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何雨亭亦是登门道谢,季海棠却无甚可说,只嘱咐何雨亭善待季红莲便罢了。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两年光景,季海棠却又怀上了,乐坏了季、谢两家人,季吴氏怕她操劳,又到谢府来帮忙照顾她。

    沈清梅也常来探望,不过是说些季府里面的杂事儿,偶有说起季迎春的婚事,沈清梅便蹙眉抱怨:“说了季家也不同意,咱们家里几个女儿,到头来这小的最挑拣。”

    季海棠每每只是劝慰沈清梅,其余也并未多言,平心而论,她对季迎春不是很青睐,那丫头脑袋尖得出类拔萃、小心思太多!

    季吴氏却说:“这也没什么,她几个姐姐都嫁了,咱们多留她几日陪陪也好。”

    这事情就这么耽搁着,一直等到季海棠生了女儿,季迎春的婚事儿也还没定下来。

    这日季迎春前来探望季海棠,给她端了补汤在床边喂她:“阿姐,这些日子我来照顾你吧,若是过些日子婚事定下来,咱们姊妹就再没法这样亲近了。”

    季海棠略有些意外,实在摸不透季迎春心头的想法,若说季迎春真的只是想与她亲近,她以前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说是季迎春打了别的主意,那又是什么主意?

    季海棠抬头望了眼一旁抱孩子的季吴氏,想了片刻对季迎春道:“你先出去吧,我跟祖母说说话儿。”

    季迎春恭谨地起身退出门外,季海棠则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手里哄,季吴氏坐在她身侧说:“估摸着四娘子是想让你替她寻觅一个郎君,许是觉得谢家比咱们家财大势大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季迎春这会儿讨好她,不过就是说亲的时候请她说一门极好的亲事。

    季海棠叹气道:“她既然是季家的人,咱们能找好的给她,自然找好的,也不用她这样殷勤。”

    季吴氏笑道:“什么殷勤?她是你妹妹,难道不该么?何况你上次生平安的时候,她不也在一边照顾着么?”

    季吴氏这般说了,摆明了要让她帮忙,季海棠倒不好再推辞,转头看着身侧的季吴氏说:“让她留下就留下吧。”

    季吴氏也笑着摸了摸季海棠的脑袋:“让她留着照顾照顾你,我帮着你管事儿,总有些照顾不了你,迎春怎么的也是咱们季家的人,她要讨好你,定然会好好照顾你,我也放心。”

    季海棠倒不知道季吴氏还有这样的心思,心头微感动,就笑道:“让她留下来吧,若是这些日子有贵人来探月子,我看能不能替她琢磨到一家。”

    季吴氏也点了点头,又觉得季海棠实在是好,便将季海棠搂在怀里说:“当年你选谢靖是选好了的,祖母信你那双眼睛。”

    季海棠只笑了笑,并未在那事儿上多言。

    就这样,季迎春留了下来,每日里照顾季海棠,偶有时间也偷偷跟在谢靖身后走一段儿。

    这日里季映兰也来探望季海棠,进了屋子,坐在榻侧,当着季吴氏他们的面儿并不敢和季海棠闹僵起来,而是客客气气说了些话就出去了。

    季映兰一出门便携了季迎春的手,脸上漫出笑意:“迎春,带我去你房里走走。”

    季迎春面皮有些发僵,只觉得季映兰过于亲近了,仍旧是领了季映兰到自己所住的房间里去。

    季映兰进了屋子,环顾着这屋子,只见屋中净瓶插花,妆台上有些女儿家的首饰,还有个绣萝,说不上多富贵,但难得雅致。

    季映兰寻了榻就坐上去,在外面的亲切笑容化作一团冷笑:“若是季海棠知道你肖想自己的夫君,她还会留你吗?”

    季映兰一惊,犹如一只被拍了一巴掌的猫,朝季映兰逼过去,厉声骂道:“你胡说!”

    “我胡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季映兰不慌不乱,只冷笑莹莹瞥着季迎春。

    季迎春气得喘息,站在那儿半晌没开口。

    季映兰将她看了半晌,眼珠子一转,又笑道:“季海棠在,你连妾也做不了,除非...她死,谢靖必定需要填房,你如今正该说亲,正好给他填房!”

    季迎春半晌不语,季映兰又问:“你想法子了没有?”

    季迎春仍旧是不语,季映兰仍旧是不生气:“我盼着你赢她,她真是讨厌得很。”说着,提着步子走了出去。

    季迎春追了季映兰几步,拉着季映兰的袖子说道:“你别说出去,我若是做了谢家的主母,定然会让守固扶持你夫君。”

    “那你可要快些了。”季映兰低低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拇指长的小瓶儿:“这药好用。”

    季迎春握着那瓶药,看着远去的身影冷冷一笑:“看看,盼望着季海棠死的不止我一个!”

    每天几碗汤,汤里染了些拇指上的残余药,季海棠的身体慢慢变化着,一时间没有感觉,直到一个月之后,她终于病倒了,毫无预兆,她吃了汤半个时辰就吐了两口血,虚弱地倒在了床上。

    一家人慌忙请了人张大夫来医治,张大夫在房中把脉,探了许久的脉说:“这...中毒?”

    这话音刚落,外面哗啦一声撩开了帘子。一家人随着声音望去,只看见谢靖手里的鞭子撩开了帘子,身上的袍子也未脱下,还有些微的喘息,想必是一路奔回来的。

    季吴氏上前道:“也不知怎么的就吐血了。”

    谢靖只觉得季吴氏在耳边嗡嗡地说,根本听不见去季吴氏说什么,只走近床榻去看季海棠,只见床榻上的季海棠面色青黑,眉头紧锁,像是十分痛苦,他抚了抚额头,微微定了心神,问张大夫:“怎么样了?”

    张大夫起身道:“中毒了,救不救得回来看命吧,不过就算是能救回来,只怕以后也不能再怀上了。”

    谢靖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对张大夫道:“先救命,你先救她的命。”

    张大夫捋着白胡子,有些凝重:“这是自然。”

    谢靖点了点头,转首来叫人跟着去抓药,将屋中一群人扫视一遍,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做了这种混账事儿,竟然谁也不敢相信,到末了握了握拳头,还是请了季吴氏:“您跟着去,一点儿岔子不能出,劳烦您了。”

    季吴氏也擦着眼泪,跟着张大夫出去抓药。

    第74章

    “痛。”季海棠想□□出来,可是她的喉咙似乎打不开,这个痛呼的声音只能溺死在她的胸腔里。

    眼前黑黢黢一片,她看不见光亮,也寻不到出口,她像是溺在一处深潭里面,巨大的无助感从四面八方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海棠,快些醒吧,我等着你给孩子取名字呢,求你,求你,谢靖求你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混沌,她只能隐隐约约听明白,不知道是为他苦还是为自己痛,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只觉得喉咙中一股腥甜涌出,那股无助感如潮水褪去,她只觉得全身松快。

    “叫人去请张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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