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一旁有温府的侍卫澄清这马车里的俱是温将军请来的贵客也不管用。

    宣德右门非皇族公侯岂能通过?这等商贾车马一经查获决不可放行,最后王夫人气得搬出了自己在宫中为妃的二女儿也不管用。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渐多,玉珠走到养父的近前低声道:“爹爹,此乃天子脚下,一旁许多朝中封疆大吏都在老老实实地排队,我们既然是商贾之家,怎么好比官家还放肆,既然不放行,我们自绕道走西门好了,母亲若是再吵,只怕要连累二姐的清名……二姐在宫中无人倚靠,我们也要替她考量啊!”

    萧老爷一向比自己的夫人明事理,当下走过去,扯住了犹在不依不饶叫喊的夫人,只低声道:“还不随我上车,可是要被抓入大牢,再让你那能上天的二姑娘搬圣旨救你?”

    被丈夫这么一申斥,王夫人也警醒了一下,便及时住了嘴,犹带着三分恼意上了马车。

    然后这马车足足绕了半个城池,才绕到了西门,只是这时天色已晚,车里的众人都是有些疲惫不堪。尤其是王夫人,本就闷热,又争吵了一番,只觉得暑意难消,这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萧老爷自觉方才甚是丢脸,总觉得既然是商户人家,也不好再一味巴结着儿子的显贵同窗,闹些没脸的事情,便谢绝了温府侍卫的好意,不再寻去温将军暂居的府宅,自找了萧家在京城的店铺,在店铺后面的宅院里暂且安顿下来。

    最近因为宫中断了萧府独家垄断玉器的营生,京城的店铺受累最深,萧山动用了大笔的钱银前去疏通,一时账面紧张,于是一些小店面已经典卖了出去,用以其他店铺的现银周转。

    如此多事之秋,萧老爷就算身为东家,也不好太过铺张浪费。是以王夫人嫌弃宅院狭窄,也只当是没有听见。只派人去通知大少爷,说是他们入了京,便暂时安歇下来。

    因为旅途劳累,倒也一时无话,众人洗漱一番,便各自安歇下了。

    到了第二天,温将军便派人前来送信,一共是两封。

    一封是给萧老爷的,大意便是表达歉意,因为昨日与太尉走得太匆忙以至于没有安排妥当,平白叫萧府的家眷多多周折了,同时又盛邀萧府夫人与二位小姐一同去参加他的长姐瑞国夫人的寿宴。

    而另一封则是写给玉珠的。不过早在玉珠启信前,便被萧珍儿抢了个先。她一心认定,这应该是温将军写给六妹的情信,

    如今她虽然见了那尧太尉的英姿后有些移情别恋,对于温将军的爱意不再如家乡时的那般浓烈,可是依然有些好奇,这温将军对中意的女子会有何言语。

    可是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纸这么一看,却是大失所望,原来这信乃是温将军的姐姐瑞国夫人所写,只说听闻玉珠姑娘善制玉,便烦请六姑娘在寿宴前赶往她的府宅,替她看看,能否修补一只破损的心爱玉镯。

    玉珠见萧珍儿已经拆开了信,干脆叫五姐代为执笔,替她回了一封回去,回信只说:“奴家手腕受伤,用力不得,怕是无法为瑞国夫人效力,请夫人另寻能工巧匠。”

    只是那信写了一半,就被王夫人扯了去,瞪眼道:“这等与礼部侍郎的家眷亲近的机会,岂可这样白白地推送出去?要知道萧山现在满京城的送礼,也都摸不到贵宅的府门。”

    被这一搅闹,玉珠也是无奈,便只能让珏儿收拾了用具,前往礼部侍郎的府宅。

    玉珠特意拣选了第二日上午前往,因为她心知初入京城的官员应酬颇多,且这几日都要入宫面圣,上午一般不在府宅。此时前往,少见些男客,能少了许多麻烦。

    瑞国夫人甚是随和,看见了玉珠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笑道:“果真生得是个灵秀的女子,也难怪我那弟弟疾才对你赞不绝口,今日借着修玉镯的机缘,便向跟你见上一面,六姑娘还请莫要见怪啊!”

