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昊泽又干咳两声,“我想应该是各为其主吧。毕竟那个时候,四师傅帮的人是许胤祥。”

    东方随云摇了摇头。“若他真要帮许胤祥,以他的功夫,金銮大殿上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哪有就那般离去的道理?我觉得,四师傅就是为了我家娘子而来。”

    “好吧,权且当你猜测的是正确的,你这般肯定后又能够如何?打算找到四师傅报仇吗?”

    没有直接回答蓝昊泽的话。东方随云只是看着远处那一片广袤的土地发呆。半晌他说道:“我初次遇到我家娘子的时候是在这里,所以我总想着,她的师门应该就在这附近。是以这三年来,我让闻人在这里拜访了这附近所有的江湖门派,可惜,那些门派的掌门人连闻人都打不赢,又如何能够教出四师傅和我家娘子般高深的功夫来?”

    “也许当年东方夫人和四师傅也只是路过这里。”

    也不无这个可能。东方随云闻言有些黯然神伤。

    蓝昊泽摸了摸脑袋,走到东方随云的面前,阻挡着东方随云继续注视远方的目光,“可惜,如果顾老爷子活着的话,找顾老爷子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当年他将东方夫人送往何门何派学艺了。”

    东方随云脸上的笑有些莫测,“你相信我家娘子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吗?”

    “仵作都验证了,不会有假。”

    是啊,如何有假?是他亲自送岳父、妻子的灵柩归的故土大风镇。又怎么可能有假?东方随云低下头来,“我只是想不透。想不透的地方就总觉得透着诡谲。透着诡谲就说明有着许多的秘密。可要解开这些秘密,就要找到四师傅。我也托万掌柜四方查寻,以他那多年江湖经历,居然就是查不出四师傅的底细,你说怪不怪?”

    江湖门派的武功大体都有个出处。只要你出手,一般一个招式、一种刀法就可以判定出你是何门何派。只是金銮殿的一战,没有人说得出那武功的出处,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说得出四师傅来自何门何派。

    “这世上,还有一件最怪的事。就是你们江湖传言的地驭门。”

    地驭门?还没放下那份心?天天对着那首诗研究的人恨不得入了迷?难道他认为四师傅是地驭门的人?

    “你们江湖传言着地驭门的武功有多高,门主的功夫更是在江湖排行第一。即使两百年来未见地驭门的任何门主,可偏偏的地驭门却是屹立江湖首位之地风雨如磐。”

    “问题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地驭门的武功啊。”

    “四师傅和我家娘子的武功你们又何曾见识过?”

    蓝昊泽颇有些为难的看着东方随云,“东方兄,你不觉得,你已入魔障了么?这……不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重新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你的人生还有许多事要做……”

    摆手阻止蓝昊泽继续说下去,东方随云说道:“只要七皇爷的逆党铲除,弘文的江山已是稳矣。”

    “倒了一个七皇爷,还有别的七皇爷、六皇爷、五皇爷或者又一个异姓王冒出来。你真的能够放心?”

    他又何曾不知?长叹一声,东方随云说道:“我即放心不下弘文,又放心不下我家娘子。所以,我越发要找到地驭门。即使四师傅不是地驭门的人,但以地驭门人能够驾驭地上生灵和地府鬼魂的能力,我期望他们能够助我见我家娘子一面。”

    “东方兄,你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处理林文定、段士棋,最首要的是如何保得住自己的命,只有保住你的命才能帮助弘文帝稳坐江山,这样大业皇朝的百姓才能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东方随云默默的看着蓝昊泽许久,终是说道:“担什么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方去澜沧卫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让我好生的研究研究地驭门不行吗?”

    蓝昊泽有些无语。他甚至后悔将地驭门的事告诉东方随云了。如果说原来这地驭门之于东方随云来说只是传说,如今东方随云坚信这地驭门是事实存在的。这对国家、对百姓是好是坏?

    眼见着蓝昊泽沉思,东方随云拍了拍好友的肩,“放心,家事、国事、天下事,我分得清孰轻孰重,断不会胡来。”语毕,东方随云将手中的珍珠链子递到蓝昊泽手中,“这珍珠链子在这里躺了十四年。如今终又回归主人手中,你看看,可看出这里面的奇巧。”

    蓝昊泽将珍珠链子仔细的对着光比划。终是摇了摇头。东方随云将珍珠链子抓回手中,左右一拧,那珍珠一分为二。

    蓝昊泽看得目瞪口呆,在海上什么样的珍珠他没见过,比这大得多的珍珠他也见过,但能够做得这般细致的珍珠机关,他却是真的没有见识过。只见东方随云从珍珠中抽出一张破纸的残片,听他说道:“这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名字,当初我生怕将这东西弄丢了,是以将上面的名字熟记脑中,日日不忘,从此导致我的梦魇。可如今,这些都没用了。因为这上面所记载的人全都死光了,再也没用了。”

    没有人证,即使有这物证,一切仍旧是枉谈。也许是天意,一切仇恨注定要烟消云散。只是这番痛悟,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想到这里,东方随云一笑,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那残缺的纸张点燃。

    看着那残缺的纸张在火中化为飞灰,蓝昊泽拍了拍东方随云的肩,“放下就好。”

    “我放不下的事太多,能够放下一件则是一件。”说着话,东方随云将珍珠链子挂在脖子上,将珍珠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走啊,趁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陪我去找地驭门。也许,我又能够放下一件事也说不定。”

    “诶,你方才说当年那府台也姓林?这么巧?不会是一家吧?”

