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贺家前面的沙滩是这次里约奥运会沙排比赛场地,住在薛贺家的次日,梁鳕就填写了奥运会志愿者表格,成为沙排比赛一名场外翻译。

    一日三餐由奥组会负责,晚上七点半结束工作,八点半洗完头吹完头发梁鳕准时上床睡觉,早间七点准时起床,梁鳕起床时薛贺还在睡觉,这样一来梁鳕和薛贺每天碰面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他们的对话大多数是这样的“回来了。”“嗯。”“还顺利吗?”“嗯,我去洗澡了。”“好。”

    第四天晚上八点梁鳕准时站在薛贺家门口,这也是她当志愿者的倒数第二天,明天在这片场地进行的沙滩排球将结束所有比赛。

    拿着薛贺给她的钥匙打开门,梁鳕就看到和薛贺在很友好地聊着天的费迪南德女士。

    “这位女士等了你半个多钟头。”薛贺说完这句话后去了他的委内瑞拉邻居家。

    薛贺一走,费迪南德女士就拉下脸,指责她,你把礼安当什么了?

    费迪南德女士还说她至今都弄不清楚她的礼安看上她那点,在费迪南德女士的理解里她的礼安不可能是那么俗气的人,会被女人的身材脸蛋这些表相给迷住,而且还一迷就这么多年。

    这会儿,把她那儿子迷住很多年的肤浅女人身上又多了一样坏毛病:轻浮、随便。

    随随便便住进一个男人的家不是轻浮又是什么。

    “你就是那类我看不起的人,有点小聪明,靠着那点小聪明投机取巧,可就是你这样的人却得到上帝的兼顾,梁鳕,你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得到温礼安的爱,我保证,这一辈子,你不可能得到比这个更大的幸运。”

    梁鳕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她可以反驳她来着:女士,你所谓更大的幸运我已经向上帝申请不要了。

    可,梁鳕心里想着这个还是让费迪南德.容自己去发现会更好一点,到时候她会为现在的侃侃而谈无地自容。

    终于,那位女士牢骚发完了,站在那里,直直看着她,用那种眼里带着一万分不甘愿的眼神。

    梁鳕冷冷回望。

    这一次,先避开眼神的是费迪南德.容。

    垂下眼眸,把一个纸袋放在茶几上,那位女士语气落寞:“里面放着三个酒瓶和三十六个烟头,一个晚上一瓶酒十二根烟,温礼安用三个酒瓶和三十六支烟告诉自己的母亲,那个名字叫做梁鳕的女人对于他的全部意义。”

    “他可以为她变成妈妈的好孩子,也可以为她变成妈妈的坏孩子。”

    片刻。

    “不可否认,你是礼安快速成长的最大动力,也因为你,他更快的变成我希望他变成的那样,甚至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上更多,”顿了顿,难得一件的诚恳语气,“梁鳕,礼安在等你,我不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我也懒得去管他,懒得去管他也管不了。”

    梁鳕一动也不动着。

    费迪南德女士今晚似乎豁出去了,她搬上了一副慈爱的面孔,慈爱的面孔配上语重心长的语气,如是告诉着她。

    “梁鳕,以后,也许我可以试着去感激你,感激你让我的孩子拥有一颗更坚强更上进的心。”

    放着三个酒瓶和三十六个烟头纸袋还放在那里,费迪南德女士走了,虽然话说得很漂亮,但如果仔细分析,就可以从她眼神读出若干目的性。

    其实,从某种角度看,梁鳕和费迪南德都是爱耍小聪明的人,这类人都那样,三分真情七分假意,外带若干的固执以及自我。

    那位爱耍小聪明的女士怕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从此以后一蹶不振。

    “女士,不用担心,你的孩子继承了你冷酷理智决绝的基因,这些基因会让他很自然的回到正常轨道中去。”那会儿,梁鳕就差点把这话告知那位了。

    可,她就是不告诉,她对费迪南德女士没好感,她心里乐得见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那维持不了多久。

    从纸袋散发出来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呢,这里可是薛贺的家,她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把薛贺的家弄得乌烟瘴气的,而且,纸袋看起来碍眼极了,她得把纸袋放到垃圾箱里去。

    把纸袋丢进拉垃圾箱里,动作做得很是干脆利索。

    可走了几步梁鳕又折回到垃圾箱前,看了周围,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想了想,梁鳕从垃圾箱里把纸袋拿出来。

    打开纸袋袋口,三个酒瓶一目了然,找了一个塑料棍,把纸袋的烟头数了一遍,还真的就像费迪南德说的那样,三十六个烟头。

    温礼安那混蛋这是疯了不成,都受伤了还抽烟喝酒。

    蹲在地上,梁鳕看着那些烟头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着那些烟头发呆,一双浅色印有耐克标志的球鞋出现在她面前。

    光线很是晕黄,晕黄的色泽像极了某年某月。

    在烙印着旧日时光的光影里头,目触到那双浅色球鞋时梁鳕听到自己的心“咚”的一声。

    咚咚咚。

    缓缓抬头,是薛贺。

    薛贺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他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她回。

    回完话之后,低头,往着楼梯走去,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温礼安穿耐克鞋了,真的是有很长时间了。

    这个念头一上来,梁鳕心里就特别生气,生气导致于她脚步飞快,就一门心思想着把那个忽然串上来的念头给狠狠甩开。

    那上楼梯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初次偷了谁家红薯的小贼,已经放在兜里的红薯很烫手,可都已经拿了,唯有低着头假装自己没拿人家的红薯,唯有加快脚步。

    那匆匆忙忙往着楼梯跑的人让薛贺忍不住扬起嘴角。

    偷红薯的小贼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薛贺也加快脚步朝着楼梯走去,上完楼梯,那偷红薯的小贼似乎有满腹牢骚,看着他的语气也不怎么友善。

    “怎么了?”随口问了一句。

    “薛贺,你穿什么鞋不好,为什么非得穿耐克鞋。”不友善的还有声音。

    第112章 艳阳天

    梁鳕住到薛贺家的第六天早上,八点左右时间, 伸着懒腰薛贺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梁鳕.

