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祖大乐不由一个激灵,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道:“兄长所言甚是,是愚弟猪油蒙了心了。”
    “这一次哪怕吃尽尸首,我祖家也要坚持到底。”
    “好,这话说得好!”祖大寿闻言哈哈一笑,不由大声向祖泽润喊话道:“你告诉你那劳什子‘皇帝’,就说我祖大寿在大凌河城断炊道情况下,坚守了四十整日。”
    “若是他真心待我,何不再围困我四十整日?”
    “到时候,不用你请,本将自会出营请降!”
    祖大寿这话一出口,站在城外查看义军动向的多铎,顿时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陛下,陛下你休听这厮胡言乱语……”鲍承先连忙开口劝慰道。
    开什么玩笑,要真个让你坚守四十日,恐怕整个大清国都没了。
    “可他真在断粮道情况下,坚守过四十日!”多铎冷冷道打断了鲍承先的言辞。
    “这……”鲍承先如何不知此事,听了多铎这话顿时傻眼了。
    本来这一招“拖刀计”,便是他献给多铎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本来颇为顺利的计划,却在关键时候卡这里了。
    现在义军固然攻不进来,后金也吃不掉祖大寿。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等到祖大寿弹尽粮绝,举营投降。
    若是祖大寿真能坚持四十日,恐怕复州刘之源早已经兵败身死。
    到时候,他们考虑的就不是如何吞下祖大寿,而是如何全身而退了。
    “报~紧急军情!”就在多铎、鲍承先神色凝重,无计可施之际,不曾想突然有一个使者骑着快马飞驰而来。
    “呈上来!”多铎心里不由一个咯噔,还道是复州战事有了变故。
    不曾想,等他打开书信一看,顿时神色大变。
    “什么,西宁堡陷落?”那鲍承先一见多铎神色,连忙伸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这怎么可能?除非……除非‘顺贼’沿‘太子河’逆流而上……”
    “没错,这一次就是‘顺贼’逆太子河而上,夺取了牛庄、西宁等地。”多铎突然双目圆睁,狠狠道瞪着鲍承先道。
    “拖刀计,好一个拖刀计。恐怕这不是一个拖刀计,而是一个拖延之计吧!”
    “原先咱们准备给‘顺贼’包个饺子,如今却被‘顺贼’包了饺子。”
    “我听说汉地有一个美食,唤作‘浑羊殁忽’,就是先把精米塞进大鹅肚子里,然后再把大鹅塞进羊肚子里烤熟。”
    “你说现在那祖大寿像不像一碗精米,而朕像不像那一只呆头大鹅?”
    第543章 多铎的决断
    鲍承先死了,死于“大清国皇帝”多铎的盛怒之下。
    可怜这鲍承先当十余年汉奸,担了多少骂名,一味为鞑子卖命,却不曾想会落得这般下场。
    “好,杀的好,奴才就在地下等着你,看你如何向先皇交代!”直到这一刻,鲍承先不由念起洪太大好来。
    虽然说那洪太为人狠辣,不念旧情,但是他如何也做不出这般揽功诿过的事来。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多铎与洪太一比,简直萤火与皓月争辉,不值一提。
    那洪太往日喜怒不形于色,胸中自有计较。
    而多铎却不然,素来脾气暴躁,喜欢意气用事。
    这一次更是感情战胜了理智,揽功诿过,以“莫须有”杀人。
    他这一喊不要紧,顿时让本来犹豫不决的多铎下定了决心。
    原来这多铎脾气暴躁,当时一时上头,下达了过激的命令。
    待到这会儿清醒过来,顿时后悔不已。
    本来他还想找个台阶,饶他一条狗命。
    不曾想他竟提及洪太,顿时恼羞成怒,连忙下令道:“好个混账,死到临头尚不思悔改,快快与我砍了,以儆效尤!”
    “昏君,昏君啊……啊!”突然伴一声惨叫响起,滔滔不绝的谩骂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止的还有新任大学士鲍承先的性命。
    “怎么,难得你们以为朕杀得不对吗?”多铎看了一眼兔死狐悲的众人,不由突然开口问道。
    “鲍承先取死有道,死有余辜,陛下杀之,大快人心,上下莫不拍手称快!”左右皆违心恭维道。
    “好,说得好,如今鲍承先一死,不知大家以为下一步我等该如何行事?”多铎闻言只道是众人讽刺自己,不由有几分恼怒地问道。
    “呃……”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鲍承先前车之鉴,出谋无功,划策有罪,哪个还敢多言。
    于是,众人纷纷拜道:“陛下圣明,胜我等百倍,我等愚昧,不敢妄议。”
    对抗,这时赤裸裸的对抗!
