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棠“嗯”一声,翘着嘴角露出笑容,轻轻合上熏炉盖子:“若是这几日卢少阳找我,你替我挡了。”

    清音皱着眉,颇有几分不解,她不懂季海棠明明可以狠狠告诫卢少阳一次,却不知为何要这样曲折迂回。

    季海棠又道:“若是问起来,只管说他的身份配不上我,何雨亭才是我的良人,谢他厚爱,记住...我也是身不由己……往事已矣,若有误会,万请勿怪,那物件就做个念想。”

    清音道:“如画既将玉蝴蝶送了去,又实话相告,想必卢公子不敢再纠缠。”

    季海棠眉角一挑,嗤嗤一笑,她同卢少阳在一起生活多年,卢少阳起步先出那只脚,一步走多宽,她都清清楚楚,依着如画的脾性儿,这事儿得有一半推在她身上,卢少阳自觉受了屈辱,一定会来找她理论,或是说些别的什么,总之不会不来。

    门外一阵声儿,赵嬷嬷领着季映兰身旁的春草前来。

    春草行了个礼:“娘子,二娘子请您明日一同去钓鱼,还约了几位表姑娘。”

    钓鱼?季海棠还真不知季映兰有这个兴致,不过她是有钓鱼的兴致的,应了季映兰也无妨。

    “去回二娘子,就说这头应下了,让她好好备着饵食,别输给我这个做阿姐的。”季海棠吩咐道。

    春草规规矩矩应了个是,又规规矩矩退了下去。

    第15章 出了意外

    次日清晨,季海棠穿了窄袖,带了罩纱,领着携竿端盆儿的两个婢女去了池塘旁,临到时见到几位娘子都来了个齐全。

    几位娘子打过招呼,就分开来摆竿。

    季映兰挤在海棠身旁笑道:“阿姐说要赢映兰,那咱们就在一处钓,看这鱼儿吃谁的钩子。”

    海棠没有阻拦季映兰,将鱼钩扔进水中。

    未过多时,鱼儿开始吃钩,吃得却是季映兰的钩,季映兰一连钓了三尾予,偏就巧的是季海棠一条鱼也没钓上来,可她也稳得住,安安稳稳地呆着。

    季映兰架了鱼竿儿,凑上前来,伸着手臂按了按季海棠的鱼竿,笑咯咯道:“阿姐,你这竿儿拿的不对。”

    “是么?那要怎样才对?”季海棠偏着脸,笑眯眯望着季映兰。

    季映兰说绞她手里的鱼竿儿,指甲却刮在季海棠的手背上,手指甲一过,就透了一道红,季海棠想也没想就说道:“小心些,你刮到我了。”

    “是么?我看看!”季映兰去捉季海棠的手,指甲却依旧朝上面刮了一下。

    季海棠眼皮一跳,喝道:“你发什么疯!”

    这一闹,季映兰就忽然扯着季海棠的衣襟嚷道:“阿姐别推映兰,映兰不敢了!”

    季海棠心道不好,伸手不及,季映兰就噗通一声栽在池塘里,开始溺在水里扑扑地瞎折腾。

    一群娘子惊得呆呆的,小丫头在一旁叫喊救人,季海棠也还有些心惊肉跳,到底是要先清醒过来,伸长了鱼竿去拉季映兰,季映兰倒也识趣儿,拉着鱼竿爬了上来,一上岸就软在地上。

    一家人都赶了过来,看见季映兰一身水淋淋湿嗒嗒,人又瘫软在地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急忙命人裹了衣服抬进屋子里去。

    郑月在屋中哭号,一口一个“奴的心肝儿”,其余一大家子都站在外面等大夫,只是娘子们时不时窃窃私语,又望着海棠。

    季海棠心中已有几分把握,心头冷嗤,暗道:这娘俩也真敢再把主意打到她脑袋上来,今儿是人证物证俱在,当着这样多人的面,祖母他们想保她是不行的了,既然硬来是不行的,倒不如寻个法子少受点责罚,其余以后再谈。

    老大夫从内屋出来,跟着老夫人和沈清梅。

    沈清梅令人送走了老大夫,几位娘子都进屋子去探望季映兰。

    季映兰苍白着一张脸躺在锦被中,瞧见这群人,就定睛朝向季海棠,张了张嘴:“阿姐,你为何推……”话一止,又惊悚地望着这一群人,像只受伤的幼鹿,转而问海棠:“阿姐,你手上还疼么?是我不好,弄伤了你。”

    一屋子女人皆望着海棠,要看她是个什么神态。

    海棠方才记起季映兰抓伤了她,抬起手来,细嫩的手背上又两道红痕,倒不是很严重,只是扎眼儿。

    她担忧地倾身去抚季映兰的脸庞:“不疼,不疼,你好些了么?”

    季映兰望着季海棠的脸儿,从季海棠眼里寻到的是一丝丝蛇吐信子般的阴寒,吓得脊背一抖,连忙拉了拉郑月求助。

    郑月拦了季海棠一把,哭着一把嗓子:“大娘子还是先让二娘子歇息吧,大夫说她要多休息。”

    海棠点了点头,直起身躯。

    沈清梅却问道:“二娘子是失足跌落在池塘里的么?”

    季映兰张了张嘴,转眼望见海棠,又闭上了嘴,乖乖点了一下头。

    明眼人一眼看出猫腻儿来,海棠却开口道:“那会儿映兰来教我钓鱼,也不知是不是我二人闹得太厉害,才失了准头,让二妹妹跌了下去。”

    不就是承认与她有关么?她承认就是,只是她这是无心之失,问心无愧,谁敢那她怎么办?季海棠心头琢磨了去,又替季映兰掖被子,十分亲昵似的训斥道:“你告诉阿姐,是不是这样?若是非要领罚,阿姐领了便是,你别怕阿姐吃苦,阿姐不怕吃苦。”

    “你怎么就这样心善,那会子非要教我钓鱼,这时候又要替我掩盖……”海棠大有说下去的架势,只是这越说倒把自己显得越是坦荡。

    沈清梅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映兰说清楚。”

    季映兰到底年纪小,被季海棠这以退为进搞得不知所措,只能又哭又委屈地说:“和阿姐无关,真无干系。”

    郑月瞧见形势不好,立即安抚季映兰:“娘子别哭了,可别哭坏了身子,一切有奴呢。”

    季映兰听话地止住了泪水,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一屋子人。

    老夫人耷拉了一下眼皮:“既是如此,咱们就让二娘子好好养身子,到外面去说。”

    几位娘子跟着门,郑月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求道:“就劳烦几位娘子开开口,弄清这事儿,还二娘子一个公道,她自小胆小,若是问她,她定然不说。”

    沈清梅和老夫人对视两眼,又看郑月苦兮兮磕头,季兰芝一副看好戏神情,两位女主人当着季兰芝的面真不好就这样算了,只好追查到底,吩咐几位娘子去春辉院。

    一路上季海棠落了单,只听得何春华和何雪芳时不时飘来声儿。

    “是她,怎么不是她?咱们都看见的,是她推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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