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现在这千里的边防,处处都可能是攻击的目标。
    这也是为何,中原王朝对那些骑兵们……总是焦头烂额的原因,防线越长,就意味着他们突破任何一个点,都会让中原王朝遭受巨大的损失。
    这千里的防线上,大军要随时驰援,就等于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兵部下达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让各镇严防死守,做好坚壁清野的准备。
    与此同时,巡边的各路游击,要随时警觉,一旦发现敌情,不必战斗,要迅速脱离战斗,就近撤往附近的军堡驻扎。
    这半年多的时间,朝廷不得不拖延时间。
    现在也只能选择用最小的损失,换取这个结果。
    “部堂……边镇军情……”
    一封快报,送到了兵部。
    金忠道:“又是锦衣卫送来的?”
    “是,锦衣卫那边,觉得关系到了边镇的安危,是以火速送来。”
    金忠快速拆开,这一看,脸色便微微一变。
    他冷笑道:“老夫去见驾。”
    片刻之后,金忠便抵达了文楼。
    “陛下。”金忠行礼。
    朱棣看了金忠一眼:“说。”
    金忠道:“紧急军情,兀良哈部,似乎也在集结。”
    朱棣脸色阴森森的,露出冷然之色,他手抚案牍,一言不发,良久才道:“兀良哈部,看来也不可靠了,这一次……他们只怕是想跟着鞑靼人分一杯羹。这群养不熟的狼!”
    金忠道:“兀良哈三卫,不少首领,都给我大明邀买,有不少人,心里还是向我大明的。”
    顿了顿,金忠继续道:“可问题就在于,这许多的兀良哈族人,他们本身就是蒙古人,在他们心目之中,鞑靼汗乃大漠王族,是成吉思汗的嫡亲子孙!何况各部之间,相互通婚,与鞑靼人之间,彼此也有姻亲。陛下对兀良哈人,虽是多有赏赐,可有些东西,不是靠一些赏赐能够换来的。”
    “我大明强大的时候,他们自然甘心臣服,可现在鞑靼人这么多年厉兵秣马,而我大明……自宁王等卫的兵马陆续向内陆转移之后,就再难有节制他们的力量了,这才让他们滋生出异心。”
    其实朱棣靖难,确实导致了许多问题。
    其中问题最大的,就是因为靖难,让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针对鞑靼人的布置出现了漏洞。
    朱棣的燕山卫,本是节制兀良哈人,对鞑靼人作战的主要力量,可随着靖难成功,绝大多数燕山卫人马,已跟随朱棣,到了南京城享福。
    还有宁王卫,这也是对抗鞑靼人,节制兀良哈部的主力,却因为朱棣害怕朱权成为自己的第二,也跟着靖难谋反,所以先是将宁王改封南昌,如今宁王又带着他的卫队,去了吕宋。
    如此一来,实际上整个北边的防务,开始出现了空虚。
    而以往,隔三岔五针对鞑靼人的清剿,控制他们的人口和牛马增长手段,也已经许多年没有进行。
    这使鞑靼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开始坐大。
    兀良哈部则趁着宁王卫转移,控制了原先宁王卫不少卫戍的土地,草场增加之后,实力也开始增长。
    再加上鞑靼人的笼络,没有了约束兀良哈部的力量之后,彼此媾和之势已经形成。
    朱棣道:“兀良哈一旦倒向鞑靼人,辽东的局势,可就要危险了。”
    兀良哈的草场,本身就是鞑靼部和大明在辽东的屏障,现如今,局势的天平,悄然倒向了鞑靼部一边。
    这就意味着,这一场的风暴,将会来的更加的迅猛。
    虽然对朱棣而言,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亲征,局势就会很快好起来。
    可问题还在世间……
    “陛下……辽东的情势,可能岌岌可危,这么多的辽东军民,等于是直接暴露在了鞑靼人和兀良哈人的屠刀之下了。”
    朱棣皱眉道:“你有什么主意?”
