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煋无所谓地往后躺,双臂舒服地伸展呈大字,气息淡淡,无所谓道:“肯定瘦了啊,我又不像你,天天在家睡大觉,我出海很苦的。”
    “那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我喜欢吃苦。”他俯身半压在她身上,吻在她的唇角。
    连煋摸了摸他白净的面颊,皮肤质感很好,邵淮确实是得天独厚的天生丽质,五官优越,剑眉星目,是连煋最喜欢的类型。
    哪怕是失忆后,她第一眼见到邵淮,都会被他的外形吸引。
    她摸着邵淮的脸,语言匮乏夸了一句,“邵淮,你皮肤真好。”
    “我下次想和你一起出海。”邵淮将话题拉回。
    连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我喜欢你,不想让你出去受苦,你看连烬和商曜,出去一趟都晒成那个样子了,我可不想让你变成那样。”
    她凑到邵淮面前,让他看自己的脸,“你看看我,我和乔纪年就算每天待在驾驶舱,也还是晒成这样,我不想让你变丑,我喜欢你永远这么帅,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你只是喜欢我的外表?”
    “这还不够吗,我这么忙,当然只能看外表啊。”她用手指在邵淮胸口花圈,“等我挣到大钱了,就有闲心来了解你的内在了。”
    “其实我是个很无聊的人。”
    邵淮反而无事伤秋了,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沉闷静穆,连煋要离开时,他也没法歇斯底里纠缠,只会在家等她回来,无趣又刻板,他向往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又做不到大开大合地死缠烂打。
    “无聊才好,无聊才能守得住家。”连煋捧住他的脸,又亲了一口。
    邵淮吻在她的眉心,起身去打开行李箱,找出衣服,内衣内裤都取出,放到床上,抬起她的腿,温柔地帮她穿。
    连煋小腿踢起,脚顽劣地踩到他的脸上,“小邵,你一点儿也不无聊,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他很像个沉闷的家长,事无巨细地宠溺顽劣的孩子,握住连煋的脚,在她脚心按了按,“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我忘记了,但我想应该是很早的时候。”
    邵淮帮她穿好衣服,又找来袜子和鞋子,单膝跪在地板上帮她穿,仰面看她,突然笑了一声,柔柔喊道:“老婆。”
    连煋被这个称呼逗笑了,又倒在床上,大笑出声,“我不是你老婆,才不是。”
    邵淮给她穿好鞋子,抽出湿纸巾擦过手,拉她起来抱在怀里,“你就是我老婆。”
    “但你不是我老公。”
    “不管你在海上藏了多少花心思,但到了陆地,我就是你唯一的老公。”
    连煋又乐了,抬头咬在他的下巴,“死鬼。”
    两人来到大厅,乔纪年斜斜靠在前台玩手机。
    商曜和连烬坐在沙发上,肤色很黑,出海这些天操劳得太过了,细皮嫩肉被这么一摧残,比正常人都要沧桑疲惫,两人的气质和富丽堂皇的酒店格格不入。
    看到连煋出来,乔纪年收起手机,走到她身边,眼尾懒懒掀起,瞟向坐在沙发上的商曜和连烬,嗔道:“别让他俩跟我们一块儿去吃饭了吧,他俩那形象太差劲了,很容易被警察认成偷渡客。”
    “哪有这么严重,走吧,我都要饿死了。”
    连烬也站到连煋身边,他把胡子刮干净了,还是难掩疲惫和沧桑。
    果不其然,如乔纪年所说,刚走到外面的马路,就有巡逻的警察过来查证件,针对性地只查了连烬和商曜。
    对于连煋、邵淮、乔纪年三人,警察则是笑脸相迎,把他们当成游客,并祝他们玩得愉快。
    来到餐厅,店长又用怪异的目光来回扫视商曜和连烬,并询问他们是否是游客,不过也没为难,只是问了几句就走了。
    商曜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每次都只问我和连烬,我们两个看起来很贱吗?”
    乔纪年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华裔的面孔在这里很容易区分的,来这里的华人,要么是来旅游,要么是做生意,都是体体面面。”
    他抬眉略略打量商曜和连烬,“你们两人乍一看,就像是经历了千难万险偷渡来的,被查证件很正常。”
    “有毛病,有那么夸张吗。”商曜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照镜子。
    连烬坐到里头靠窗的位置,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慢条斯理戴上。
    连煋伸手把他的口罩扯开,“别戴了,本来人家只以为你们是偷渡的,你把口罩一戴上,人家还以为你是不法分子呢。”
    连烬摘下口罩,细细折好,又放回口袋。
    在菲律宾过了一夜。
    次日,连煋让连烬带上她从岛上挖出的文件赶紧回国,才能向凌迅集团证明她的清白,和盛启廷证明,她没有挪用凌迅集团的公款,也没有偷窃凌迅集团的船舶机密文件。
    她当初拿走的钱和文件,都是经过盛祈玉签字同意的。
    商曜还想跟着连煋,也被她赶走了。
    她和乔纪年则是定了三天后前往挪威的机票,去拿她的破冰船。
    邵淮在菲律宾待了三天,一直陪着连煋。
    连煋以前也经过菲律宾,但没仔细玩过,趁着现在有点儿闲暇,和邵淮,还有乔纪年结伴出去玩。
    三人去了城区以南六十公里处的塔盖泰镇,这是个旅游小镇,有个火山口形成的小湖泊,还有一道急流瀑布,景色很不错。
    身边只剩下邵淮和乔纪年。
    连煋想起她刚刚被灯山号捞上船时,那时候商曜和连烬都还没登船,她还是个小保洁,整天绞尽脑汁挣钱,天天跟着邵淮和乔纪年混,想方设法蹭吃蹭喝。
    其实算起来,也才过了半年,连煋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三人站在湖边,连煋望向远处,“当初在灯山号时,我们也这样一起看远处的风景,那时候我被你俩耍得团团转。”