    东方随云‘哈哈,一笑,“世上的事就真有那么巧。他们不但是一家。这个林文定正是当年檀渊之战中那个林府台的逃兵侄儿。”眼见着蓝昊泽难以置信的神情,东方随云又道:“我对那个逃兵侄儿的映像极深,他的右眼角有一显眼的青胎记。”

    想到林文定右眼角那醒目的青胎记。蓝昊泽摸了摸脑袋,“新仇旧恨啦。”

    110回推敲

    对于跟踪东方随云的人员传回来的消息,林文定始终相当的不理解。他不明白摄政王爷为什么要在乱坟岗待一整天。

    “莫不是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替自己先选好坟场?”

    听了段士棋的揣测,林文定怒瞪了他一眼,“如果真是如此,他就不会让那一千精兵走光?是人都怕死,哪有明知是死还往里送的?”

    吴为做为跟踪人员的头领,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蓝昊泽的警惕性实在是高,五十丈之内我们根本接近不了他们二人,要不然,也当听得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段士棋不屑说道:“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一个是徒有匹夫之勇的海主,就算他们二人都是盖世的英雄又如何?能抵得过我们数万人马?想当年,力拔山兮的楚霸王不也战死乌江?”

    “先帝时期能够爬上宰相之位,今天又位居摄政王爷之位,你可不能小瞧。也许他使的是移花接木,再或者使的是声东击西,更有可能他这是疑兵之计,就是要让你我等人捉摸不透。可是不管他使出的是什么,在主子的信笺还没有到的时候,我们都不能动他。不但不能动他,还得保护好他。我有种感觉,觉得主子很有可能会用他。”

    三人正在对东方随云的事情颇多揣测的时候,又有一个跟踪东方随云的小卒前来报讯。他在吴为的耳边说了几句,吴为只是蹩目摆了摆手,“继续盯紧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就说是为了保护,明白吗?”

    小卒急急的点头下去了。吴为这才开口,“知道方才那小卒说了些什么吗?那位摄政王爷这几日不是游山就是玩水,每天和蓝昊泽早出晚归,而且时不时的会和这里的居民说些话,似乎在打听什么似的。”

    打听?段士棋紧张起来,“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知道我们私自扩充兵力的事?”

    “怕什么?我们扩充的兵力又不是当地的居民?”林文定怒视了段士棋一眼,又道:“段城主,你也经了这么多年的事了,怎么还是这般一惊一乍,该稳重的时候得稳重。所以我说,还是主子沉得住气,即使是许胤祥的皇城之变,主子都没有做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来。如果当初主子沉不住气,早就没影了。”

    三年前的皇城之变,许胤祥败在了已故的顾自强手上。若不是顾自强生前忠心的调来数十万兵力,许胤祥早就是当今的皇帝了。主子当年总觉得事出蹊巧,是以按兵不动,如若动了,只怕也早已是顾自强兵下的亡魂了。

    原来这澜沧卫城新增的1500户人家,要么是死囚之身,是宸天极用一些病弱的乞丐抵命换回来的,要么是行凶街头的地痞无赖,说起来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并且在大业皇朝早就取消户籍根本不存在的人,是一群见不得天日的人。若想见天日,只有改天换日、重新正身,而澜沧卫城的土司亲军成了为他们洗身的最好场所。

    “我总觉得,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你们想想,皇城空虚,只有一个年幼的皇帝。真正有权的摄政王爷却独自在外游山玩水。卓闻人如今前有乌诺哲、后有庄少蒙,已是急得火烧屁股顾不了他人了。主子若不趁此时机反更待何时?”

    这一回,林文定总算是赞同段士棋的话了,‘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吴帮主,摄政王爷游山玩水的事就交给你了,在没有接到主子的信笺时,请确保他的安全。最好是你们香主能够来将他带走,此事就更两全其美了。”

    再怎么说,东方随云如今的行为很是令他们不明。杀,杀不得。若直接被人掳走就说得过去了,对年幼的皇帝也有个交待,对即将登上帝位的新主也有个交待。

    吴为撇了撇嘴,一时间也有万般的风华。显然,似乎有些吃味。“尽力吧。”如果东方随云被香主收了,那还有他们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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