    玉珠一早便料到是这样缘由,当下微笑道:“仅是会些拙计吧了,幸蒙夫人的另眼相待。不知玉镯在何处,还请夫人拿来一观。”

    瑞国夫人见这妇人虽然出身卑微,可是出入侍郎府并无诚惶诚恐之感,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不由得心生了几分好感,心里道:我那弟弟府宅里多是拎提不上台面的女子,仅是以媚色侍人,弄得后院乌烟瘴气。若是能借了这个妇人的由头,将他的后宅驱散干净,倒也是件好事,此番在京城里,也好替他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姻缘,将来府宅里一妻一妾最是正经。

    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当下对玉珠更是礼遇有加。命人取了破损的玉镯后,便请她去了小书斋修补,然后名厨下备下午饭,要好好款待这位女客。

    玉珠移步来到了书斋里,坐在敞开的窗前,借着自然而明媚的阳光仔细检查了镯子断裂的缺口。

    既然是礼部侍郎夫人的贴身之物,自然俱是佳品,这对玉镯的玉质上乘,却因为受了猛烈的撞击而磕碰成了两截,让爱玉之人看了都心生惋惜。

    世人修补玉镯的法子,要么是切玉成块,毁作他款,要么就是采金补玉。可是用金镶玉的法子补玉,一直为正经玉匠所不耻,认为这是省力而不入流的法子,有的干脆不屑学习这等技艺。

    玉珠当初嫁入王家时,因为王家主营珠宝金饰,她也得机会习得了一些镶嵌金银的技艺,倒是可以与玉雕融合为一体,可是她也并不认同用金镶玉的法子来修补玉器。玉乃同灵者,却因为一朝破损而被迫于金这等俗物合为一体,这不能不叫爱玉之人感叹……

    过了两个时辰之后,玉珠将玉镯修补好,将它呈给了侍郎夫人。

    那瑞国夫人本是以此事为借口,并没有想着玉珠一个女流的手艺会如何精湛,可是当她接过那玉镯时,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两处原来断裂之处,竟然被雕琢成了两个小小的雀头,两只雀头的共同衔着一直垂挂下来的玉链,那玉链上还有几只玉铃铛,将这镯子挂在腕间隐约有碎玉轻响,别致极了。

    这是巧妙的心思将断玉的遗憾变作精巧的设计,就算是瑞国夫人此前也从未见过。她的手腕略粗,戴上玉镯时,总不若别人来得精致,可是如今戴上这镯子,那雀头和玉链的设计巧妙地转移了视线,竟让手腕生出了几分灵秀之感,真是叫瑞国夫人生出了喜爱之心。

    “六姑娘,你竟然这般巧手,这等技艺真是叫人惊叹。”

    玉珠抿嘴一笑:“手腕受伤不得使力,做得粗糙了,还请夫人莫要见笑。”

    当下夫人请玉珠一起用餐,她亲自为玉珠布菜,对这话语不多的小姑娘真是越看越爱,原先弟弟温疾才来求她时,她还只当弟弟一时又是色迷了心头,荒唐入了京城,可是现在,她自己也觉得此妇甚佳,当下决心一定要替弟弟求娶了玉珠入门。

    玉珠一早便听出了瑞国夫人话语里的暗示,却迟迟不肯回应,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委婉表示了自己不愿嫁人之心。

    “玉珠幸得祖父开蒙,痴迷于玉雕,这次听内监范大人举行玉雕大赛,求四海玉匠比试一番,玉珠若能前往,此生无憾,或许可再考虑嫁人之事吧……”

    留了这样的话头,瑞国夫人也不好强留,只约定过三日她生辰时,要玉珠一定前来,她也好为玉珠引荐一些京中的贵妇,增长些见识。吃过饭,玉珠便与瑞国夫人告别,由侍女引领着出了侍郎府,准备坐上马车回转。

    可是到了门口时,却发现门口已经是侍卫林立,两辆马车正停在门口,一辆是礼部侍郎的,而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男子则是一身深色的朝服宽袖,发冠高耸,一双凤眼微微抬起,有些发冷地瞟了她一眼后,便漠然地转开了视线。

    玉珠压根没有想到会在侍郎府门口遇到尧太尉,赶紧侧身站到门口,深深一福,静候着二位大人过去。

    就在这时,礼部侍郎李大人倒是发现了这面生的美貌女子,微微疑惑地问:“你是何人?”

