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樱以为,纪沣如果知道她的计划一定会理解她。
    但纪沣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觉得她冲动,任性,所作所为全凭头脑发热,包括和他之间的一切,也就是说,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和任何人做同样的事情,所以,他永远不会认可她为了股份和钟易结婚的行为。
    正如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接近纪樱,里面有多少私心的成分他从不愿剖析。
    他甚至已经不那么急于让她怀孕,由此便可享受更多以复仇为名的鱼水之欢。
    纪樱的行为不能不让他多想!
    两人之间爆发了相处以来最大的一次信任危机。
    纪樱觉得她不过是在做自己份内的事儿,尽她所能守住自己的利益。
    纪沣一直在牧场和矿山两处奔波,为的就是给纪樱留条后路,即便他有一天离开也不至于让她受苦,她的那些小聪明完全不值得冒险。
    “你做事之前怎么不同我商量。”
    “我哪有机会同你商量,晚间来,天亮走,每次都把人弄得半死!”见他沉着脸,纪樱更不高兴:“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事儿,没有你我还不活了?我和钟易认识快五年,对他我心里有数。”
    这话有点儿伤人。
    “你要是敢和他成亲,咱们就算了。”纪沣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算就算,威胁谁呢?”纪樱拾起毛绒绒的拖鞋砸向那个冰冷的背影。
    纪樱才不相信纪沣能和她算了,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清冷,身体却骗不了人,每次恨不得吃掉她的架势,就是她的底气。
    然而直到结婚启事登出,也没见到纪沣的影子。
    钟大业早被满身烂疮磨得心灰意懒,溃烂已由身体蔓延至头部,剃掉头发的五官肿得更没法看。
    他是不同意钟易娶纪樱的,钟易便亮出利益和冲喜的理由,大夫人和他娘是无所谓的,只要不影响她们过好日子就行,钟源也没意见,显见的钟家产业是留给他了,早晚要分家,钟易娶个有钱的,才不会和他挣,而且,家里有个妙人进出看着也舒心。
    特殊时期,程序从简,排场却不能落下。
    国历九年元月一日,钟纪结婚庆典在城南东洲大饭店举行,男方父亲因病未能出席,由长兄代为致辞,女方由两位伴娘送嫁。
    相比上次订婚仪式,此次婚礼来宾以商界人士居多,纪樱的客人很少,除了做为伴娘到场的丁璐和江雨眠,还有几位相熟的小姐,吴起和潘光有也亲临会场道贺,本来结婚就是假的,纪樱并没想邀请二人,他们还是从报纸上得知的此事,冲着纪连盛面子,倒没怪她的疏忽。
    最让纪樱意外的,是苏子筠也来了。
    “恭喜结婚,纪小姐,哦——”苏子筠恍然大悟:“应该是钟太太才对!”
    纪樱条件反射地朝她身后看,影影绰绰人来人往,没有一个能让她驻足的身影。
    “感谢捧场,希望能早日喝上苏小姐的喜酒。”
    “那你恐怕会失望了,我从未打算结婚,今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苏子筠浅笑,一贯的温婉而坚韧。
    连纪樱都觉得被她吸引,焉知纪沣不会如此呢?
    哼!负心汉!都过去一周了,竟真的不来找她,真的不在乎她和别人洞房吗?
    婚礼仪式按照纪樱意愿采取西式风格,证婚人为英租界基督教堂的牧师鲍德温。
    纪樱有她自己的盘算,以西方的名义悔婚会让她更心安理得一些。
    在宣读结婚誓词时,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钟易尽快兑现股权资金,以月事为由推迟洞房拖不了几天。
    终于走完过场,纪樱去更衣室换敬酒的衣服,为避免被打搅,特意把门锁紧,但婚纱还未来得及褪下就被人扣在门上,鼻息间的气味卡住她脱口而出的尖叫。
    “你还真敢?”沉而冷的声音,却令她心头发热。
    撑了一周,他终究还是撑不过她,谁说狼是最有耐性的动物,还不是一样被她拿捏!
    她当然敢,只有她想不想,愿不愿,从来没有她敢不敢。
    月事已经走了两天,被灌溉过的身体旷了近十天,此刻被身后的东西顶着,她突然很想,加之现场的喜庆氛围和浓郁的雄性气息熏染,纪樱身不由己地紧贴热源,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哥,我想要。”
    久违的一声哥,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潜藏的渴望,连四周的空气都弥漫着甜腻,纪樱感觉到身后躯体的变化,又叫了一声:“哥……”
    纪沣对她的技俩又爱又恨,她总是按照她自己的节奏行事,无论人生还是性爱,从来不管他人意愿,她想要就一定要得到,虽然这也从来都是他的意愿,但今天他不会那么快遂她的意,哪怕他比她更想。
    “晚上不就洞房了?这么会儿都等不得?”连腔调都透着他意识不到的刻薄。
    “呜,你明知道!”脸已经将冰凉的门板烙热,屁股开始不安分地拧着,一下一下摩蹭令她垂涎的硬物。
    “我不知道。”他弓下背,侧过头对上她的侧脸,白嫩的耳垂正肉眼可见地染上粉色,她的身体反应并没有语言上那么理直气壮。“你不是很期待吗?今夜的洞房!”
    纪樱气他明知故问,明明每次比她要得还疯,却总是惺惺作态要人求他,对他这种嘴比下面还硬的人,只能用激将。
    “你要是不给,晚上我就洞房。”
    空气骤然静得可怕,耳边的呼吸声消失,只有她自己的心在砰砰跳。
    明明被滚烫的胸膛压着,纪樱陡然感到脊背生寒,她竟有点儿害怕,他从不会真的伤她,不至于因为这句话而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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