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激得厉害,浑身上下都在打颤。
    “你放了我吧, 我求求你了?, ”沈希哭着说道, “我给你做禁脔,行不行?”
    她?像是一只?淋了?雨的猫崽, 恐惧外溢, 害怕得连神智都要完全失去了?。
    萧渡玄抿去唇角的血迹。
    他俊美的脸庞被打出了?红痕,苍白的颧骨上也透着绯色。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
    但听到沈希接连不断的哭腔后, 那刚刚燃起的灼灼怒火, 瞬时又熄了?下去。
    萧渡玄将沈希抱在了?膝上,他一手搂住她?的腰身?,一手抚着她?的后背,说道:“那太委屈你了?, 小希。”
    “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他轻声说道,“我也只?想和你共度一生。”
    沈希并不能被这话?宽慰到。
    她?的嗓子哭得快要?哑了?:“可是我不想, 萧渡玄……”
    萧渡玄亲了?亲沈希的脸庞,声音低柔地说道:“我不会?纳妃的, 小希, 永远都不会?, 就我们两个人,一生一世。”
    虽然她?还?是那么抗拒, 但他的心却越来越软了?。
    小孩子没有安全感, 所以才会?那样?害怕。
    想到这里,萧渡玄又开始后悔, 如果两年前便将沈希娶回?来就好了?,他们不必分离那般久,也不必经历那般多的周折。
    她?那时候多在意他,多信赖他。
    沈希却听不进去萧渡玄的话?。
    她?的眼眸红肿,哭腔破碎:“可是我不想嫁给你,不想和你过一辈子。”
    这两年来,她?无数次绝望过。
    但哪怕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沈希的心底也没有这样?崩溃过。
    做侯府夫人可以和离,做世子妃可以和离,就算是做王妃也可以和离,唯独做皇后不可以。
    这天下只?有被废被杀的皇后,从来都没有能够和离的皇后。
    做了?皇后,便意味着她?再也不能摆脱这座深不见?底的宫殿了?,百年以后她?甚至都无法摆脱与萧渡玄合葬的命运。
    沈希突然很想惹怒萧渡玄,让他不能再忍受她?。
    最好是今晚就将她?赶去守帝陵。
    但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为她?低下了?头颅。
    萧渡玄轻扣住沈希的腕骨,抚上了?自己的脸庞,他低声说道:“你是还?记恨过去的事,记恨我曾经摧折过你吗?”
    他玄色的眼眸里光芒微漾。
    “来,再打一次吧。”萧渡玄的声音低哑,“打到你消气,够不够?”
    他的眼是深黑色的,就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但此刻沈希才意识到那不是萧渡玄瞳孔的颜色,那是恶欲的颜色。
    他疯魔到偏执的欲念,他病态到可怖的渴望。
    情爱之苦,噬火焚心。
    沈希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萧渡玄的眼里看?到这样?浓重的情绪。
    他没有骗她?,他是真的爱她?。
    可是他的爱太令人生惧了?。
    沈希突然说不出来话?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眼泪仍然不住地往下滑落。
    她?竭尽全力地往手腕往回?抽,但萧渡玄还?是攥住她?的手腕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声“啪”的清脆声响传来的时候,沈希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的掌心发烫,像是被人执着滚烫的烛火往上燎。
    沈希哭叫着往后退,原本压抑的哭声也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死死地攥紧了?手指,再不肯给萧渡玄扣住她?腕骨的机会?。
    萧渡玄的薄唇染血,但他却仿佛不知痛似的,俯身?轻轻地吻上了?沈希的唇。
    这是一个充斥铁锈气的吻。
    吻得太深,连喉咙都微微发疼,分明是强势的掠夺,可萧渡玄抚上她?腰身?的动作却是那样?的轻柔,就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珍宝。
    他低声一遍遍地说道:“我爱你,小希。”
    暴风雨到底是落下来了?。
    强烈的崩溃情绪没过胸口,终于是让沈希连气都喘不过来。
    烛火摇曳,红浪翻滚。
    合卺酒在心神恍惚时被喂到唇中,她?懵懂地含着,被萧渡玄的指骨插/弄着,才终于将那昭示夫妻和合的酒给饮下去。
    沈希将手搭在眼前,竭力保持神智,不去看?向萧渡玄。
    但别说神智,就是连吐息的节奏也全然乱了?,她?连怎样?呼吸都快要?忘记,踝骨疯狂地颤抖着,足尖也绷得紧紧的。
    足腕上的锁链在混乱中被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精巧的银镯。
    内里中空,有小铃铛在轻轻地晃着,声声脆响,有道不尽的旖旎。
    沈希嗓音发颤,唤了?一声:“陛下!”
