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毅轻哼了一声,他们才在一起一个月,还热恋期呢,比七年之痒都不如了!

    这样一天又一天,他不回家,顾逍也不跟他说话,张思毅已经悲观地感觉他俩快玩完了,说不定这个项目做完就要分手了!

    陶斐语重心长道:“我跟你讲啊,我认识师兄到现在少说也有五年了,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因为别人生气或是不冷静过。我的脾气算不好了,我自己知道,经常被他一两句话惹火的,但是每次我生气,他都很冷静……这么多年来,我只见过他因为一个人情绪失控,就是你。”

    张思毅:“……”

    陶斐:“就是在景迈山那个酒店,好吧,虽然这其中也有我故意激他发火的成分,但是我没想到他真会上钩,还会当着我的面亲你。”

    张思毅:“……”

    陶斐:“但是吧,我总感觉,这样的师兄才正常,至少他有一点属于这个年纪的样子了,不像以前,明明也就二十几岁,对人对事都一派老成自持,如同一潭死水。”

    陶斐顿了顿,朝张思毅眨了眨眼睛,又道:“还有这几天,我也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心情很不好,经常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且你那个位置是背对着他的办公室,可能很难发现,他每次出办公室的时候,总会先看你几秒,猜移开视线。”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张思毅猛喝了一口快凉掉的酸辣汤,眼眶发酸,是被辣的。

    陶斐耸耸肩:“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你俩早晚得讲和吧?我师兄这人挺高傲的,根据我的经验,你等他主动来找你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还是劝你先给他一个台阶下吧,说不定他一给台阶,他就连滚带爬地下来了!”

    张思毅用筷子搅拌着剩余的酸辣汤,郁闷道:“凭啥又是我先?我之前上班的时候已经找过他一次了,问他是不是在跟我冷战,你猜他怎么说?”张思毅把顾逍那天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了一遍,还模仿了对方冷冰冰的口吻和表情。

    结果陶斐听了非但没同情张思毅,还幸灾乐祸道:“像是他这种性格的人会说的啊,哈哈哈,现在咱们项目也做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说咯,我看你今晚就回去得了!”

    张思毅倔道:“现在都半夜十二点了诶!我才不回去,我要跟你在公司熬夜!”

    陶斐拿起外卖盒的盖子就扇他:“滚滚滚,别拿老子当逃避的借口,你不知道师兄这两天看我的眼神都想杀死我了么?再说我今晚也要回去,明天就要汇报了,我得回去拾掇拾掇,否则没法见人。”

    张思毅:“……”

    张思毅无奈,只能收拾东西回家。

    五月的海城已经开始升温了,但昼夜温差大,白天温度直逼三十度,到了晚上只有十几二十度。

    平时公司里昼夜开着空调和恒湿器,张思毅感觉不太到温度的变化,一出公司,被自然的冷风一吹,才觉得浑身有点发凉。

    他做了个深呼吸,把闷在胸口燥热之气一吐而出——妈的,再这样下去他要受不了了,回去就回去!回去干一架也好,今晚不说开以后日子不过了!姓顾的爱跟谁过跟谁过去吧!

    可是这会儿还想得好好的,刚打车回到远山花园,临进门前,张思毅又有点怂了……

    他不怕顾逍跟他吵,也不怕顾逍跟他干架,但是他怕看到顾逍一脸冷漠的样子,那死样真是让他有气都没地方发,有话都没地方说,简直生无可恋!

    不过现在都十二点半了,顾逍应该已经睡了吧?要不今晚什么都别说了,自己先偷偷溜回房间睡觉算了!

    张思毅打定主意,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正想屏着呼吸上楼去,就听到“汪呜”一声,几天没见他的镇宅突然热情地扑上来。

    张思毅胆儿都被吓破了,一瞬间又想起了被“振作”诅咒的恐惧!(=_=)

    他一把揪住镇宅的耳朵,捂住它的嘴拼命的“嘘嘘嘘”……可狗哪听得懂,还以为主人跟玩呢,伸出舌头舔了他一手口水,还从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声。

    张思毅简直欲哭无泪,艾玛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在这个点凑热闹了行不行!

    “小祖宗”不听,黑灯瞎火的,还就着张思毅的膝盖疯狂地蹭了起来,气得张思毅差点飞起一脚,把这成天发情的畜生踹飞。

    妈蛋,顾逍怎么还不带它去做绝育手术?天天逮着人的大腿蹭,太不像话了!(=皿=)

    好不容易等镇宅安分点了,张思毅一颗心才慢慢落下,鬼鬼祟祟地往楼上走,镇宅还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张思毅赶了它两回才把它赶下去。

    刚才那动静算是有点大了,张思毅真怕把顾逍给吵醒了。

    可是到了楼上,张思毅竖耳倾听,也没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他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估计顾逍听见了也不会理他吧。

    张思毅不敢开大灯,启用了手机手电筒摸去洗手间洗漱,不料经过顾逍房门的时候他又吓了一跳——顾逍的房间门并没有关,是开着的!

