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勒姆飞洛杉矶的航班详细信息在电子屏滚动着,悄眼去看温礼安,还是冷着一张脸,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

    混蛋,费迪南德家的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费迪南德家的孩子不理梁姝家的孩子了,她也不要去理会他。

    还有,她现在钱多得是,有钱还怕找不到乐子。

    顿脚!把包狠狠往温礼安手上塞,拿着护照身份证往办理登机柜台走去。

    五分钟后,梁鳕手里拿着从达勒姆飞洛杉矶的机票,刚刚那位柜台人员还一个劲儿提醒她,赶快抓紧时间登记不然就错过航班了。

    这真是一座不好客的城市!就生怕她赖在这里不走似的,她才不稀罕,她一点也不稀罕。

    登机牌在温礼安面前晃动着,冷冷说着:“温礼安,我走了。”

    虽然她的前夫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写满了了:快点走,不要妨碍我和新欢发展势头。

    明白,很明白了。

    如果再继续下来,她的行为只会越来越幼稚。

    脸上堆出得体的微笑,转身,直着腰昂起头往着安检处,几步之后她听到来自于背后的那声“梁鳕。”

    一颗心因为熟悉的叫唤声砰砰跳动着,生怕那是幻听,不敢回头,屏住呼吸。

    第二声梁鳕让她眉开眼笑。

    眉头也就刚刚松开,嘴角也就刚刚上扬。

    “包不要了吗?”温礼安再送给她一次迎头痛击。

    --

    抿着嘴,转身,为了防止从他口中类似听到“前妻故意丢三落四以此来达到和前夫藕断丝连”这样的话,梁鳕头也不抬,认准方向从温礼安手里一把抢过包。

    “谢谢提醒”、包往肩膀上一甩、大步流星往着安检处一气呵成。

    那股气直到在面对着检票员时如数卸下。

    检票员第三次提醒梁鳕请把票和护照交给她时,梁鳕这才发现机票和护照被她死死拽在手里。

    眼睛直直盯着那位检票员员,看着那位张开口:“女士……”

    一秒、两秒、三秒!

    扑上去,一把抱住那名检票员:“请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有过扮演一名抑郁症患者的经验,要扮演一名在即将登记前接到自己父亲暴病身亡的噩耗的悲伤女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十五分钟后,梁鳕在几名热心的机场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去而复返。

    拎着包,站在之前离开的地方,环顾四周,机场里人来人往。

    最终,梁鳕把目光锁定在迎面而来、穿黑色毛衣的年轻男人身上:高大,脸蛋勉强可以,鞋和牛仔裤加起来一定不会超过一百美元。

    拦住黑色毛衣男人,从包里拿出钱包,打开皮夹,让那男人看清楚她钱包里的现金。

    “先生,要不要赚点外快?”晃动着钱包,说,“只要你夸我一句‘你很可爱’就可以得到一百美元现金,五次结一次账。”

    黑色毛衣男人似乎对于眼前这块忽然掉落的馅饼持怀疑态度。

    好吧,好吧,梁鳕从钱包里抽出五百美元,五百美元夹在指缝里,说:“五句你好可爱之后,它就是你的了。”

    “真的?”男人盯着她的脸。

    “先生,类似于我的精神健康状况这些你就不用试探了,我的精神绝对正常。”梁鳕摆正表情,“现在可以开始了。”

    黑色毛衣男人笑了笑,说了一句“你真可爱。”

    点头,表情无比受用。

    “你可真可爱。”

    那是当然。

    男人笑开:“现在的你比刚才又可爱了一点。”

    真是的,她肯定碰上情场上的花花公子了。

    弯下眼睛,问:“先生,你没有觉得我现在又可爱了一点。”

    男人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番:“你不仅可爱、你美丽、有趣,我就知道达勒姆这个城市一定有特殊的事情在等着我。”

    这男人简直是要命,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魂会被他的甜言蜜语勾走。

    眼看着男人那张嘴下一秒又要说出甜言蜜语来了,梁鳕赶紧把五百美元往他手里塞“可以了,可以了。”

    男人并没有去接钱,也许这男人是从欧洲来的,梁鳕把五百美金换成五百欧元。

    那男人还是没有去接钱。

    梁鳕倒退一步,瞅着那男人,眼睛打着问号。

    男人把五百欧放回梁鳕钱包里,手指着她的脚“你鞋子很可爱,”接着是“你脸也可爱,”接着是“你眼睛也可爱,”接着是“你的举止也可爱。”

    最后,男人说:“如果能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的话,那你就更可爱了。”

    余光中,梁鳕看到那抹往着她移动的修长身影,姿态、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有什么在心里蠢蠢欲动着,发酵着。

    心里柔软成一片。

    不过——现在不是去品味这些的时候,

    收回注意力,无辜着表情,瞅着那黑色毛衣男人。

    “可以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吗?”男人深情款款。

    可以把手机号给他吗?歪着头想了零点几秒,梁鳕从包里拿出口红,说先生介意我把手机号写在你手臂上吗?