    萧渡玄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往后该唤夫君了?,小希。”
    沈希不敢唤。
    她?昨夜唤过一次,那后果比意外唤出“皇叔”还?要?更为恐怖。
    沈希咬着下唇,摇着头想要?爬开,但下一瞬就被萧渡玄扣住脚踝拖了?回?来。
    哭腔再度破碎。
    夜色是那样?的深沉,然而?这还?仅仅是开了?一个头。
    沈希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抵抗不住,唤出的夫君,她?只?知道萧渡玄在那之后并没有停止丝毫的掠夺。
    她?哭得眼眸红肿,直到天边都泛起鱼肚白时,才被萧渡玄抱去沐浴。
    但这一晚,彻夜未眠的远不止她?一个人。
    *
    沈宣回?到越国?公府经久后,人都还?是懵然的。
    他的姐姐才刚刚和离没有多久,竟就再嫁给了?皇帝——这整个天下的主人。
    明明两个月前,她?还?要?唤萧渡玄皇叔的。
    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先帝联合外戚陆家将沈家往死里逼的事还?在昨天,可一转眼,他们沈家竟就成了?外戚。
    萧渡玄的恩赐多得近乎恐怖,父亲拜相?的诏书也就那样?下来了?。
    沈宣刚刚从云中回?来的时候,还?有人担忧皇帝会?不会?清算沈家,那时府中连大?的宴席都不敢办,可如今沈家的声势繁盛得叫人畏惧。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所有人都在笑,都高兴得不成样?子,连旁支的宗亲都是满脸的喜色。
    唯有父亲沈庆臣的眼底始终含着冰冷。
    到底是为什么?
    沈宣反反复复地想着,却最终也没有突破那最后一层迷障,他只?清楚地知道,往后他都不能再和姐姐一道出游了?。
    做皇后的,甚至连三朝回?门的机会?都没有。
    沈宣心底控制不住地泛起郁气,他没有忍住还?是牵了?马在深夜离了?府。
    他一路疾驰,独自来到明月楼。
    夜色深重,明月楼却依旧灯火通明。
    大?堂的暗处,武宁侯顾长风和平王世子萧言难得和平相?处,但两人都喝得酊酩大?醉,眼泪流了?满脸,再没有往昔的持重。
    当两人投来怀有遗恨的视线时,沈宣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他端着酒碗,手臂不断地颤抖着,眼泪也倏地掉了?下来。
    被遮掩多日的真相?是那般的明显,可他却竟一直都没有看?清楚。
    沈宣的眼睛通红,心悸感越来越重,让他快要?喘不过气,瓷碗落在脚边,摔成一瓣一瓣的碎片。
    沈庆臣同样?也是彻夜未眠。
    他来回?地翻看?着弟弟沈霜天的遗笔。
    上京百年来都没有几?个如沈霜天这样?才华横溢的人,他虽桀骜不驯,不循礼法,但那风骨也无人能比。
    直到他死后多时,市井仍还?处处有人传唱他的诗词。
    现在沈霜天的声名更上一层楼。
    年轻的士子都极向往他,踏青时都要?向他的坟墓边献上一束花。
    沈庆臣毫不怀疑,等到百年之后便是稚童也要?诵读沈霜天的诗篇。
    沈庆臣一生怀才不遇,还?受人谮诬,他或许在黄泉之下都不会?想到,是那个仅仅教过数月诗词的小侄女为他正名,将他从泥沼带回?到云端里。
    沈希生来就带着几?分冷情。
    沈庆臣甚至听萧渡玄说过她?薄情,可他们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重情谊。
    沈霜天身?死后,留下无数书稿,连门生故吏都无暇去帮他整理,后来沈庆臣叛逃,更没有人敢跟他扯上关系。
    是沈希将这些诗稿收拢好,一字一句地重新校订。
    那时候她?在燕地,病得都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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