    张思毅赶紧把手机的灯也关了,杵在房门一米远外,进退两难。

    顾逍开着房门是什么意思?平时不管他们分开睡还是一起睡都会各自把房门关上啊。

    难不成,顾逍是在……等他回来?

    张思毅被这个想法暖到了,心跳漏了半拍,但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冷战期,他又不敢这么乐观。

    站在门口犹豫了整整五分钟,张思毅才鼓起勇气,打算进去看看,就偷偷瞄一眼,再溜出来。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张思毅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摸了进去。

    床上的被子有一边隆起着,是熟悉的轮廓,不知道顾逍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得很沉。

    卧室里开着小夜灯,借着微弱的光线,张思毅悄悄绕到顾逍那一侧,结果才看到对方的脸,他的视线就移不开了……说真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一看顾逍了,明明每天都见面,但是两人对视的时间从来没超过两秒。

    可恶啊!他真的该死地想他啊!这让人无可奈何的热恋期……

    不知道什么原因,睡梦中的顾逍微微蹙着眉头,显得既无害又脆弱。

    看到对方这模样,还说什么分手,张思毅都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了!

    可他不能这样做,他们还在冷战呢!张思毅一边赌气地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伸手抚上顾逍的脸……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想摸摸他,碰碰他,不料肌肤相触的瞬间,顾逍就紧皱了一下眉头,睁开了眼睛。

    张思毅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想逃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顾逍蓦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睁大眼睛盯着张思毅看了好几秒,手上的劲道才慢慢松了下来,缓缓吐出四个字:“你回来了……”

    顾逍的嗓音有点沙哑,带着些许鼻音,听上去不太健康。

    但张思毅没有多想,因为他听到顾逍那一句话,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辛苦维持的骄傲和自尊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像一只获得主人宽恕的小狗崽似的,眼巴巴地望着顾逍,用眼神诉说自己的哀怨与委屈。

    顾逍看着他,逐渐放松的手劲猛地又收紧了,拽着他往床上一拖——

    下一秒,两人就疯狂地拥吻在了一起。

    张思毅伏在顾逍身上,感受着对方激烈的吮吻,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他什么烦恼都没了,只想好好地与恋人温存,汲取缺失了整整数天的爱。

    顾逍也一样,发泄似的用力缠卷张思毅的舌头,毫不留情地咬他的嘴唇,听他因吃痛而闷哼出声。他的力气那么大,吻得那么凶,仿佛要把这几天被冷落的怨气都通过此行报复回去。

    张思毅原本也很热情,可还是挡不住顾逍来势汹汹,热情也好,怨念也好,顾逍都像是要强迫他全部承受……

    不知道吻了多久,张思毅才慢慢找回理智,察觉到顾逍的体温不太正常。

    不只是口腔,还有额头,脖颈,温度都比自己高,他很快又想起顾逍刚刚说话时沙哑的嗓音,急着松开对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问:“你生病了?”

    顾逍的视线一寸不移地望着张思毅,因方才的吻急促地喘着息,也不说话。

    张思毅去摸他的额头,又被顾逍抓住,依恋地凑到嘴边亲吻,不理智得简直像是在撒娇。

    张思毅急了:“你快回答我!”

    顾逍顿了两秒,才低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小感冒,”接着音量放得更低,道,“抱歉,我没忍住。”

    张思毅一开始没理解为什么顾逍会突然道歉,还以为他是在表达“没忍住打破了两人的冷战”呢,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顾逍是怕传染给自己。

    张思毅既心疼又纠结,紧握着顾逍的手,俯下身去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担忧道:“没关系啊……你什么时候生病的啊,为什么不跟我说?”

    可能是顾逍平时给人感觉太强大了,张思毅总觉得他像个铁人似的,屹立不倒。

    所以即便刚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张思毅也没有想过对方有生病的可能性,直到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进门时动静那么大顾逍都没听见,他可能太虚弱了,睡得太沉了;还有反复跟上来的镇宅,说不定也是想告诉自己顾逍病了……

    第134章 约定

    面对张思毅的问题,顾逍依旧一言不发, 不说什么时候生病,也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把张思毅急得扣住他的肩膀,凶巴巴地逼问:“快说啊,你还是不打算理我吗?”

