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的声音恢复了平稳。
    “好,你说。”
    “帮我送封信给七鸽。
    这封信上的东西很重要,我不放心让那些亚沙神选帮我送。
    可我又不知道七鸽在哪,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又是打欧弗的事情?”
    “嗯。”
    “好。”
    黑暗之中,凯瑟琳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信封瞬间被抽走。
    她的手指捏了捏,却什么也没摸到。
    “放心,不是情书,所以,你不能偷看。”
    正准备用魔力之眼穿透信封的格鲁动作一顿。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
    “嗯。”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格鲁知道自己该走了,可他又不想走。
    难得凯瑟琳主动打破一次规矩,他也想着多说一点话。
    思来想去,格鲁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说:
    “凯瑟琳。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你太累了。”
    凯瑟琳苦笑了一下,回答道:
    “那能怎么办?总是要有人累的。”
    “为什么非得是你?”
    “我是女王嘛。”
    王,就应该这么累吗?
    格鲁想到了阿维利。
    他现在是阿维利的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算是没有国王名号的国王。
    但其实他几乎没有为阿维利做过什么事情。
    可阿维利却也一直运转的很好。
    因为有马洛迪亚、珍妮、杰诺娃等等人才,一直在管理着阿维利的运行。
    这说明,王不一定要累的。
    格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归根结底,还是埃拉西亚的人才太少了。
    从百姓到官员,乃至那些英雄,甚至是那些传奇英雄。
    个个都是迷信教会的蠢货。”
    听到这话,凯瑟琳的心弦被触动了一下。
    “哎。”
    她苦笑了一声,说道:
    “七鸽给我写的信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
    格鲁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什么故事?”
    “七鸽说,在他们亚沙神选的世界里,也有很多教会。
    特别是在他们世界过去的历史中,同时存在着许多宗教。
    这其中有两个宗教,一个叫天主教,一个叫犹太教。
    很久以前,有个叫詹诺托的大商人,为人正直,品德高尚,是个天主教徒。
    他有一个叫亚伯拉罕的好友,是个犹太人,也很有钱,同样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不过他信仰犹太教。
    詹诺托听说犹太教的信徒很虚伪,担心好友的灵魂在百年之后沉沦,就力劝他改信自己的天主教。
    但亚伯拉罕却认为世上只有犹太教才是最神圣的,对于自己的信仰,他至死不渝。
    可詹诺托根本不愿意放弃,反而再三劝说。
    最终,亚伯拉罕做了妥协。
    可前提是,他必须亲自到天主教的大教堂所在地走一遭,亲眼看看教皇和四大红衣教主的所作所为。
    如果真像詹诺托说的那样好,他就改信天主教。
    听这么一说,詹诺托立刻心虚起来。
    因为詹诺托清楚地知道,教皇和他的幕僚们,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
    若让亚伯拉罕看到,劝他改教的希望必然落空。
    于是,詹诺托找出各种理由,劝说亚伯拉罕不要到罗马去,就近进行洗礼。
    但亚伯拉罕态度坚决,不为所动,执意前往。
    詹诺托无可奈何,只能祝他一路平安。
    亚伯拉罕即刻动身,到罗马后,他以做生意为掩护,暗中观察教皇、红衣主教、主教以及教廷里其他教士的生活作风。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他发现,天主教这一伙人,从上到下全是寡廉鲜耻的货色。
    他们贪财好色,无恶不作,违反人伦,耽溺男风,无所顾忌,早已没了羞耻之心。
    他们大白天公开狎妓,包养,娈童,个个是色中饿鬼,酒囊饭袋。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贪得无厌,爱财如命,为谋财不惜拐卖人口,贩卖神职,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亚伯拉罕看透这一切后,即刻起程回家,一刻都不想在罗马多待。
    听得朋友归来,詹诺托前去探望,试探亚伯拉罕对罗马教廷的看法。
    亚伯拉罕气愤地将自己在那儿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临末了他说:
    ‘那里早已成为一切罪恶的大熔炉,那些所谓的红衣主教和大主教,正在搞垮天主教,他们才是天主教的掘墓人。’
    听后,詹诺托不由得哑然心惊。
    亚伯拉罕接着说:
    ‘然而现实是,无论这伙蛀虫如何想搞垮天主教,它依然屹立不倒,反而日益发扬光大。
    这使我认定一定有神在给它做支柱、做基石。
    也就是说,天主教确是比其他的宗教伟大神圣。
    好朋友,我已经做出决定,要改信天主教。’
    詹诺托快乐得简直难以言表。
    他立即陪着好朋友进行洗礼。
    不久,亚伯拉罕就成了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说道这里,凯瑟琳哑然失笑。
    “七鸽说,他十分确定自己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不同。
    他们亚沙神选的世界没有神。
    而且,故事中的亚伯拉罕也一定十分清楚这点。
    可亚伯拉罕依然选择了加入天主教。
    这不是因为亚伯拉罕愚蠢,而是因为亚伯拉罕太聪明了。
    他很清楚,以他的家世和能力,只要加入天主教,很快就能过上和那些堕落者一样地上天国般的生活。
    格鲁,我曾经和你一样,认为是能看穿教会真面目的聪明人太少了。
    可直到看到七鸽的信,我才明白。
    不是聪明人太少,而是聪明人太多。
    没有神的世界尚且如此,我们有神的世界,就更不用说了。”
    凯瑟琳苦笑起来:
    “在埃拉西亚,像我,像姆拉克,像七鸽那样的愚蠢之辈,才是少数。
    可总要有些愚蠢之辈站出来,逆着风,去做一些那些聪明人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国家的人民,才会有希望。”
    格鲁喉结鼓动了一下。
    明明是昏暗的夜色,他也没有打开魔力视野,可他总觉得,凯瑟琳的身上在发着光。
    令自己如此眷恋,乃至魂不守舍的,就是她身上这种圣洁的光芒。
    格鲁轻声说道:
    “神之上,还有母神。
    凯瑟琳,母神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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