    乔纪年笑道:“你耍我们两个更多吧,我们那时候哪里知道你真失忆了。”
    “别解释了,你们就是故意报复我。”
    “我们要是真想报复你,早直接把你扔海里了。”乔纪年靠在栏杆上,慵懒地眯起眼睛,“你就算失忆了,也不忘了骗人,今天和我告白,明天和邵淮告白的,就是玩我们的。”
    连煋急了,反驳道:“哪里是玩,我那时候是真心诚意告白,那个时候如果你俩谁答应我了,我肯定和谁长长久久,我那时候多单纯,就想找个人一心一意过日子。”
    “一心一意过日子......”乔纪年笑着,手指戳了戳她的肩头,“你会一心一意过日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镇上有露营服务,连煋想体验一把。
    这段时间游客不少,邵淮去问了一番,只买到一顶适合全家宿营的帐篷。
    连煋跃跃欲试,“咱们三个一起住呗,就一晚上而已,将就将就,好不容易有这样一次机会,不体验一番真是可惜了。”
    乔纪年没意见,邵淮心里有意见,但嘴上没说。
    这样的帐篷,三个成年人住着绰绰有余,乔纪年和邵淮谁都不想挨到谁,干脆让连煋躺中间,两人各躺一侧。
    星空璀璨,星光如火,三人透过帐篷顶部的透明棚顶,静静看着满天星斗,从未觉得如此宁静。
    “连煋,如果我不介意,我们以后一直这样子,你能接受吗?”乔纪年没由来地说。
    连煋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捂住嘴笑,她还没开口,另一旁的邵淮幽幽道:“我介意。”
    乔纪年:“小肚鸡肠。”
    连煋悄悄握住邵淮的手,止住了笑,“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能不能有点儿素质,赶紧睡觉,明天邵淮就要回国了,我们也该去挪威了。”
    邵淮回国,连煋和乔纪年一起去挪威。
    邵淮其实也不知晓连煋此行的目的,但没多问,他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连煋不管出海干什么,都很少会和他说清楚。
    只是这次,连煋说,等她回来,就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可以抽空和他办个婚礼,他信了。
    连煋带着乔纪年来到挪威的威恩斯造船厂。
    这里是挪威最好的造船厂,造船技术在全世界名列前茅。
    之前刚恢复记忆时,连煋就记得了造船厂的联系方式,并给工程师打过电话。
    这艘破冰船是三年前连煋就订购的,她失踪的这三年,一直躲在外头,也都和造船厂有联系,只是最近半年因为失忆了,才断了联系。
    “连小姐,之前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总工程师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士,戴着眼镜,典型的技术人才装扮。
    连煋握住她的手,“我之前出了一趟海,海上信号不好,非常抱歉。”
    “没事,快来看看你的船吧,已经竣工了,随时可以下水。”
    连煋和总工程师去看了船,这是一艘集探险和打捞为一体的工程作业性破冰船,总长六十多米,破冰船采用的纵向短横向宽的原理,船体最大宽度可达十八米。
    看好了船,连煋跟着工程师来到办公室,重读了一遍当初的购船合同。
    她还没来挪威之前,就陆续付了一些款,现在算来算去,还差二十六亿,她提前和连烬还有邵淮说好了,让他们帮忙筹钱。
    这会儿她电话过去,让连烬和邵淮从他们公司的国际账户,分批次往挪威这边的造船公司打钱。
    前后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把所有尾款都结清了。
    这条破冰船,也正式交付给连煋。
    工程师道:“给船取个正式的名字吧。”
    连煋站在港口的大坝上,吹着海风,想了一整天,终于定下名字,“叫无足鸟号吧。”
    她看向蹲在一旁的乔纪年,“你觉得怎么样,乔大副?”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传说中无足鸟没有脚,只能在天上一直飞,我也想要一直飞,一直飞,飞到很远的地方。”
    乔纪年站起来,伸了伸发麻的腿,“我和你一起飞。”
    竹响和琳达也来挪威了。
    竹响还带了一名轮机长和一名水手长,都是女的,都是外国人,国内几乎没有女水手,连女轮机员都很少会有。
    她们四人算是连煋雇来出海的,连煋很大方,这次出海给她们一人开了五万美金,全部让邵淮帮忙弄正规的劳务合同,直接从邵淮的公司账户给她们打钱。
    “你怎么这有钱了,还有自己的船,还能开这么高的工资!你有出息了啊!”
    竹响拍着连煋的肩,想到以前连煋在灯山号时天天翻垃圾桶,又笑起来,“你可悠着点,别把钱花光了,以后又去当乞丐了。”
    连煋装得阔绰,“我现在可有钱了,我早和你说了,我是要挣大钱的,你放心,这次出海回来,我再给你们每人十万。”
    “可以可以,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乔纪年在一旁听着牙酸,连煋对小情人抠抠搜搜,送他们的礼物都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偶尔送件衣服,也是几十块的地摊货,对自家男人苛刻得要命,对朋友倒是大方得很。
    竹响对乔纪年的存在,不太满意,低声问连煋,“怎么还有个男人啊,不太方便吧。这种破冰船,我们五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个大副吧,大副二副三副的工作,我一个人担任都够了。”
    “他是我朋友,还得他帮我和处理一些国内的事呢,带他一起去,没事。”
    “那行吧。”
    无足鸟号从挪威出发,穿过巴伦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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