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参将郑嘉栋,正站在这块遗留飞地沿岸,望着滚滚黄河发愁。
    “将军,最近半个月,贼人境内粮草、兵马频繁调动,恐怕这几日便要有大动作!”早有探子急急忙忙的汇报道。
    “知道了!”郑嘉栋沉着脸,点了点头,多余的废话一句也没有说。
    这个时代虽然通信技术落后,但是并不代表交战双方都是聋子瞎子。
    任何一个成熟的政权,都在敌方境内设有间谍收集情报,一旦一方有所异动,另一方便能早做准备。
    当初义军刚开始动员的时候,诈称“欲伐汉中”,多少迷也惑了山西上下的判断。
    但是随着距离义军举动越来越肆无忌惮,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义军就是准备大举进攻山西,哪里还哄得了人?
    如今蒲坂渡守军也只有千余人,如何抵挡这些如狼似虎的义军?
    “将军,要不要……要不要上报给新任巡抚?”左右早已经肝胆俱裂,忍不住建议道。
    “早已经报过了,不用费事了。估计不等个十天八天,根本不会有结果!”郑嘉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个时代调动、动员兵马的速度十分缓慢,且不说腐朽的大明如何,就连义军策划此次出征,前后也准备了三四个月。
    如今郑嘉栋等人即便把紧急军情上报上去,又能如何?
    大明朝野上下谁能有本事突然变出十万大军来,把“顺贼”堵在黄河西岸?
    “传令下去,加强黄河沿岸警戒,谨防贼人偷渡。其他人整理好甲胄,磨亮了刀枪,随时准备战斗!”郑嘉栋想了想,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准备工作。
    左右闻言不由大惊失色,失声道:“将军,若是贼人大举进攻,单凭我等千余人,这如何挡得住?”
    “放心吧,贼人虽多,奈何有黄河阻隔,岂有飞渡之理?”郑嘉栋闻言笑道。
    只是话音刚落,他生怕引起众人不满,又补充道:“如果真到万不得已之时,郑某也不会以卵击石,还请诸位放心!”
    郑嘉栋又不是傻子,他不为自己前途着想,也得为自个身家性命着想。
    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自个手底下就千把人难道还想抵挡“顺贼”十万大军不成?
    所以听左右追问,他只好提前作个口头保证,以免到时候被人“借人头一用”。
    且不说驻守在蒲坂津的郑嘉栋如何思量,且说就在这个时候镇西将军陈长梃千里迢迢赶回到西安城。
    “舜王殿下!”一路风尘仆仆尚未来得及接风洗尘的陈长梃,率先拜见张顺道。
    “义兄,快坐下歇歇!”张顺不由欣喜地问道,“不知伤势可好了一些?”
    “不……不妨事了!”陈长梃闻言不由尴尬的摸了摸脖子道。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回来张顺说叨他。
    西征之前,张顺千叮万嘱让他不要以身犯险,结果自己头脑一热又冲了上去,差点小命都给留在了那里,如今又有何颜面面对张顺?
    “没事儿就好!”张顺这一次倒没有发火,反倒温和地笑道。
    “我嫂嫂也为你生儿育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你不是喜欢戴绿帽子吗?再这么玩,我就给你戴一顶真绿帽子,看你还莽不莽?
    陈长梃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连忙告饶道:“舜王殿下,我却是改了,你饶过我这一遭吧!”
    他夫人王氏又老又悍,陈长梃当然不认为妻妾成群的张顺会贪恋她的美色。
    “真是服了,我都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喜欢刀口上舔血之人!”张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罢了,不和你扯这个了!”
    “曹文诏带领前锋已经到了同州,估计今晚或者明早就会发起进攻,本王也该率领大军出征了!”
    “我意让你和吕维祺留守陕西,不知你意下如何?”
    “舜王放心,臣一定协助吕先生把陕西替你打理的井井有条!”陈长梃担任留守将军之事,张顺也早已经和他沟通过,他自然是一口应了。
    其实按照陈长梃的心思,义军东征,即使他不能担任一路主帅,至少也合该担任中路军先锋。
    只是张顺手底下实在是没有亲信可用,只能把这陕西之地托付给自己的义兄。
    “如今吾所虑者有四,一曰:境内前明余孽暴起;二曰:土默特、袄儿都司鞑子入侵;三曰:甘镇诸土司及前明边军作乱;四曰:明军从汉中北上,望卿慎之!”张顺不由嘱咐道。
    第185章 夜袭
    三月初二深夜,繁星满天,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只闻黄河流水溅溅,偶尔鸟雀一声鸣,万籁寂无声。
    而就在这般夜晚,突然响起了一片水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总兵,前面不远处就到了东岸!”一个声音突然响彻了夜空,却是把自个吓了一大跳。
    若是仔细向声音发出处望去,只见夜色中隐约有一片黝黑的身影正伏在河面上。
    人非鬼怪,又如何能伏在河上?
