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夫人的额间真有一颗胭脂痣?

    “有几次,我发觉故儿额间的胭脂痣很有光彩,是以用手偷偷的去摸。可万不想,无论怎么摸都摸不掉那色彩。可有几次,我发觉故儿额间的胭脂痣没什么光彩,我又用手偷偷的去摸,一摸之下,那色彩就淡了,再摸之下,故儿的额间什么都没有了。”

    “老爷,老爷你是说,老夫人的额间有一颗胭脂痣,只不过是时有时无。老夫人为了让我们不起疑心,是以在额间总是画着胭脂痣。其实不是她喜欢帖花黄的原因,而是为了掩盖额间时有时无的胭脂痣的原因?”

    “不错,正是如此。我怀疑,是不是和故儿学的武学有关。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胭脂痣的原因导致了故儿的死……”顾自强虎目失神的盯着青石屋顶,将双手放于脑后枕着,“所以,我将麦子送进了故儿的师门。其实,我真的很想进去,但那师门恨我……恨我抢走了他们的故儿。”

    “只怕这也是那死亡之海的人不许老爷去看小姐的原因罢?”

    “死亡之海?死亡之海?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有那般严格的师门、师规?老忠,明天,我想出发前往死亡之海,也许,苍儿、穹儿在死亡之海也说不定。我……不能对不起故儿,我得找到他们。我想,云儿已然重娶,想必对这里不会再过度的关注,如果我找到苍儿、穹儿,我会带着苍儿、穹儿守在故儿、麦子的身边,我们一家人也好……”

    青石屋的门猛地被推开,夕阳的余晖透过木门透进里屋,顾自强和忠叔同时吃惊的看着站在门前的三道人影,有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东方随云和夜老夫人。还有一位一袭蓝衣的青年,顾自强知道,是海上霸主蓝昊泽。

    “岳父,小婿正好要前往死亡之海一趟,不知岳父是否愿意同行?”

    121回醒悟

    从一阵阵的痛中清醒,蓝心看着一点也不熟悉的屋子。挣扎着坐起了身子。

    卓婶方方端着一碗稀粥进屋,见蓝心醒了并且挣扎着坐了起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稀粥,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扶着蓝心,“姑娘,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大婶是谁?这段时日都是大婶在照顾我吗?”

    “姑娘的问题真多。”卓婶心疼的替蓝心梳着头发,又爱怜的摸着蓝心左手那空空的袖子,“还疼不?”

    蓝心盯着自己缺失了的左手,心中无端的痛了起来,额头的冷汗亦是涔涔流下。似回到那一日,她帮着卓闻人对抗庄少蒙的抢亲,庄少蒙的手下力劈向卓闻人。她当时想都没想,只是出于直觉的去保护卓闻人,不想……

    留在耳中最后的映像是卓闻人那‘恶婆娘’的惊呼声,接着,她的眼前晃过许多的血渍,她模糊的感觉得到,卓闻人那个时候杀红了眼。

    然后是无尽的疼痛和黑暗包裹着她。她可以清楚的听到时常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唠叨着闲话,一辈子,她都没有听过那么多的话,她只觉得,那说话之人很是噪舌。可这份噪舌之下,减少了她的许多断臂之痛。

    “恶婆娘,你为什么要救本元帅,你和本元帅不是最不对盘的么?枉他庄少蒙为了抢亲居然置他和我的兄弟之情不顾?好,从此后,本元帅和他割袍断义,他再也不是本元帅的兄弟了。知不知道,他当初从我手中抢走大哥的时候我都不想和他割袍断义,可这一次,我和他割袍断义定了。”

    “恶婆娘,你放心,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呜呜呜……虽然本元帅不想以身相许,但是本元帅这一回铁了心了,你放心,无论你好不好得了,醒不醒得过来,本元帅娶定你了。虽然女人很麻烦,但一个也没有会更麻烦。哼,别当我不知道,东方烨是被大哥算计的,谁叫他存了觊觎大嫂之心。当然,本元帅……呜呜呜……本元帅不想被他算计啊。”

    “恶婆娘,你就吃一口粥吧,千万别寻死啊,如果真死了,本元帅岂不是要冥婚?那多不划算?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大哥把我当兄弟的时候,只给酱菜和馒头我吃啊,吃得我的肠子都阴晦了……”

    断断续续的听着噪舌之人讲了许多过往那忍俊不禁的事,她总想从那黑暗之中笑醒过来。原来这个兵马大元帅是这么的可爱,并不是一个未断奶的小屁孩,不过是天性使然罢了。

    “恶婆娘,我们到京了,你放心,如果老张、老罗不能将你的伤治好,不能令你醒来,本元帅就废了他们。”

    “呜呜呜……大哥不厚道。兄弟我为他拼命的拦截庄少蒙的抢亲,他居然带着新娘子去了大风镇,也不等我回来喝一口喜酒?他果然再度的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咦,不对啊……难道大哥他也发觉什么不对劲了吗?当然,如果连我都能发现,他不发现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

    从这位噪舌的兵马大元帅所说的话中,蓝心可以清醒的分析,兵马大元帅居然怀疑顾三郎就是顾青麦。有这种事?蓝心只恨自己不能清醒,若不然,定可以陪着大哥去大风镇看个究竟。

    在她昏沉的期间,她知道宸婉君来过,不过现在的宸婉君已嫁了人,当然,驸马爷也来过,居然是东方府的三少爷东方烨?还有,擎苍、含玉等人都来过……她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是不能醒来。

    只到今天,她自已爬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在京城,可具体在京城的什么地方她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太医院,眼前这位慈祥的大婶保不准就是太医院的人。因为一听到这大婶的声音,她非常的熟悉,是那个常在自己耳边讲话的大婶,常为她洗漱的大婶。

    “姑娘气色好多了,这一下,我们少爷总算会笑起来。”

    少爷?笑?难不成这里不是太医院?是卓闻人家吗?至于卓闻人会笑起来,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么多天来,卓闻人在她耳边的唠叨,不是笑就是哭,但那哭,太假!

