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清:“……”
    “好吧,是我扫兴。”他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注意一点,这还有未成年呢!”
    与沈既白拉开些许距离,周歆回道:“你带头偷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它们还没成年?”
    沈既白眉梢微动,“偷听?”
    张卿清立刻又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转身就溜:“我去看看其他客人,你们随意,随意哇!”
    言毕,他蹭蹭蹭地跑下楼梯,不见了。
    山花,雀替和螭吻兽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就悬鱼最淡定,趁机瞄了几眼它们手里的牌,信心十足地打出一张,道:“快快快,该你们啦!”
    闻言,几只小妖怪收回目光,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随后便一同起身将悬鱼按在桌案上。
    “你耍赖!”
    “你出老千!”
    “你偷换我的牌!吱!”
    悬鱼哭唧唧地道:“我还从来没赢过,就让我赢一次不行吗?”
    “不行!”
    “你得凭本事赢!”
    “反正不许耍诈!吱!”
    闻言,悬鱼哭得更大声了。
    “哭什么哭?”周歆牵着沈既白走进房,“重新来一局,我教你怎么玩。”
    见她进来,几只小妖怪纷纷松开了手,面上有些不大情愿,但都没敢说什么。
    搬过圆凳坐在悬鱼旁边,她支着二郎腿,像军师一样指挥它该怎么打。沈既白默不作声地站在身后陪着,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几局过后,悬鱼在周歆的教导下渐渐掌握了游戏规则,变得得心应手,态度也亲近许多,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了师父。
    其他几只小妖怪也不再拘束,彻底放松下来,房间内再次响起了欢声笑语。
    沈既白垂眼打量着她,目光里满是新奇。
    一直玩到日出东方,曙光透过空窗照射进来,映得周歆有些睁不开眼,她才哈欠连连地站起身,拽着他回房休息去了。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榻上,少年轻轻地搂着她,低声道:“……阿周。”
    周歆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声音慵懒无比,“干嘛?”
    “无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微微动了动,与她贴得更近,“睡吧。”
    她伸手回搂着他,声音含含糊糊的,“沈既白。”
    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在。”
    “其实……”
    往人怀里蹭了蹭,周歆寻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昏昏欲睡地道:“我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你……”
    沈既白微微睁大了双眼,眸光彻底被朝霞点亮,好一阵都没有再眨一下。
    待他回过神来时,怀中人的呼吸已经十分均匀,彻底睡熟了。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絮语。
    “……我也是。”
    *
    午时将至。
    永定楼门口的算命摊前排起了长龙,一位年近古稀的阿翁坐在摊桌后,愁眉苦脸的为人看相。
    “夫人春宫塌陷,坤宫丰满,杂纹破宫而出……”
    周歆边说边抬眼打量着排队的人,心道,一不小心看得太准也不好,排队的人太多,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唐彦修派来送信的人。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逐一看过去,哪个都不太像送信人,排除大半人选之后,她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长身玉立在繁街之上,还是那身玄墨色的胡服骑射装,只是鹿皮蹀躞带束得比往常更高,显得双腿更长,腰身更加紧窄,令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也跟着排队?他并非人类,算哪门子的命?
    “半仙,闻半仙?”
    她“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解相,立刻道:“这说明,夫人命中注定会先经历丧子之痛,而后才能儿孙满堂,只是玉不成器,难有子孙成才。”
    老媪猛拍桌案,惊道:“全中!半仙,不知我晚景财运如何?”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夫人,贫道一人只答一问。”她示意老媪起身,迫不及待地道:“下一个!”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看下去,半晌过后,周歆抬眼再看,悲催的发现排队的人只增不减,甚至已经排到了街尾。
    那抹熟悉的身影撩袍坐下,深邃俊美的面容上并无任何表情,墨瞳敛在纤长的睫羽下,像浸在冰雪中的墨玉,冰冷泠清,看得她一时间拿不准他到底认没认出来自己。
    “姻缘,财运,前程,郎君想问哪一个?”
    沈既白伸出手来,“姻缘。”
    周歆抓着他的左手细细查看了一番,心道,手分八卦十二宫,万事都在一掌中。沈既白的手相堪称万里挑一,命格好得不像话,可他终究不是人,再完美的手相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郎君想问哪一段姻缘?”
    “天命姻缘。”
    闻言,周歆斜眼看他,面色顿时冷了下来,顾不上他到底有没有识破自己的幻颜术,当即问出口:“沈既白,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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