    原来却是有三五十渡船,正在用长蒿悄悄摆渡过来。
    “怕什么?若是说几句话就能被明贼发现了,那也是咱们合该命丧于此!”那“总兵”毫不忌讳,大剌剌道。
    不多时,那渡船“砰”的一声撞到了岸边。
    那“总兵”不由一跃而下,低声道:“下船集合,清点人数!”
    原来这“总兵”不是别人,正是曹文诏的部下孙守法。
    此人喜欢使一根铁鞭,颇有勇名,故而和曹变蛟、曹鼎蛟三人一起成为曹文诏麾下“三雄”。
    如今随着义军实力的迅速提升,这“三雄”跟着昭武将军曹文诏也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三雄”之首的曹变蛟已经成为一路右帅,手底下有万余精兵。
    而曹鼎蛟、孙守法两人虽无此天资,也正在曹文诏麾下也升任一营总兵之职。
    今天孙守法的任务便是夺取这蒲坂渡,接应曹文诏所率前锋人马渡过黄河。
    此次偷袭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三百余人,不过个个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好手。
    孙守法手下将官一边清点人数,士卒也一边穿戴铠甲。
    不多时,士卒穿戴整齐,早有将官汇报道:“总兵,经属下清点,三百一十五人,一人不差。”
    “好,铠甲是否都穿戴整齐?武器是否已经齐备?”孙守法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由又问道。
    “一切皆已备齐,但等总兵下令!”将官连忙应了。
    “好,人衔枚,且随我鱼贯而行!”孙守法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一根小木棍横着咬了,牵着绳索便走在了前面。
    义军这一次夜袭,并非直接登陆蒲坂渡,反而在其不远的一片草木茂盛的岸边登陆。
    这样既能避开明军的探查、巡逻,又能提前披甲、列阵,倒是一个很细节的策略。
    只是初二这晚,并无月色,固然有利于遮蔽义军的行动,但是也给义军渡河、行军造成了很大麻烦。
    于是,孙守法便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自个牵了一根长绳,然后让后面的士卒牵着这跟绳索鱼贯而行。
    众人摸黑行了一里有余,果然看见前面灯火数点,不由精神一振。
    “前面就是蒲坂渡的守军,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动手!”孙守法取出嘴里的木棍,抓出来别在腰间的铁鞭道。
    众人本来想应一声,结果发现口中还衔着木棍,只得作罢。
    不多时,众人赶到了跟前,只见十多个士卒扛着长枪,早脱了棉甲,正蹲在那里烤火。
    孙守法不由为之一喜,不由拽过了几个哨官,低声下令道:“看到了另外两处火光了没有?”
    “一会儿,你们各带一哨人马,等到杀声一起,都给我冲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左右哨官闻言应了,连忙各摸起绳索,牵着自己那一哨的人马分别向左右摸去。
    眼见两哨人马去了,孙守法这才喊来二十个弓箭手,分别指点了,命两人“照看”一个,以免失误。
    随后,他又叫来三十来个好手,安排道:“三个打一个,晓得不?”
    “你们三个对付这个,你们三个对付那个,还有你们三个……”
    孙守法又不厌其烦的安排完毕,脸上这才露出了冷笑。
    曹文诏被称为“忠勇冠时,称明季良将第一”,不仅仅因为他个人的勇武,更是因为他手底下将官具有良好的战术素养。
    孙守法在他手底下领兵数年,早也得了其几分真传。
    好容易逐个安排完毕,孙守法这才带领众人慢慢地向前摸了过去。
    等到近敌三十步,孙守法料定其他两哨也应该潜伏到位,这才一声令下道:“弓箭手准备,射!”
    随着孙守法一声令下,顿时二十支箭唰的一下齐射了出去。
    孙守法看都没看弓箭手的战果,连忙一跃而起,大声喝道:“给我杀!”
    而就在这时,三十步外的敌人惨叫数声,顿时倒下了三四个。
    其他人骤然遇袭,连忙抓起手中的武器就要反抗,扭头却见一员猛将率领三四十甲士冲了过来。
    “敌袭!”守夜的明军顿时发出了惊慌的叫声,试图喊来其他士卒帮忙。
    只是这般时刻,大多数士卒早已经入睡,哪里还来得及?
    孙守法猛的冲上前去,不管不顾敌人刺来的长枪,一鞭磕开,然后猛地往前一敲。
    “啊~”当面之敌惨叫一声,凹陷下去的铁盔下面血水泉涌而出。
    不等孙守法再去寻敌,其他士卒纷纷冲上前去,各种寻了自个的目标,一个一个戳死在当场。
    就在他解决当面之敌的时候,其他两哨也先后解决了对手。
    这时候驻守在蒲坂津的明军营地听到惨叫声,早已经乱作一团,孙守法不由高声下令道:“杀进去,一边鼓噪一边放火!”
    奇袭战、野战和阵战不同,利用对手慌乱的心思,一边鼓噪一边放火,虚张声势才是最好的选择。
    杀人未必一定用刀剑,有时候恐慌和混乱反而是更好的武器。
    “好!”其他士卒听了,连忙寻了柴草,在火堆上引燃了向明军营地冲去。
    “杀!”众人刚刚赶到营地门口,早见有十多个士卒正在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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