这个问题——

    “我说,你有点没礼貌。”“漂亮女人不需要礼貌。”

    在他们稍微熟悉一点时曾经发生以上对话,那时薛贺是嗤之以鼻的,他漂亮女人见得多。

    但渐渐地他勉强接受她的说法。

    在薛贺眼里,的确她一次比一次变得漂亮,更确切一点来说,一次比一次变得顺眼,关于这个变化也曾经让薛贺困惑过,明明她还和以前一样没礼貌。

    砰——

    这次,重重放在桌面上的是牛皮纸袋。

    回过神来,薛贺赶紧关上门。

    她脸色柔和了些许,看也没看他:“继续做你的事情。”

    薛贺回到沙发上,沙发上堆满了样稿,那是他从附近一所学校接到的活,校庆音乐剧编曲,两个月后交稿。

    活接了一个多礼拜了,可到现在他还是毫无头绪,现在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他更加毫无头绪了。

    假装在整理样稿,目光落在她身上。

    目光一定不能冠冕堂皇,比如握着笔的那只手要托在下颚处,在她转过头来时目光要落在南墙那扇窗外,窗外延绵不绝的灯火可以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在沉思。

    目光往着窗外,余光中她正把购物袋的东西一一往他冰箱塞,牛奶放在最上层,水果放在第二层,罐头类放在最下面一层。

    购物袋空了,接下来就是牛皮纸袋,从牛皮纸袋上拿出形状像麦穗的挂饰,把挂饰往他房子的每个角度比,最终她觉得挂在门板反面最合适。

    挂在门板上的麦穗出来的效果让她很满意,也许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目光迅速往着沙发方向。

    他的反应比她更快,在她回过头时他的目光已经回到样稿上去了。

    她讨厌他看她,但偶尔她会允许他看她,比如在他给她唱歌的时候。

    那不仅是没礼貌的女人还是奇怪的女人。

    如果让她知道他在偷偷看她的话,拿起包二话不说,就打开门,下个周末会不会来按响他家门铃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样稿上。

    那串麦穗在门板上已经待了半个钟头,从厨房传来了咖喱味,米香、洋葱味、她今晚应该是打算做咖喱饭。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她每次来都会做饭给他吃,而且从来不会问他吃过饭没有。

    现在是2016年六月上旬第一个周末,周六晚间七点半,在没有任何外在原因下没人会让自己的肚子饿到七点半。

    不,也不是没有……比如他。

    他就让自己肚子一直饿到七点半,只有真正肚子饿了在吃起食物来才会显露出津津有味感,那津津有味会让那位做饭的人有成就感。

    在浓浓的咖喱味中今晚门铃第二次响起。

    已经有人比他更快做出了反应。

    那个正在开门的姑娘她说她叫莉莉丝。

    给他做饭,为他打扮房子,定时检查他的冰箱,甚至于在门铃响起时会去开门,这听起来就好像他和她有十几年交情。

    其实不然,那个叫做莉莉丝的姑娘他去年十月才认识。

    那时薛贺在巴塞罗那港口一家酒吧唱歌,那也是薛贺以前工作过的酒吧,他和酒吧签了一份为时十五天的短期合同。

    十月中的一个深夜,酒吧大约有数百人,他唱了五首歌,五首歌所获掌声寥寥可数,男人忙着和自己女伴调情,没女伴的男人们围在一起聊球,若干人埋头玩手机,听歌的没几个。

    歌单的第六首歌是薛贺比较喜欢的《红河谷》。

    唱完红河谷薛贺拿到一张一千欧的支票,酒吧老板亲自把支票送到他面前,酒吧老板说那是一位女客人给的小费。

    这还是薛贺所有驻唱生涯中第一次收到以支票形式给的小费。

    跟在酒吧老板身后,薛贺来到那位女客人的面前,在还没有见到女客人前薛贺以为自己将见到地是用一大堆高档化妆品来掩盖脸上多处皱纹的女人。

    给了一千欧小费的女人年轻得让薛贺下意识间张望,经确认后薛贺把支票推到那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女人面前。

    女人并没去接,有着黑发黑瞳的女人用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问他:“能不能再给我唱一次红河谷。”

    薛贺再次回到台上,再次唱起了红河谷:

    从这个山谷出发,他们说你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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