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宋助并不那么认同:“其实我感觉于小姐是比较优秀,但要论完美,还是有一些夸张了……吧。”

    “怎么不完美了,”听见这话,景胜不高兴了,咄咄逼人质问回去:

    “你老婆有她好看?”

    “没有。”

    “你老婆会骑那么酷的机车?”

    “不会。”

    “她还会做糖果,你老婆会吗?”

    “会啊,我老婆还会做巧克力,家里一堆烘焙材料。”

    “她开店,自己配送,你老婆行吗?”

    “……”

    “开车有她稳?”

    “没没没,于小姐最稳。”

    “那你说她哪来的缺点?”

    “……”

    “我不被她吸引,真的天理难容。”景胜喃喃自语,作总结陈词。

    听到这儿,宋助深感自家主子已经爱得深沉,恋得盲目,但作为一个忠心赤胆的臣子,他仍旧想说一些逆耳忠言:

    “景总,你还记得有一回在陈坊,晚上你回头找于小姐,她问了你一句,你会不会和她结婚了吗?”

    “啊?”景胜思忖片刻:“记得啊。”

    宋助说:“其实我觉得于小姐说的很对啊……”

    景胜回:“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宋助凝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光:“我底下的话可能会不太好听。但我想啊,您可能把一切想的过于理想化了。您和于小姐的家庭条件、社会等级差距真的太大了,您爷爷景董事长是咱们市里的首富,于小姐只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女孩子。假使你们能够谈恋爱,但最后大概也很难开花结果,更容易无疾而终。我感觉那天的于小姐不仅仅是故意让你知难而退,她可能也是在提醒你,比起你这样身份的人,她也许更想找同样在普通家庭成长起来的男孩子作为一辈子的伴侣。存在即合理,门当户对这个词吧,既然有,就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什么普通男人,那个民谣歌手?”景胜怒指窗外:“他就很好了?很适合她?”

    景总你的重点……宋助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差不多的问题,你如果真的和于小姐谈恋爱了,你会和她结婚,共度一生吗?”

    “我还没考虑到这。”景胜默然少许,坦白承认道。

    宋助叹了叹气:“如果只是突然很喜欢,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图个新鲜想谈场恋爱,我建议您还是不要找于小姐……她都二十六岁了,你哪天腻了,耽误的是几天,但人家姑娘再伤心个几年,这太亏了。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真经不起折腾了。”

    “她不是这种人。”景胜当即否认。

    “什么人?”

    “她跟一般女人不一样。”

    “不一样就可以随你了?”

    景胜一下子变得心烦意乱:“宋至你三观有问题吧,所有感情都必须先考虑到以后才能开始?”

    宋助的语气是出人意料的认真:“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但我从见我老婆的第一面起,我就在想我以后一定要和这个女人结婚。**都说过,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本来就是流氓啊,”本意是想调侃,但说出口之后,景胜自己都变得有点心虚,他左右瞄着窗外,突然乱成一团的思绪和视线一样,无处安放:“我以前没想过,我今晚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他一直认为,婚姻还离他太远了。

    在他的人生计划中,三十岁,甚至说三十五岁之后,他才会考虑结婚的事。

    现在有人猝不及防地把这些他还在回避的现实强行推到他面前,一个个摊出来给他看,并且还把他最喜欢的女人捆在上面,以此做要挟,告诉他这是前提条件,如果他不允诺,那他什么也得不到。

    没来由的疲惫感窜满了血管,景胜仰回椅背,打了个哈欠,说:“走吧,去徐镇家了。”

    除了拆迁,今后他多了件需要谨慎处理的大事了。

    —

    于知乐回到店里,发现严安居然还没走,在橱窗后挑着小蛋糕。

    张思甜陪在他身边,为他一一介绍品种。

    见于知乐回来,两人同时抬头,对她笑了笑。

    于知乐也抿了抿唇,嘴角挤出一个淡不可察的弧度,她往烘焙间走,沿路却被严安喊住。

    “知乐,”他望向她:“我听小甜说,你现在在当专人司机了?”

