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指指前面的山头,“一拐过弯就是,就在半坡上有个不大的洞,洞里有股水。”

    几个孩儿一听,都撒着欢儿的往前跑,连大人在后头叫都叫不住。

    怕几个孩儿跑远了有什么事儿,李栓柱加快了脚步,李茹也赶紧跟上。

    才一转过弯,李栓柱和李茹打眼往半坡上一望,登时都惊了。

    那山洞里探出来的毛烘烘的东西,是狼!

    “有狼!快回!回来!”

    李茹想也不想就尖声高叫,音都破了。

    几个正撒欢比谁快的孩儿眼看着就离洞口只有三十来步的距离,这会儿听着李茹的尖叫,硬生生地刹了脚,愣愣地往前头一看,正好跟那只狼头对上。

    哇呀我的娘!

    三个孩儿吱哇喊叫着就往回跑,小兰才跑了两步就一跤摔在半坡上,绵花和小占一人拉一只胳膊,生拖着把小兰往前跑,那头狼轻盈地跳出了山洞,就准备追。

    “呯!”

    一声巨响,在荒无人的深山野岭里,听着如同放雷,群山间隐隐回荡着响亮的炸声,那头狼吃了一惊,一甩尾巴,快如闪电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树叶荒草沙沙做响,不一会儿就不见了狼影儿!

    身边长长的铁管口还冒着呛人的黑烟,李茹哪顾得上呛不呛人,钦佩万分地望着李栓柱,“多亏有你!”

    这位舅老爷爷简直是人才,不光会算卦,还会用土火铳!今天要不是有他在,只怕自己不但没有求生,反而会娘仨都得搭在深山老林里!

    回去以后,她也得想办法弄一支土火铳。

    她是只想过自己是做过野外徒步训练的,却没想过,她从前去的那些地方,凶猛野兽早就绝迹,而且她跟着的团队里,也有各种高科技的工具,怎么能跟眼下比?

    被二姐和几个孩儿当成英雄一样瞧,李栓柱有点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摸摸他的宝贝土火铳,“这东西也是唬野物的,我准头不行!”

    这一场算是有惊无险,孩儿们毕竟年纪小,不虑事,不会像大人想得那么多,打跑了吃人的狼就高兴的很,小兰先头摔了一跌也不在乎,等大家伙在洞口找了个空地歇下,小兰还自告奋勇地要替二舅背火铳。

    绵花也害羞地伸手摸了摸那长长的铁管,小占跟绵花同岁,看到女孩们这么羡慕,也觉得面上长光,拍拍小胸膛,“这有啥,我还跟俺达去打过野鸡哩!”

    栓柱坐在大石头上啃着干粮,一边慢悠悠地拆儿子的台,“就去了一回,还没看见野鸡哩,他就叽哇乱叫,把野物都吓跑了,俺俩空手回的。”

    众人都哈哈大笑,先头被狼惊了一跳的恐慌也都散去了。

    栓柱指着周围的草和树,“南岭上看着是不缺水,看这树和草,都是绿油油的,咱以前在南岭上开的地,不知道还在不在。”

    “开的地?”

    李茹可不知道她在南岭还有地的事,听着就愣了。

    “你忘了?那会你还没出嫁,南岭上你干娘还在,每年咱俩都跟着你干达上南岭去瞧你干娘,在南岭上住七八天才回。后头你干娘干达不在了,这会是他家侄子住在那屋里。你小时候说南岭上的地好,种的菜都比别处的甜,就非要也开一块地,咱俩就一人开了一疙瘩地,还种了好些南瓜地豆,这都好几年没上过南岭了,也不知道南岭还有没有人住了……”

    李茹听得有点懵,栓柱说的这些,她都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太姥姥跟在南岭住的一户人家有点拐弯的远亲关系,可似乎听故事里说的,在最困难的时候,除了太姥姥,太姥姥的娘家人并没有往南岭避难,她还纳闷呢,难道跟太姥姥有亲戚,跟她娘家人没亲戚?那照这么说来,只是认的干亲啊。

    她哼哼哈哈地支吾着,生怕说漏了话,幸好有小兰这个小快嘴,早就缠着三舅问长问短,把当年李梅认干亲的事给套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南岭上虽然是原始社会,却也是有山有水能开出田地的,当然也会有外界逃荒的人看上这块风水宝地。

    李梅干娘干爹就是一对住在南岭深山的老两口,虽然山里有吃有喝过得不错,可也要从外界买些粗盐调料,针头线脑之类的,李梅干爹差不多每年出山一次好添置东西,有一回不凑巧就淋了大雨,病倒了,李梅家爹娘心善,就把人接到自己家来喂了两碗药,小李梅那会儿也就跟小兰这么大,热心肠地跑前跑后,跟着送水送饭啥的,李梅干爹好了以后,就认了李梅当干闺女,他们老两口也没儿没女的,对李梅待得可好,后头老两口的侄子投奔了来,给老两口养老送终,办丧事的时候李梅还去了南岭……不过那都是小兰三四岁时候的事啦。

    原来如此!

    李茹总算是缕清了,望一望那几乎被荆棘遮得不出来的羊肠山路,莫名的点想哭。

    活个人可真不容易!

    吃饱了干粮,喝足了甜水泉的水,一伙人又接着上路。

    从谷堆村到甜水泉,就已经是走了多半的路了,余下的一座山,几人一鼓作气翻了过去。

    李栓柱站在山头上,指着山谷里的一座小石屋,“到了,那就是老段家!从前二姐的干娘家!”

    几个孩儿又准备撒欢开跑,李栓柱却是拦住了。

    “二姐,咱先把粮藏起吧。”

    自打老段家老两口过世,李梅就跟段家不怎么来往了,不过亲不亲,也是大老远来的,肯定要上门去坐坐,李茹在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亲戚关系的时候,还是准备了一包盐,一包糖,两块布料,准备当礼的。

    “对,先把正经事办了再说。”

    李茹点了点头,舅老爷真是明白人。

    她抬眼打量着地形,琢磨着该藏到哪儿合适。就听栓柱说,“咱就去咱开的那疙瘩地看看吧?”

    第11章 南岭

    早年李梅跟栓柱两个人在这南岭上走亲戚的时候,小姐弟两个闹着玩,一人开过一小块荒地。这南岭是深山老林,除了老段一家就没别人了,缺啥也不缺地,荒地有的是,老两口还乐呵呵地哄着孩儿玩,帮着洒菜种子,小姐弟两个回了谷堆村以后,荒地上结出的瓜果,老段头还趁着出山换盐的时候给小姐弟俩送过一回。

    一转眼都好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孩儿如今都成了孩儿他爹他娘。

    小姐弟俩开的荒地上都长满了草木,最深的能有一人多高,若不是细看还有用石头垒起的垄,压根认不出来这还是块地。

    虽然如今天旱,谷堆村的田地上种的庄稼都半死不活,有的看着点把火就能烧着喽,可这南岭上似乎要好得多,草木格外长得精神些,扒拉开草皮,摸摸地里的田土,似乎还有湿润气。

    栓柱撒了手里的土,拍了拍手,“南岭也旱,可是比咱村强些,以前我记得有股泉水流过来,都不用浇地,这会儿可是瞧不见了,摸约是旱干了。”

    李茹点点头,“你的记性倒好,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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