    顾逍浑身僵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没有……”

    张思毅急得眼睛都红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顾逍被这句话触动得不行, 他痴痴地望着张思毅,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又沉默了几秒, 才低声吐露道:“已经有三四天了, 刚开始只是嗓子不舒服,本来以为很快就好了, 也没太放在心上, 是我太高估自己的抵抗力了。”

    张思毅:“……”三四天了?老天!他竟然一直都没发现!到底是顾逍伪装得太好还是他太不留心?

    的确, 因为冷战,这几天他都没和顾逍说过话,所以也没发现顾逍的异常。而他们的冷战也是在四五天之前开始的,难不成顾逍是因为晚上为自己留门才受冻着凉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张思毅都快愧疚死了,生病的人不是他,他却变成了想哭的那一个。

    顾逍顿了顿,抬手抚摸张思毅的脑袋,还反过去安慰他道:“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太担心,是人都会感冒,过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值得小题大做。”

    习惯了坚强的人,就会逐渐忘了怎么去表现脆弱,顾逍亦然,直到这一刻,他还在故作镇定,维持着年长者该有的成熟模样。

    可张思毅哪能不心疼啊,他后悔得都想狠狠地打自己的榆木脑袋——先服软会死吗?抽一天出来回家睡觉会死吗?你看看顾逍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说不定是给你气生病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张思毅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抓着顾逍的手蹭自己的脸,忏悔道,“以后我再也不在公司里熬夜了,我每天跟你回家睡觉。”

    张思毅以为顾逍是因为这一点而生气,没想到顾逍摇头道:“我不是气这个,我是气你……”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仿佛难以启齿似的微微偏开头。

    张思毅紧抓着他的手追问:“气我什么,说啊!”

    顾逍叹了口气,才重新看向他,目光闪烁道:“我气你对我说……不要我陪,让我先回家。”

    是的,若是在以前,有员工自愿加班赶工,顾逍也会很欣慰,而且陶斐和张思毅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需要特殊照顾的女生,既然自愿加班熬夜,他也用不着管太宽。

    但是现在不同了,张思毅不只是他的下属,还是他的伴侣,正是因为把工作和生活分得一清二楚,所以顾逍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矛盾——他并不愿意看到工作过多地占用自己和张思毅的共同时间。

    他知道张思毅在做的项目很赶,所以他把遛狗时间换到早上,多让张思毅睡半个小时,早起给张思毅做饭,晚上陪他加班到十点……他做了那么多,就是希望张思毅不管多忙,每一天都能分一点时间给自己。

    可是,当他听到张思毅对他说“你可以不用等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付出和努力全都被否定了,他努力营造的共同生活被张思毅拒绝了。

    ……而且这还该死的是在“热恋期”,如果这时候张思毅都不需要他,顾逍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他想劝自己表现得像个理智的成年人,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止气说出这种话的张思毅,还气因为这句话而生气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让他觉得陌生,觉得害怕,简直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逃避着张思毅的责问;他只能等着这个项目结束,等他们都冷静下来,再找解决的方法。

    但是他得承认,他的确每晚每晚地在等张思毅回来,像个傻瓜一样为他留着门,希望他在结束一整天疲惫的工作时,在夜深人静某个低头的瞬间,能记得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

    张思毅傻了,没想到顾逍会因为这句话而生气,但仔细一回想也没错,顾逍的态度的确是在这句话后才有所改变的。他之前满脑子都在纠结“我努力工作你还生气”的问题,此刻设身处地地一想,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伤人。

    他慌乱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体谅你,而且你的时间那么宝贵,你还说为了我调整了遛狗的时间,所以觉得过意不去,我是不想让你太辛苦才那么说。”

    顾逍抚着他的脸道:“思毅,在公司里,除非是我亲自负责的项目,否则我是很少陪同员工加班的。这个项目既然我交给了陶斐负责,陪你加班就不是我的责任,我陪你到那么晚,只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

    张思毅:“……”

    顾逍顿了顿,颇有些艰难地往下说:“当然,不管陪你到多晚,都是我发自内心愿意为你做的事,所以那时,我拒绝你留下来陪陶斐熬夜的要求,也只是期待你发自内心地为我做一点让步……如果你说想再做一个小时,就算没有地铁了,我们打车回去,我也觉得无碍……看到你那么努力,我很高兴……”

    “对不起,对不起……”言辞贫乏的张思毅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了,他心里既内疚又甜蜜,怎么办,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总是误会顾逍,他去撞墙算了!

    顾逍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道歉:“我也有错,是我太独断了,可能我习惯了在公司里表现得比较强硬,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只是……想多和你呆在一起。”

    张思毅都快感动哭了,什么叫“不会说好听的话”,如果这都不叫“好听的话”,那还有什么话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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