    于知乐回他一眼:“我现在做什么跟你没太大关系。”

    “叫景胜是吗?那天晚上在酒吧外面拦我那个人。”他不做迟疑的说出他身份,因为事后早就和周忻明打听过。

    “是他。”于知乐并不避讳的承认。

    “他在追你?”严安问得很是干脆。

    于知乐没有立即作声,过了会才平静回:“是啊。”

    一段看似简单的对话,让两人之间,瞬间升腾出大片剑拔弩张的氛围。

    张思甜明显也感觉到了,钻到中间当和事佬:“说这些干嘛,知乐这么漂亮,还是单身,有男人喜欢很正常啊,再说了,知乐也还没答应啊。”

    严安的眼光一下子变得锐利如剑:“我劝你还是不要考虑这种人。”

    于知乐失笑:“无论我有什么打算,但都不在你的管辖范围。”

    严安眼底像烧着团火:“他一个朋友是我酒吧的小股东,我和他关系不错。而他平时都和这位景公子玩在一起,他们这个圈子里面的,仗着有几个钱,没一个不热衷于玩女人,我不想你变成其中之一。”

    于知乐依旧保持着沉稳自若的笑:“是吗,人都这样吧,只言片语概括总结一个不相识的人总是特别轻松,但一旦让他耐着性子判断,却比登天还难。我目前和景胜没有什么过多的发展,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可以肯定,我不想变成你这种人。”

    她的话一针见血,严安直接被怼了个哑口无言,再难发声。

    严安走后,蛋糕店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整理好所有的包装盒,张思甜才小心翼翼问了句:“知乐,你刚才和严安说的那些话……”

    “嗯。”她抬头看她。

    “有些护短,”张思甜歪着头:“不知道你自己感觉到了没有?”

    于知乐莞尔:“可能有吧,但我不仅是反感他那样评价景胜,因为我也曾经像严安那样,在心里把景胜归咎成一类人,后来我发现,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有特点的,我也相信我看到的那部分。”

    张思甜闻言沉默,半晌,才微笑着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全世界最可爱漂亮的姑娘。”女人不假思索回。

    “我的妈呀,知乐,我快被你迷倒了,如果找不到好男人,我们俩凑合着过吧。”

    “好啊。”于知乐欣然答应。

    —

    送完订单,于知乐回到徐镇家,按照下午约定好的,晚上开车送他回市里。

    景胜刚巧也谈完事,于知乐双手插兜,看见徐镇一家子送他和宋助到门口,大家都满面和气,失责暗潮涌动。

    上了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立刻板了脸,拧开矿泉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迫不及待和后座的宋助吐槽:

    “看见了吧。老爷子还说要过年了后辈回来了更容易谈,我就说那些从一线城回来的全都是贪心鬼,没一个好打发,徐镇那女儿女婿,竟然还想再加条件。我操,还好我稳得住,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再给这破地方送钱,真便宜他们了,脸大如盆。”

    于知乐:“……”

    宋助:“……”在这破地方土生土长的您心爱的于小姐就坐在您旁边呢,您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吧。

    景胜转回眼,瞥于知乐:“送完蛋糕了?”

    “嗯。”

    “嗯,”他也跟着应了声:“辛苦了。”

    宋助:????

    早起贪黑为您鞍前马后的人是我啊,送了个和你完全不相干的蛋糕就能换来一句“辛苦了”?

    他哪里知道,景胜单纯是没话找话,自打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和面前的这个女人结婚之后,他突然变得难以面对他。

    难以面对所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心动过速,坐立不安,难以启齿……

    车行了一会,今天的副驾驶座乘座员异常安静,还让人颇为不习惯。

    好在上高速后,景胜又开了口:“于知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于知乐:“……什么?”

    她以为自己没听清。

    “……没什么,”景胜活动了下脖子,想插科打诨过去但还是选了承认:“不是,我刚才问你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后座的宋助开始艰苦憋笑。

    “不知道。”于知乐答。

    景胜扶了扶颈侧,缓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你想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啊?”

    “不知道。”

    “你他妈一问三不知啊。”

    宋助持续憋笑。

    “……”于知乐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随缘吧。”

    景胜不满:“终身大事,你这答得也太随意了。”

    于知乐没有再说话,因为这两个问题,她都有如实回答。

    车厢里,陷入沉寂,像一只空罐子,在夜幕碎光里,挪动前行。

    到了市区,放下宋助,车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于知乐开了电台,有声音动人的女主播在絮絮叨叨的念白。

    景胜偏脸目不转睛看着外面的夜景,眉心愈发收紧。

    过了会,他回头,拧灭了收音调频,两人身畔,又变得异常空静。

    像有什么重大事项要宣布,景胜清了下喉咙才问:“你……”

    停顿两秒:“你喜欢什么牌子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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