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张顺正思考正事儿,不耐烦和他打哑谜。
    “舜王,你还是出去看看吧,我说不清!”王锦衣嘿嘿一笑,一脸神秘的应道。
    “好吧,那义兄也随我走一遭。咱们边走边说,这募兵、练兵的流程你早已熟悉,只是必须严肃纪律,严明军法!”张顺站起来扯起萧擒虎,边走边说道。
    两人初相识的时候,虽然有几分阴差阳错。
    不过萧擒虎义薄云天,张顺仁义无双,两人三观相合,倒也相得益彰。
    就像这一次张顺着急北人对付河南巡抚傅宗龙、漕运总督兼凤阳朱大典等人,委托萧擒虎处理城中诸王爷。
    搁别人身上,肯定以为张顺要让他背黑锅,定然有其他想法。
    而萧擒虎果然够义气,二话没说,就杀得诸王人头滚滚,湖广巡抚唐晖胆战心惊,自己还背了一个“十恶将军”的恶名。
    结果张顺返回南阳以后,萧擒虎半句话没提,权当无事发生一般。
    张顺心中便认为他乃是敢于任事之人,有足智多谋,可堪大任。
    他便对萧擒虎说道:“如今义军占地日广,我一人已经难以统辖。”
    “义兄颇有才干,还请为我分忧。我欲命你为镇南将军,经略南阳,以守河洛南门,不知义兄以为如何?”
    “这……”萧擒虎也不由大吃一惊。
    莫说“四征四镇”这种实权将军,但说将军之号,义军之中又有几人?
    他正要说些什么,不意王锦衣伸手推开了唐王府大门,只看见外面人山人海围成一片,到处都是聒噪喧哗之声,好似开了个庙会一般。
    萧擒虎连忙闭口不言,而张顺正要问怎么回事,只见一个干瘪的老头,颤巍巍走了上来,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道:“舜王殿下,别来无恙。”
    “新城王?”这厮一向怯懦,也没有为非作歹的前科,所以上次萧擒虎清理诸王的时候,独留下了此人。
    如今见他主动前来,张顺不由心中纳闷,问道,“你来我府前作甚?”
    “啊?啊!是这么回事儿。”小老儿一副宿梦刚醒的模样,连忙吞吞吐吐道应道,“小女如今已经一十九岁,都成了老姑娘。”
    “既然已经许配了舜王,我就自作主张寻了个黄道吉日把她送了过来……”
    不是,你这是嫌我名声太好了不是?
    如今张顺一大堆婆娘排队都排不过来,哪里有闲心与他瞎扯?
    他不由摆了摆手,拒绝道:“闲话少说,你姑娘哪里许配给我了?更何况她贵为王女,又何必和我一个贼头扯上关系?”
    张顺正说着话呢,伴随着一阵“百鸟朝凤”的曲子,一顶红色的花轿就这么楞抬到他面前了。
    “你这要是强买强卖?”张顺眉头一皱,一脸杀气腾腾。
    自他起兵以来,还真没几个人敢给他玩硬的。
    那“新城王”本就怯懦,顿时吓得一个哆嗦,直接给跪下了,连声喊道:“舜王饶命,舜王饶命!”
    这到底是什么烂事儿?要说真因为这事儿怪罪与他,好像也有点过分。
    还没等张顺有所动作,没想到轿帘打开,一个身着嫁衣、头盖盖头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条红布,让身边的丫鬟往唐王府门头上一挂,哭哭啼啼地说道:“罢了,罢了,奴家只是没有人要的女子,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了解算了!”
    言毕,就要踩个小凳子,吊死在唐王府门前。
    呵,吓唬我?谁怕谁啊,我就不吱声,看你能咋滴!
    张顺决心刚下,萧擒虎连忙扯了扯他袖子道:“舜王赶快应下此事吧,不然你的名声就毁了!”
    “我不在乎!”
    “可是义军在乎!”
    “……”张顺无话可说。
    萧擒虎连忙又劝道:“这事儿反正男人又不吃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你要嫌弃他,不理她就是了。这不是诸王被杀以后,‘新城王’瑟瑟发抖。前两日我又依着你的命令,前去察抄‘新城王府’的田产,把他阖府上下都吓坏了。”
    “若是你能够娶了此女,也能安抚一下唐王系诸位余孽,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徒生祸乱!”
    “更何况如今此女赌了名节,若是真被你当众拒绝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曹操曹操曹!
    我说这怯懦无能的新城王如何有这般胆色,原来是你这个浓眉大眼在坑我!
    张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陪笑道:“你瞧我这记性,整日忙活公事,竟然忘了我大喜之人?”
    他一边扶起来新城王,一边微笑着让下人将花轿抬进去。
    好家伙,围攻众人一看张顺认了账,松了口气之余,不由起哄道:“既然是舜王大喜的日子,可有喜糖吃?”
    有屁吃!张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主动三妻四妾那叫后宫流,被人强制三妻四妾,那特么是种马流!
