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徐皇后擦拭了眼泪,道:“亦失哈。”
    亦失哈一脸哀色,忙躬身上前:“娘娘。”
    徐皇后的声音今儿显得格外的清冷:“下毒之人,寻到了没有?”
    “奴婢万死,奴婢现在顾不上……不过……所有可能下毒的人,奴婢都教人控制住了……”
    徐皇后颔首:“那这笔血债,待会儿再算吧。”
    “奴婢有万死之罪,这宫里竟有这样的逆贼,奴婢竟是没有察觉……奴婢……”
    亦失哈拜倒下去,低声抽泣着道。
    徐皇后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陛下……陛下……哎……”
    说着,徐皇后看向朱高炽:“太子……”
    朱高炽只觉得恍恍惚惚的,听了徐皇后的话,才稍稍缓过一些神,朝徐皇后的方向叩首道:“母后……”
    徐皇后道:“你的父皇……若是当真……当真有个万一,这祖宗的江山社稷,便都担负在你的身上了……你……你……”
    朱高炽忙摇头道:“父皇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有事的,还有……还有安世……他的医术极好,一定有办法的。”
    徐皇后看一眼角落里的张安世,好不容易停下的泪珠,又禁不住泪水涟涟地道:“如此剧毒,非同小可,你心里要有准备,你的父皇……现在一定满腹都是遗恨,他所恨者,除了是对我们的不舍,还有就是……不能让天下的臣民……臣民……”
    徐皇后痛不欲生地道:“臣民们见一见,他这个皇帝,一定可以令天下臣民安居乐业,想要立下不朽之功……唯有如此,这靖难才可不被人看轻,不教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有了借口。你父皇一辈子都是个逞强的人,现如今……他可能做不到这一些了,将来你克继大统,定要继承他的遗志……”
    朱高炽满眼哀伤,只是道:“是,是……儿臣……永世难忘。”
    徐皇后身体不好,此时已是再说不出话来,服侍她的宦官见状,忙搀扶她去一边休憩。
    朱高炽就这样跪着,纹丝不动,又不敢发出声音,这殿中便更安静了。
    只偶尔有细碎的脚步声传出。
    一个宦官蹑手蹑脚地进来,低声道:“娘娘,赵王殿下……请见。”
    徐皇后听罢,突然脸色变得严厉。
    她扫视四周,压抑着自己疲惫的嗓音道:“赵王怎知宫中之事?这宫中不但有人下毒,竟还有人与外臣传递消息吗?”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大气不敢出。
    历来皇帝有恙,都要先禁绝消息,只有陛下或者皇后下令,方可先将最心腹的大臣召入宫中,先敲定身后之事。
    现在陛下昏厥,徐皇后尚未下懿旨,赵王就突然进宫要觐见,这不难让人猜想到,可能有消息泄露出去了。
    那来传报的宦官吓得脸色惨然,只是叩首。
    亦失哈哀声道:“娘娘,是奴婢御下不严,真有什么好歹,就请娘娘恩准奴婢去地宫陪驾在陛下的身边吧。”
    徐皇后没有理睬他。
    而是镇定地道:“去告诉赵王,教他安分守己,乖乖地在宫外听旨,陛下现在不想见他,本宫现在也不想见他。”
    宦官听罢,便火速地去了。
    徐皇后转而看向亦失哈:“刘永诚在何处?”
    “已去勇士营了。”
    徐皇后点头:“给刘永诚下一个条子,入夜之后,带勇士营把守大内诸门。至于皇城……幸好本宫的兄弟尚还在京城,也给他下一个条子,五军都督府要严令兵马调动,任何兵马敢擅自出营,出营的上下官兵,无论任何理由,立杀无赦!”
    亦失哈道:“奴婢这就去办。只是……”
    亦失哈想了想,刚刚要起身,突又跪下,道:“娘娘……还有一事……何时召大臣入见?”
    这里头的大臣,可不是什么人都召来。
    而是请进大内来,商议遗诏的心腹大臣。
    这些人既要位高权重,又要确保绝对忠心,等他们入大内敲定了一切事宜之后,才可能公布皇帝的真实情况。
    现在陛下这个样子,为了确保太子可以克继大统,必须得及早才行。
    如若不然,现在大内已经封锁,宫中也开始换防,朝野内外,一定会谣言四起,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可能生变。
    要知道……现在可是永乐三年,朱棣登基其实也不过区区三四年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许多不服的人依旧还没有肃清,还有那些人心依旧思念前朝,或是思怀建文的人,都是多如牛毛。
    徐皇后满脸痛苦之色,她此时倒是看向了张安世:“安世,你上前来。”
    张安世便忙上前去,道:“娘娘。”
    徐皇后道:“你说老实话,这砒霜……还能救吗?不要和本宫说什么万一,什么或许,你说实话。”
    张安世道:“臣颇有把握。”
    徐皇后虽不敢完全相信,可此时……她似乎心怀着什么期盼,便颔首,看向亦失哈道:“听到了吗?”