    多铎闻言不由两眼一瞪,逐个看了过去。
    众人见了多铎那瘆人的目光,一个个不由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好,好的很呐!”多铎不由又惊又怒,心中盛怒至极。
    奈何心中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如果自己一错再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他这才按下胸中的怒火,冷笑道:“那鲍承先勾结‘顺贼’,充当死间,陷我军于死地,死不足惜。”
    “如今此人伏诛,此地断不可留。朕意即刻东归,夺回西宁堡,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当一个君主听不进谏言的时候,谏言就会远离他而去。
    此令一下,即便是多铎没说,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多铎怂了。
    面对除非断粮,否则坚守下去的祖大寿,多铎完全丧失了攻克的信心。
    当然,胜败乃兵家常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倒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似多铎这般掩耳盗铃,试图保住面子,却把底子露出了的蠢货,就难免让人看笑话了。
    那多铎计议已定,当晚便拔营而去,向西宁方向赶去。
    那祖大寿虽然得到了消息,但是刚吃了一个大亏,担心有诈,也不敢追击,只能放任多铎离去。
    从辽河岸至西宁堡不过百余里,后金先锋营只用了一日功夫,而主力也只用了两日功夫,便抵达西宁堡外。
    快,太快了。
    哪怕与义军和后金先后交过手的罗向乾,也不由大吃一惊。
    这西宁堡自从被后金占后,掠走了城中百姓,早已经为之一空。
    这罗向乾才草草部署了防御,尚未来得及修复防御工事。
    骤然遇袭,勉强坚持了两日,只得向牛庄方向撤退。
    “追,快给我追!”那多铎早恨得牙根发痒,如何肯放他离去?
    他不由一声令下,命令后金骑兵全力追击。
    西宁堡以东就是宽阔的大辽河,难以涉渡,一旦将其堵到河边,谅他插翅难逃。
    “杀,杀!”眼见罗向乾带领麾下白杆兵,一步步退到大辽河岸边,前去追击的后金骑兵不由欣喜起来。
    “蛮子自蹈死地,合当我立此大功!”
    后金骑兵遂将罗向乾部团团围住,用弓矢鸟铳不断地进行骚扰、驱赶。
    然而,罗向乾却巍然不惧,只是命士卒结阵而守,还以弓矢。
    双方交手了近一个时辰,那后金将领眼见攻不进去,不由开口劝降道:“尔等深入我境,守得了一时,守不住一世,何不早降,仍不失富贵!”
    不意罗向乾闻言却笑道:“阁下倒是尖牙利齿,却不知已经被我军前后夹击。”
    “如今尔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犹作困兽之斗。”
    “舜王殿下素来仁义,汝若早降,我包你总兵之位。”
    罗向乾此话一出,后金骑兵顿时为人哗然。
    原来这多铎连番和义军交战的过程中,不断撤退,早已经引起了士卒的疑虑。
    罗向乾此话一出,顿时做实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我倒要看你是你的牙利,还是我的刀利!”那将领闻言暗叫不好,不由冷笑一声,连忙下令道。
    “全军听令,凡有能杀此人者,赏金千两,加官一级。”
    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任凭你如何巧言令色,只有实实在在的胜利,才能消弭一切“谣言”。
    随着鞑子将领的一声令下,顿时一干骑兵排起整齐的队伍,准备冲阵。
    “第一排,驻枪坐下;第二排驻枪蹲下,第三排长枪平举!”眼见后金准备冲阵,罗向乾也连忙下令道。
    长枪阵对付骑兵冲锋的办法,只有用血肉之躯筑成拒马。
    双方比拼的是意志,也是胆气,先挺不住的一方是输家。
    “驾驾驾!”随着后金骑兵列阵完毕,第一波冲锋如期而至。
    整齐的骑兵,如同一堵墙,亦如同滔滔的海浪一般。
    而罗向乾部的白杆兵则如同刺猬,亦如同屹立不动的礁石一般。
    眼见双方马上就要碰撞中一起,无论后金冲锋的骑兵,还是手中紧攥着白杆枪的义军步卒,都不由紧张地吞咽着唾液。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了起来,一时间打得正在冲锋的后金骑兵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船……船……巨船!”后金士卒下意识闻声望去,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大辽河上,不知何时已经驶来了一艘巨舶。
    那巨舶侧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铳孔,无数的烟雾、炮弹正从那铳孔里喷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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