    就在这时,瑞国夫人也得了信儿,快步来到门前相迎。听见丈夫问起,便笑着道:“这位是宫中玉贡萧家的六姑娘,我今日请她来给我修补玉镯,可巧让您赶上了。”

    李大人有些恍然,在他看来,这商户女能嫁给大魏的将军,完全是不用考虑的高攀,倒是毫不在意地开口说破道:“哦,便是疾才念念不忘的萧家小娘子,怎么样?小娘子是否点头,成全了我那痴情的妻弟?”

    作者有话要说:  喵~~玉珠表示如果甩一张喜帖在尧少脸上,会有多少点伤害值捏~~~

    ☆、第 20 章

    礼部侍郎此话说得甚是无礼,约莫是只当玉珠已为人妇一遭,没什么好羞涩的。但玉珠并不想在一旁立着的那位贵人面前多加言语,只是适时地微微低头,只当被问得羞怯地福了福礼,便转身告辞。

    此时玉珠的马车后也甚是热闹。

    刚才瑞国夫人赏赐了玉珠许多织缎布匹还有头钗等物,让她带回去送给府里的女眷,所以珏儿正与车夫一起往马车上抱着东西礼盒。玉珠赶着上车,一时没有人扶持着她,就在玉珠上车的当口,那马儿贪玩向前踏了几步,玉珠身子微微倾斜,雕刻了足有两个时辰的手臂本就累得酥软,尤其是受了伤的右臂,根本使不上劲儿,整个人一踉跄竟从马车上栽了下来。

    玉珠在身子失去平衡时,心内就暗叫不好,电光石火之间只来得及将受伤的手臂抱着胸前,只、想着不要让手臂再度受伤就好。可是这一摔已是避无可避,惊得一旁来不及回转的珏儿大叫了出来。

    玉珠紧紧地闭上了眼,只盼着不要摔得太狼狈,急急下坠的身子突然被一双铁臂抱住,缓住了坠势。

    玉珠诧异睁眼一看,睁开眼一看,自己的脸正紧贴在深色的朝服之上,微微一抬头,便看见一双摄人的凤眼正眼角微挑地盯着自己。

    玉珠如俯在烙铁之上,连忙挣扎着起身。可是抱着她的人不撒手,她如何起得?

    尧太尉也是欣赏够了怀里之人的狼狈,这才胳膊一举,将玉珠重新放回到马车上。开口说道:“烦请当心些……”

    也许是陶神医药到病除的缘故,此时男人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嘶哑,恢复了原本磁性而又低沉的声音,因为挨得太近的缘故,说话时的热气直钻进了玉珠的耳廓里,让人忍不住转过头,拉得离他远些。

    看着玉珠闪避的动作,男人面无表情,可是眼内却是略带嘲讽道:“六小姐也不谢谢在下吗?”

    这话是很有道理的,玉珠刚要开口道谢,尧少却已经失去了听的兴趣,转身复又走回府门处,对看得有些大张着嘴巴的礼部侍郎道:“还请李大人带路……”

    于是一行人便消失在了朱红色的府门前。

    珏儿这时也顾不得收拾那些礼盒了,连忙也跳上了马车道:“六姑娘,您没事吧?那胳膊可碰到了?”

    玉珠轻轻揉捏着有些酸麻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告诉车夫快些驾车回转。”

    珏儿依然心有余悸道:“方才可是吓死我了,您要真摔下来,可是要摔得不轻呢!下次可不能这样自己上马车了……不过那位二少的身手可真了得,明明府门离马车甚远,他是怎么奔过来接住您的?”