    亦失哈懂了徐皇后的意思,那就是……不召大臣。
    因为一旦召大臣,就意味着皇帝要嘛已经没有救,要么就已驾崩了。
    他心里何尝不是存着这么一丝希望呢,便如释重负:“奴婢先去传娘娘口谕。”
    说罢,连忙去了。
    徐皇后此时什么心情都没有,方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了一些话,就已是强打精神了,现在只沉默不言。
    又过了一会儿,宦官进来,跪下,道:“娘娘……赵王又来求见,说是……说是……希望侍奉陛下。”
    徐皇后听罢,悲从心来。
    无论如何,赵王也是她的儿子。
    也都是她的心头肉。
    现在自己的丈夫这个样子。
    而赵王这个做儿子的……一次次恳求。
    任何一个做母亲的,怕也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徐皇后只觉得心力交瘁,却是强打精神,道:“再一次告诉他,你按本宫的原话转述给他,一次不要遗漏。”
    那宦官支起耳朵。
    徐皇后一字一句道:“他若还有孝心,就立即回赵王府,闭门不出,到了该当的时候,本宫自会召他来宫中。若他还要这般,那么就是不顾念母子之情,你赵王是我生出来的,也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本宫视你为明珠,可现在这个时候,若是你赵王尚不知进退,那么……本宫就没有你这个儿子,必教人立即将你拿下,你的命是本宫的,本宫随时可以取回。望他能够好自为之,孝顺陛下的事,有太子即可,太子乃嫡长子,理应侍奉皇帝,你为幼子,做好自己本份的事。”
    宦官听的脸色惨然。
    这宦官已经可以想象,一旦自己将这原话到赵王面前去说,赵王的性子,只怕非要撕了自己不可。
    徐皇后站起来,凝视着这宦官,似乎她也知道自己的幼子是什么德行,因此,她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电一般的扫视着这宦官:“再告诉他,若不听从,诛之!”
    宦官叩首:“奴婢知道了。”
    说着……
    这宦官火速出了大内。
    很快,在这大内之外,许多听闻了一些传言的大臣,出现在内阁。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隐隐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
    这文渊阁大学士们消息灵通,又在宫中办公,自然有人来文渊阁刺探消息。
    可解缙几个……也对此懵然无知。
    他们反而是最后知道大内可能出现变故的。
    杨荣安抚来文渊阁的几个尚书,道:“诸公,诸公……不要四处揣测,这都是哪里的谣言……”
    而赵王朱高燧,其实也已到了,他进了宫,可进不了大内,无计可施之下,心想若是父皇有什么不测,必定要召文渊阁大臣。
    若是文渊阁大臣被召入大内的话,那么十有八九,父皇真的遭遇不测了。
    一想到此……朱高燧就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第176章 陛下苏醒
    可很快,就有宦官来。
    一见有大内来的宦官,众人不敢贸然围上去。
    他们虽然已有猜测,突然之间,宫中加强了卫戍,同时太子和皇孙火速入宫。
    这种种迹象表明,大内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越是这个时候,即便所有人不安,可是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没有旨意之前,谁也不敢贸然打探。
    当然,这里还是有例外的。
    只有朱高燧上前道:“父皇与母后如何?”
    宦官左右看了一眼,才道:“请赵王到一旁说话。”
    这个口谕,他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
    赵王朱高燧听罢,便与宦官来到一旁的耳室里。
    宦官低声地将徐皇后的话复述了一遍。
    原本还满怀期望的赵王朱高燧听罢,脸色骤然铁青。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宦官道:“母后何至如此厌儿臣?”
    宦官不敢回应。
    赵王朱高燧道:“本王问你,父皇怎么了……大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王殿下不必打听,也不必知道,娘娘只希望赵王速回赵王府。”
    朱高燧的心就像要跳到嗓子眼里,他已渐渐可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了。
    一想到在如此重要的关键时刻,自己竟成了局外人,他心中悲愤又不甘。
    换做是谁都不甘,何况还是朱高燧这样自视甚高的人。
    这时机可就在这眼前了,一旦错失,那么可能一辈子都要失之交臂。
    于是朱高燧道:“你回去告诉母后,我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在父皇和母后身边,恳请母后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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