    想不到自己堂堂舜王,有一日还需要出卖色相,稳定人心。
    特么我这争霸之路有点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第116章 摇黄
    张顺娶了新城王的女儿之后,果然诸王府余孽老实了许多。
    虽然被贼人掠取了大量的田宅、土地,但是终究既没有对他们进行无情的杀戮羞辱,又没有断了他们的一切生活来源。
    日子虽然紧巴一些,又被遣散了部分家丁、侍女,好歹日子勉强还能过下去,众人铤而走险的心思就淡了。
    等到张顺娶了新城王的王女以后,那事情就更好了。
    如今大家“官匪一家亲”,都成了一家人,想必舜王你也不会再找自家亲戚的后账了。
    原本他们还担心等到义军稳住形势之后,继续屠戮宗室,现在都疑虑尽去。
    虽然不是没有人担心张顺有可能玩一手瞒天过海之术,不过想想“贼头子”如此凶残,若是想动手,又何必如此麻烦?
    事情进展的都很圆满,义军手中掌握了足够的耕地和金银以后,募兵进展的也很顺利,分田之事也热火朝天的展开了。
    一切都很圆满,除了张顺的后院。
    原本张顺为了“分田地”之策,说话有点重,让原唐王妃曾雨柔都下不了台,正和张顺生闷气呢。
    结果因为张顺公务繁杂,还未来得及哄一哄,又出了新城王女之事。
    这不是火上浇油嘛,结果可想而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曾氏固然是“贤惠”,张顺没想到这新城王的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依着他的猜测,新城王为人怯懦,断然不会想出“强嫁女儿”的招数。而这种事儿除了当事人自己,其他人当然没人敢给她出这种“馊主意”。
    果然两人一见面,顿时就是火星撞地球。
    幸好这两人都是贵族身份,不像陈长梃婆娘王氏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给张顺留了几分颜面。
    但是一顿指桑骂槐、勾心斗角是免不了了。
    张顺一天到晚忙的脚不点地,哪里有闲心管她们?只能由着她们,只要不把家给拆了,就是胜利。
    有耽搁了数日,张顺连砍了几个不开眼之辈,彻底稳固了政权,便要准备离去。
    牛金星闻言连忙劝谏道:“‘闯将’、‘活曹操’刚过淅川,入郧阳,如同龙如大海,非舜王无以镇之。不然,待其羽翼已成,悔之晚矣!”
    “又有骆举、马爌、卢九德之徒,虎踞汝宁以觑南阳,不可不慎也。”
    张顺一听,这倒也是个问题。之前莫看他和李自成、罗汝才亲的好似未出五服的兄弟一般。
    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分散朝廷的精力罢了,背后该下刀子还得下刀子。
    张顺便问道:“不知牛先生以为如何?”
    “汝宁之地可以借力打力。沈万登、刘洪起、郭三海之徒为之助力;叶县柴时华、许州蒋禾、襄城张三百可为之牵制。”
    “此地官兵皆不足为虑,吾所虑者唯罗李二人而已。将军宜遣一上将,驻守淅川,以观其成败……”
    “这……”张顺听牛金星洋洋洒洒半天,也有点犹豫。
    目前南阳以南阳城为核心,以新野为前线,以邓州、唐县为羽翼的防御之策,针对的就是湖广方向的敌人,但是没有考虑到南阳以东的汝宁和以西的荆襄、汉中之地。
    而历史上罗汝才姑且不论,大名鼎鼎的李自成,张顺也颇有耳闻。
    莫看其现在其虎落平阳,若是他日得志,说不定又是一个刘玄德,也未为可知。
    只是义军人马虽多,然处处用兵,也是人手不足。
    张顺沉吟了半晌,也不知从哪里调遣人马驻守淅川为好。
    正在斟酌之时,高桂英犹豫了一下,低声建言道:“若是爹爹手中无有定论,原本高营的黄龙倒是可以做得此事!”
    “哦,为何如此说?”张顺心里有几分奇怪。
    当初跟随高桂英、高一功投降的将领之中,便有领哨黄龙和总管刘哲。
    这两人做个低级军官还算够格,但是若说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他倒没有看出来。
    高桂英跟随张顺久了,当然明白他的心思,见他神色犹豫,便解释道:“这黄龙若说本事,还算中规中矩,但是若说论及身份来,却颇适合此事。”
    “在黄龙投靠我伯伯‘闯王’以前,原本是‘八大王’张献忠的部下。两年前,张献忠率众入川之时,他与摇天动二人与张献忠起了龃龉,遂分道扬镳。”
    “张献忠自走,其二人活跃于川东、鄂西,复收拢其他义士,号‘摇黄十三家’,亦雄踞一方。”
    “只是山中清苦,又无出头之日,经我弟弟一功劝说之后,这才投靠‘闯王’。”
    “爹爹若让此人前来,驻守淅川,勾结摇黄旧部,想必李自成?罗汝才无能为力矣!”
    张顺闻言深深地看了高桂英一眼,笑道:“你倒是有心了,不知其为人如何?”
    高桂英闻言抿嘴笑了一下道:“他倒是长了副富贵玲珑心,要不然也不会离开身边弟兄,跟我伯伯出山。”
    原来这高桂英亦是女子,跟随张顺日久,眼见他身边女人越来越多,事业越来越大,也不由为自己打算一二。
    这黄龙本是降将,本事亦不过中人,若是自己助他一臂之力,将来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张顺对此心知肚明,倒也无甚反感之心。
    人皆由私心,只要不因私废公就在张顺可接受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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