    “哦,姑娘,瞧我这糊涂劲?姑娘只管唤我卓婶就是。我啊,和我家老头子是少爷的管家。不过呢,整个卓府也就我和我家老头子两个管家,再没有别的下人。当然,姑娘若见了我家老头子,只管唤卓叔就是。”

    蓝心咧嘴一笑,“知道了,卓婶。”

    “老婆子我就说,凡是我们少爷带回来的女孩,一定是冰雪聪明、乖巧懂事的女孩,瞧姑娘的乖巧劲……”说到这里,卓婶的眼黯然下来,直是摸着蓝心空空的左袖,“姑娘是我们卓府的大恩人啦。老爷和夫人地下有知,一定会保佑姑娘吉人天相,这不,姑娘果然醒了。”

    “一点也不疼了。”蓝心安慰着眼泪要夺眶而出的卓婶,笑道:“卓婶不必伤心。我们江湖中人,缺胳膊断腿常有的事。再说,我习惯用右手,少了左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诶,来,卓婶帮姑娘洗漱。”卓婶一边说着话,一边伶俐的扶着蓝心下床,继而替蓝心洗漱完毕,这才替蓝心梳着头发。“姑娘,年关将近了,我们少爷啊,出去买年货去了。这是我们少爷第二次置办这些东西呢。”

    蓝心俏皮的看着卓婶,“第二次?”

    “我们少爷一向不关心这些事。那还是好多年以前了。少爷认识了他大嫂,哦,也就是顾青麦,当时的相爷夫人。冤孽啊冤孽,少爷碰到东方夫人的时候尚不知是他大嫂。心里就……就……”

    眼见着卓婶眼神遗憾之极,蓝心心中一动,难怪在她昏睡期间,卓闻人讲东方随云夫妻的事最多,莫非?

    “卓婶我记得啊,那一年的端午,是我们少爷第一次顾着卓府,顾着这个家。亲自陪着东方夫人出去买了些端午必备的东西……”

    听着卓婶断断续续的唠叨,蓝心大体上明白了卓闻人和顾青麦的相遇存在着多大的误会了。只是这个误会也太过残忍,卓闻人情窦初开……碰到的人居然是他的大嫂?一想到端午,蓝心伸手摸向怀中的五彩缕和并蒂莲香包,莫非?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不再似起先那要用这两样物什取笑卓闻人并且存着唯恐天下不乱之心,心中居然有着从来没有过的酸楚漫过。

    “姑娘,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卓元帅真可怜。”

    “是吗?姑娘也是这样认为的?”卓婶终于替蓝心将头发梳好,仔细对照着菱花镜看了又看,“姑娘长得真可爱,和我们少爷真是天生一对?”

    蓝心傻了眼,“一对?”

    “我们少爷说了,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娶了姑娘当我们卓府的少奶奶呢?姑娘,你这神情是不同意还是太高兴了?姑娘,你放心,卓婶我方才说了那么多,是不想姑娘和我们少爷以后为了东方夫人的事而生嫌隙,再怎么说,东方夫人仙逝三年了,如今连摄政王爷都续了弦了,我们少爷替东方夫人守了这些年也够了。这不更说明我们少爷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儿郎?姑娘你说是不?”

    蓝心终于知道卓闻人的噪舌师承何处了。她有些想笑,但也不想伤眼前这位热心的管家大婶的心,“卓婶,带我到四处转转。躺了这些时,怪闷的。”

    “好啊,吃过这些稀粥,有了体力,卓婶带姑娘看看这卓府。其实,卓府不大,挺小的,若非那一年东方夫人造访,那个乱……”

    一路听着卓婶说着那甬道两旁绿油油的一片雾竹丛中间或留下的紫罗兰组成非常明显的‘卓府’二字,还有不大的后院却开垦出的四厢小菜园……蓝心定定的站在了菜园前。

    “每年啊,我们少爷都要叮嘱我和老头子将这里种上小白菘、百花菜、花生、红薯和苦瓜……时不时的,我们少爷还要你卓叔将那些青蔬啊用冰镇着送往边陲呢。咦,对了姑娘,你吃过烤红薯没?我们少爷说你长期住在大海上,肯定没吃过烤红薯,少爷他还专门捡了那陈放得非常好的红薯说是等姑娘醒后要烤给姑娘吃呢。”

    是吗?心中酸酸的,蓝心展颜一笑,“好啊,我想试试。劳烦卓婶了。”

    卓婶直是搓着衣角‘诶、诶’两声去了厨房,“姑娘等着啊,厨房有烤好的,卓婶我先去取了些替姑娘解馋,马上就来。等我们少爷回来,再和姑娘一起烤那些他选好的红薯。”

    盯着薄雪覆盖的温棚,看着温棚中的菜园,蓝心的心极度的失落起来。这里都有顾青麦的心血。只是万不想顾青麦是无心插柳,偏不想却插进了卓闻人的心罢?卓闻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但……若真凭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话,也太过矫情,更不是她这个江湖儿女所期望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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