    电视机开着,电视柜放着她昨天带回来的花,那是奥组委发放给每一位志愿者的花束, 以此感谢他们对奥运会做出的贡献。

    乍看,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看着就像是在欣赏花瓶上的鲜花,事实上是那样吗?只有天知道了,专注于“欣赏”花的人丝毫不知道客厅多出了一个人。

    正好, 薛贺这会儿没事,他打算试一试某种神秘的力量, 比如说当你的视线长时间聚焦在某一个人身上时, 据说这个人的脑电波会准确地接收到这个讯息。

    但较遗憾地是他看得眼睛都酸了, 在“欣赏”花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较为有趣地是, 当环太平洋领导人的名字出现在主播口中时,在“欣赏”着花的人迅速接收到这个讯息。

    手第一时间找到遥控器, 电视声音被调大, 约为两分半左右的新闻传达出以下信息:继缺席劳伦斯杰出青年颁奖典礼后,昨天温礼安又缺席其弟弟的最后一轮马术比赛,八卦网站对这一现象众说纷纭时,环太平洋集团公关部给出温礼安因为食物中毒住进医院这一说法,并且附带一份医生证明。

    温礼安的新闻一播报完,电视声音又被调小,这时,沙发上的人才后知后觉,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你把我吓了一大跳。”

    换了一个站姿,薛贺和已经戴上志愿者工作牌,正打算换鞋的女人:“梁鳕,你的志愿者任务已经结束了。”

    一愣,呐呐地:“我知道。”

    鞋子重新放回去,低着头,往着书房走。

    之后,书房门一直关着,中间薛贺敲过一次门,没有反应,一直到晚上,书房门才打开。

    晚饭过后梁鳕又回到书房,这之前她和他说“我这几天忙坏了,所以比较累,明天会好点,明天肯定会有精神,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跑步。”

    次日,薛贺打开房间门看到的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情景,梁鳕在看着电视柜上的花发呆。

    这也导致于薛贺对那些花产生了好奇,说不定花里藏着花仙子,于是,他来到梁鳕所坐方位。

    他也就刚坐下,她就一下子蹦了起来。

    真是嘴硬的女人,明明在自己内心里还冠着某人妻子的烙印:我是有丈夫的人,你休想占我一丝一毫的便宜。

    意识到那忽然间冒出的人是被其丈夫的高尔夫球杆k掉一根肋骨的老好人,而不是旅途中那些爱讨女人便宜的男人后,表情满是尴尬,呐呐的:“你醒了。”

    薛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指着花问她花里有花仙子吗?

    “没……没有。”

    没有啊,那就不需要他再看了,薛贺穿上了跑步鞋,看来这个女人把昨天说的要和他一起跑步的话也忘光了。

    跑完步,九点半左右时间。

    沙发上空无一人,电视机还开着,摆在电视柜上的花瓶已是空荡荡的了,花呢?

    下一秒,薛贺就知道花去了哪里,那些花被拿来充当某种心理暗示工具了:去还是不去,去看温礼安还是不去看温礼安。

    茶几上,有两堆花瓣,一边还有被无辜推倒在桌面上的杯子。

    事情应该是那样的:最近一直在纠结着某件事情的女人忽发奇想,也许那些花可以告诉她是去还是不去,如果最后的那片花瓣是单数她就去,如果最后的那片花瓣是双数她就不去。

    当事情无法得到圆满解决时,一切只能交给老天爷。

    最后结果是十六比十七,很明显老天爷给予的答案是:女人,不要去。

    这个答案让女人心里老大不痛快,放在面前的杯子很碍眼,手一拨,杯子被推倒在桌面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往着书房。

    “砰”的一声,挂在书房门上的松果挂坠掉落在地上。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薛贺把松果挂坠重新挂在门板上,一个多钟头过去了,那扇门还是紧紧关闭着。

    十一点半,薛贺敲门:“中午想吃什么?”

    半晌,从书房里传出死气沉沉的声音:我不饿。

    薛贺在那两堆花瓣前站了小会时间,从花瓣堆中拿走了最小的那片花瓣,把花瓣丢到垃圾桶,再把两边分开的花瓣混成一堆,这下,三十三片花瓣变成了三十二片花瓣。

    十一点三十五分,薛贺再次敲开书房门。

    “梁鳕,我有话和你说。”

    把她带到茶几前,拉着她的手,手落在那些花瓣上:“再数数。”

    十六比十六。

    她看着那两堆花瓣发呆。

    “去吧。”他和她说。

    “去哪里?”她低低问着她。

    “去看他。”

    “为什么?”

    “他不是住院了吗?就当是给一名病患送去慰问。”

    她抿着嘴。

    片刻,声音有强装的不情不愿:“哦——”

    “我去打电话帮你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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