    金忠叹息道:“庙堂之上,分的不是对错,而是取舍。”
    顿了顿,又道:“若以对错而论,朝廷坐视各路军镇独自抵抗鞑靼人的大举进攻,是错的。因为……鞑靼人来势汹汹,兵强马壮,一旦破了任何一个口子,我大明无数生灵都要涂炭。”
    说到此处,金忠深深都皱眉起来,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坚持自己的选择,就意味着许多人因他而死。他生于元末明初,深知战争的灾祸一旦降临,无数的百姓面对那屠刀,会是什么境地。
    深吸一口气,金忠接着道:“可一个臣子,向陛下进言。也只能是在取舍之间,做出最有利的判断。臣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朝廷这个时候,需要耐心的一步步做好战争的准备,绝不是被鞑靼人牵着鼻子走,在反复的救援之间,让将士们疲于奔命。只有如此,才能肃清边患。”
    朱棣颔首道:“卿家所言甚是。朕这几日,也在思考着这件事,你是兵部尚书,你的职责是继续做好横扫大漠的准备,按着当初征鞑靼的作战,调集兵马,转运粮草,调配武官,让各军操练。来年之时,朕与鞑靼人,一决雌雄。”
    其实讨论这件事,无论是朱棣,还是金忠,其实都并不轻松。
    金忠苦笑道:“慈不掌兵,哎……臣……”
    朱棣了解金忠的心思,便道:“不要多想了。”
    金忠抱手道:“是。”
    朱棣显得格外的冷静,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站起来,走到了张挂在殿中的大漠舆图之下,抬头仰视着这舆图。
    他背着手,一言不发。
    从成为燕王开始,再到现在君临天下,这一幅舆图,朱棣早已是烂熟于心。
    一举彻底打断鞑靼人的骨头,乃是他毕生的心愿。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如此的了解金忠为何如此坚持。
    这么多年的心血,关于对鞑靼的作战计划,早已完美无缺。
    朝廷不能打乱部署。
    只有将战争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大明的手里,才可以确保对鞑靼人的有效打击。
    朱棣太了解自己的敌人了,正因为了解,所以才必须抓住最有利的战机,而后展开果断的行动。
    而不是……疲于奔命的防守。
    鉴于边防线过长的缘故,这种防守,对于明军的作战,并没有一丁点的好处,却是将鞑靼人骑兵优势,彻底的发挥出来。
    金忠见朱棣不言,便道:“臣……告退了。”
    “去吧。”
    朱棣面无表情,甚至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等金忠一走,朱棣却是看着舆图道:“亦失哈,张安世那边如何了?”
    “奴婢听说,礼部已经派人出发了。”
    朱棣道:“是去争取瓦剌人,还是兀良哈人?”
    “去见鞑靼汗。”
    朱棣噢了一声,这虽有一点意外,但朱棣还是显得很冷静:“鞑靼人为了这一次作战,一定积蓄了许多年的力量,也做好了长足的准备,单凭言辞鼓动,能让对方罢兵吗?”
    亦失哈道:“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听礼部那边传出消息,安南侯送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礼物。”
    朱棣皱眉:“什么礼物?”
    “是一个什么珠子。”
    朱棣:“……”
    亦失哈道:“不过现在私下里有人在传,说是安南侯,在与鞑靼人媾和。”
    朱棣眼眸微张道:“张安世不会负朕,他这样做,自然有其道理。”
    顿了一下,朱棣又道:“不要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亦失哈道:“是。”
    ……
    那郎中,几乎是快马加鞭,一路北上,这一路日夜兼程,等抵达了喜峰口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都已瘫痪了一般。
    可内千户所的人,依旧还是催促他火速出关,不要拖延。
    这郎中叫苦,偏偏这内千户所的人得罪不起。
    因为每一次,自己希望停留几日,稍做休息。
    那总旗便会笑吟吟的道:“早些办完事比较好,王郎中,你也不希望,你在外头留的太久,你的妻子在家里担心你吧。”
    郎中听罢,再没有什么话了,心里除了入这总旗的娘之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喜峰口的明军,又加派了一支骑兵保护。
    很快,他们就遭遇到了鞑靼人的斥候。
    听闻是明使,对方显然也没有刁难,而是在保持警惕的情况之下,护送明使团往大漠深处。
    只是……这一路走,郎中越发的心惊。
    因为……他们去的方向……乃是大宁方向。
    大宁原先乃是宁王朱权的封地。
    此后,宁王带着卫队撤回内陆,这里……便几乎当成了对当初参与靖难的兀良哈三卫的赏赐。
    也就是说,这该是兀良哈部的领地。
    而鞑靼人……竟也出现在了大宁……这意味着什么?
    私下里,这姓王的郎中对着那总旗官道:“要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
    “哎呀,你是不懂,我乃礼部郎中,且还是负责的是主客司,这里头的关系,我最清楚,此番我们脚下乃大宁的草场,这就意味着,这里还驻扎着鞑靼部的军马,你想想看,鞑靼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大宁的草场穿梭,这说明什么?”
    “你的意思是……”
    王郎中惨然道:“可能……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大宁的兀良哈人,已彻底的倒向了鞑靼人。这鞑靼人即将要成为整个草原之主,难怪他们敢如此跋扈,你可知道,这鞑子一旦凝聚在了一起,便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哎……失策,失策啊,最可恨的是兀良哈人,他们首鼠两端,既和我大明互市,对我大明看上去言听计从,从我大明讨了许多的好处去,暗地里。却早已和鞑靼人勾结了。”
    王郎中的判断是正确的。
    因为……他们出现在了大宁城。
    大宁城里……大军云集。
    王郎中等人,只允许他们在城外驻扎了一日,到了次日,则被人看押似的,带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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