    玉珠不欲在这话头上多谈,只轻轻说:“一会回去,母亲问起,不必说这些细枝末节,只说修补的玉镯很得瑞国夫人赏识便好。”

    珏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替玉珠揉捏着胳膊……

    等回去时,那一马车的锦缎礼盒,让王夫人憋闷许久的心顿时亮堂了起来,只顾着拆礼盒看,还真是没有顾得上问些什么。

    她原本就忧愁过几日瑞国夫人的寿宴上,自己这一身行头不得体面,管老爷要些钱银,却被瞪了眼,只说现在钱银周转不畅,有些店铺伙计的月钱还为付呢,东家平白扯布买缎也太不像话,只选了合体的旧衣洗刷干净便好,商贾人家同那些个贵人比什么吃穿?

    而现如今,各色锦缎俱全,倒是省了寿宴上失礼丢面子的烦忧,一时间心情也甚是舒爽。

    只招呼了五女儿一并过来,也拣选几块可心的布料,好叫裁缝制衣。

    倒是萧老爷得了空子,亲自询问了六姑娘去侍郎府的情形。

    玉珠含笑,只说修了玉镯,旁的事情俱未提及,更没有提起瑞国夫人想要她成为温将军妾室的意思。

    萧老爷听了倒是松了口气,开口道:“既然是这样便好,这次我竟是不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得先跟我说,莫要听你娘亲的胡乱言语,一个姑娘家去修劳什子的玉镯,还真当我们萧家的姑娘也是玉匠了不成?”

    王夫人在旁边听得不甚乐意,回嘴说道:“就你人尊贵,会当爹,我这个当娘的就不会替她着想?京城里这么多的玉匠,为何瑞国夫人却独独叫她?摆明着是温将军看上了玉珠!他由家姐出面,总好过自己与她私会,这便是有意要纳玉珠入府的意思,这么好的姻缘不要,你的六姑娘是准备嫁给皇帝当填房不成?”

    萧老爷气极道:“眼皮子浅得装不得半滴水!可是忘了我娘临行前的吩咐,小六的婚事待得回了玉石镇再议,不要在京城里随便地给她定亲!”

    王夫人瞪眼还要再回嘴,可是玉珠笑吟吟地递过了一只簪道:“娘,你看,这簪正好配你手上的布料……”

    王夫人一看,可不是,配得甚美,那镶嵌的珍珠也圆润得很,于是直呼着让玉珠再翻翻,看可还有什么更好的搭配。

    接下来的几日,温将军府里再不见派人来,只是温将军给玉珠亲笔写了封信。

    大致的意思是他最近京城宴请繁忙,俗事缠身,终日畅饮达旦,一时不能陪伴小姐游历京城,只是听闻六小姐有意参加玉石雕刻大赛,他自当留心替小姐安排,还望静养好身体,他将不日来访云云。

    虽然不见温将军,大少爷萧山倒是回来了几趟。

    当儿子的,自然比他的老子好些,给了母亲一些零用,缓解了王夫人的燃眉之急。

    虽然王夫人疑心儿子给那老六的荷包许是更多,可是也不好下了儿子的面子。左右京城里有她坐镇,绝不叫儿子跟养女闹出什么出格的丑闻来!至于那些个小手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京城里的日子,自然是比西北边陲小镇来得有滋有味,王夫人虽然短缺了月钱,可是依然是要逛一逛京城的街市。

    于是便带着两个女儿,让她们戴了纱帽遮面,在带了两个婆子和各自的丫鬟随侍,一行人早早地便去西市闲逛。

    只是京城里的人潮汹涌,只逛了一会便被挤得有些困乏。于是萧珍儿提议,一行人便去了一旁的一间看上去人少些的珠宝铺子里看一看,也稍作休息。

    只是入了那店铺,立刻知道人少的缘故了,这件铺子格调高雅,里面的珠宝行头款式也俱与市面上的不甚一样,看那成色个个都是让人咋舌的珍品。

    店铺的伙计也甚是殷勤有礼,见这些女客身上俱是得体的锦缎,一看也是富户人家的女子,立刻奉上香茶甜品,请她们落座休息,然后奉上了绒布衬底的展板,上面是各色的珠宝首饰,让她们逐一拣选。