    “求之不得。”男人拉起毛衣袖口,把袖口拉高到臂弯处。

    嗯,这也是一名会上健身房的男人,眯起眼睛,以表情表达欣赏之情,打开口红盖,另外一只手往着黑色毛衣男人的手腕。

    手也就刚触及,迎面而来的一股冲力把她的手往外拍。

    与此同时,梁鳕另一只手手上的口红也不翼而飞,眼睛找到口红时它已经在地上,下一秒,撞到匆匆赶路的游客脚跟前,再下一秒,它从这位游客的脚跟前被踢到另外一名游客的脚跟前。

    而她也和那支口红的命运差不多,身体被动跟着温礼安从这里被拽到那里,那位穿黑色毛衣的男人似乎被这忽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直挺挺站在那里,甚至于他一边衣袖还卷起着的。

    黑色毛衣男人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回过神来,梁鳕拼命抖动着手,企图甩开温礼安,嘴里一个劲儿叫着“温礼安,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报警——”

    “警——”的发音还漂浮在空中,温礼安手一松,失去平衡的身体一个劲儿往后,最终借助那根方柱梁鳕才不至于摔倒。

    背部也就刚触到方柱墙,温礼安的身体就紧紧贴上,双手手掌在她的颅一左一右方向,狠狠拍了下去。

    以一副恨不得吃人的眼神,语气咬牙切齿:

    “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去招惹别的男人!不要去招惹别的男人!!有一个薛贺还不够吗?!你还想让另外一个薛贺再没了一根肋骨?!”

    冷笑:“温礼安,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前夫,我的前夫!你无权干涉我的任何行为。”

    “那!”加重声音,他单手托起她下颚,让她被动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一点点的,梁鳕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移动。

    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温礼安的目光,也就偏离了一寸,那握住她下颚的手力道就加紧,偏离了的那一寸又没有了。

    眼睛再次对上他的眼睛。

    只能——

    “我就喜欢出现在这里,这里又不是你的。”

    他哑着声线:“这里不是我的,那我家算不算我的。”

    “你家……你家……”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你家当然是你的。”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家?”

    为什么?为什么啊?不回答可不可以,眼睛又想去逃离了,下一秒,握住她下颚的手力道又开始加重。

    眼睛又被迫对上他的眼睛。

    渐渐的,渐渐的,他的目光落在她唇瓣上,而她在他的那道目光下喉咙开始发涩,眼看伴随着越来越灼的气息,她的眼帘就要磕上了。

    来自左边“咔嚓——”一声。

    梁鳕迅速推开温礼安。

    又是“咔嚓”一声。

    顺着声音,梁鳕看到一名头戴棒球帽的中年男人,这名中年男人的单肩包印有某八卦报刊的标志。

    真糟糕。

    呼出一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扶额,梁鳕以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先生,你不是第一个,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他不是温礼安,我也希望他是温礼安,如果他是温礼安的话我就不用住在挨着地铁站的房子了,你都不知道那让我有多烦,连续工作十一个小时,我要求的不多就想好好睡个觉而已,你知道地铁声音有多吵吗,最开始每次地铁经过时我还以为是地震,好在住了一阵子我已经习惯了……看看,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很显然,她的话达到百分之七十的效果,此时那正在发牢骚的女人很像生活在底层的人,如果站在那女人身边的男人是温礼安的话,那女人就不会住在挨着地铁站的出租屋。

    那位记者表情疑惑,那男人明明就是温礼安,可那女人说他不是,到底是不是温礼安?!

    看来,还得继续亮筹码。

    “如果他是环太平洋创始人的话,那么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是特蕾莎公主,”给那位看了自己穿在脚上的鞋,说,“温礼安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

    在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中年男人似乎认同她的话。

    梁鳕松下了一口气,可温礼安接下来的举动让她气得直跳脚。

    温礼安身体直接越过她,翻开那位中年男人包的袋口,说:“我多次见到我的名字出现在你们的读物上,谢谢你们对我长期以来的关注,以后有机会合作。”

    艹!温礼安这个混蛋吃错药了吗?恼怒间梁鳕的手被温礼安拽在,一扯,她身体就歪歪斜斜往他怀里靠。

    然后——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一刻也容不得她挣扎,温礼安对那位记者说。

    那位慌忙递给温礼安他的名片。

    “谢谢,”温礼安把名片放进了外套口袋,“汤普森先生,我很尊重记者们的工作,也乐意配合,但还是希望你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当做没看见,也不要把你拍到的照片放到公共场合去。”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那位记者满口答应。

    这下,梁鳕开始怀疑温礼安真得是吃错药了,不把拍到的照片公之于众?才怪!

    这位只需要把他拍到的照片外加温礼安现在说的话原封不动照搬,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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