    王夫人是个爱面子的,受了别人这般殷勤的招待,若是不买上一两件,脸面上也实在过意不去,加上那些珠宝很是惹人喜爱,一时间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了,忍不住便挑选了整套的头面出来。

    可是等伙计报出价格来,王夫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看了,紧绷着脸道:“我的娘家也是做珠宝生意的,这些个钗头的价格,我只要一打眼便知价钱几何,你们这是黑店吗?平白的将价格报得这么高,可是要打劫不成?这个价得杀一杀,不然我便不买!”

    伙计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尤其是听到了王夫人的话里夹带着明显的西北口音后,眼内的鄙夷之色更甚:

    “夫人,此地乃京城,贵胄皇亲遍地,总不好叫贵人们跟些贱民一同饮茶沽买,这生意也因为客人分作三六九等。比如我们悦宝斋,是专门侍奉王侯显贵的客人。贵人们不问价钱,只看这货色是不是天底下的独一份,为了这独一份,就算是加价几倍,也全部不在意。所以夫人你若是嫌价钱太贵买不起的话,可是移步前往隔壁的店铺,那里一钱银子,就能买了整幅的头面呢!”

    王夫人自小就是富商之家的女儿,嫁入了萧家后也是养尊处优,哪里想到有一日会被人嫌弃成了穷鬼?一时间气得脸色骤变,大声地与那店铺伙计理论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门口悬挂的摇铃被掀起的门帘撞击得叮当直响。先是有四名高大的侍卫鱼贯而入,随后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带着一个娇小的女子进入了店铺之内。

    那原本趾高气扬的伙计见了来人后,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跪地请安,只恨不得将身子匍匐得愈地上的石板平齐:“尧太尉,您怎么亲自登门了?小的给您请安了。”

    也难怪伙计这般殷勤,尧太尉虽然素来喜欢骑马穿街市,京中之人皆是见识过太尉的风采,可是他向来不涉足这些商贾店铺,尧家主宅的各色供应,俱是专人特制,绝对不要流经市井的俗物,就算悦宝斋这等见惯了王侯的店铺,骤然迎来了尧家二少,也是变得有些诚惶诚恐。

    而一旁大吵的王夫人,也在那几位肃杀的侍卫入门时,便吓得闭了口。她在城门口见过这位尧太尉,自然知道他是何人。只要想到自己方才大声的喝骂也许入了这位贵人之耳,王夫人只恨不得立刻吞了自己舌,当下立刻止了骂声。

    尧少入了店内,依旧是如往常一般从容,也不理那跪伏在地的伙计,来到一张雅座前,撩起长摆施施然地坐下,然后对他身后跟随的那个女子道:“去看看,可有一样的款式。”

    那女子甚是娇俏,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通身的富贵之气,一双眼儿好似杏核一般,只是半撅着嘴在店铺的货价前来回扫视了一圈,泄气道:“二哥,这家店铺也没有!”

    玉珠一直坐在王夫人的身旁,原本是想要劝住母亲早早地离开便是,谁知这位阴魂不散的二少竟然突然而至,看这光景,应该是带着幼妹选买饰物。只是现在他人便坐在对面,若是连招呼也不打便走,似乎太过失礼。可若是贸然前去问安,看那男子连望都不望过来一眼的架势,只怕也是被冰冷地顶回去……

    正自为难的光景,王夫人倒是解了她的烦忧,径自走上前去施礼道:“没想到竟是在这遇到了尧太尉,真是民妇三生有幸!”

    尧暮野接过了伙计递来的香茶,漫不经心地吹着茶沫,瞟了王夫人一眼道:“不知夫人是哪一位?”

    王夫人连忙道:“民妇乃是西北玉石萧家的媳妇,当今宫中受皇上恩宠的萧妃乃是民妇的二女,太尉不记得了,您当初在西北还路过了我们的府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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