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是有点斜吧。”
    宁氏气的张了张口,忍不住笑了。
    沈伊人以为她气疯了:“笑什么?”
    钟文长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怎么修的,从北往南看,房子那边宽,南头窄。从东往西看,西边宽东头窄。”
    喜儿想象一下:“要是我站在你家大门正中间,房子一折两半,东边和西边还对称啊?”
    钟文长点头。
    喜儿服气:“我不知道怎么修的,但有人知道。”朝西看去。
    郑老汉一家五口挑着扁担拎着篮子过来。喜儿的二嫂没来,在家带孩子,她自己的女儿和铁柱的妹妹。
    “我家猪圈好像就是这样。”
    钟金宝的父母明白了,但不敢问。村正十分好奇,替他们问像口袋一样一头大一头小的房子是怎么修的。
    郑老汉气得瞪女儿,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村正本来还有点怀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见状村正越发好奇。郑老汉朝小薇走去,名曰先卖鸭蛋。
    石氏无奈地说:“非说墙是直的就没事。”
    村正张张口:“那,就不怕风吹雨淋时间长了突然倒塌?”
    “有房梁压着怕什么。”喜儿大哥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我家房子墙都裂了也没事。”
    村正心说,这话就没有必要往外说了。
    喜儿:“不用盖房你还挺美?”
    郑家大哥不敢招惹傻妹妹,闭上嘴一边站着,等着做皮蛋。
    以前村正家也没什么钱,一头拉车犁地的毛驴都是跟几个儿子节衣缩食买的。即便如此,给小儿子修土坯房,他也是仔仔细细,每个土坯都大小一样,跟用矩尺量过似的,更不用说砌墙了。
    房子就是家,其他村民就算不如村正仔细,不如他懂,也会向见多识广的老人请教。这就导致村正潜意识认为家家户户都是这样。
    头回遇到这么粗心大意的,还不是一家,村正一时无以言表,甚至忍不住怀疑喜儿心眼实是不是当父母的不会教,否则怎么解释她一嫁到钟家就跟开了窍似的。
    总不能说沈二郎会教吧。
    虽说沈二郎确实很会教,村里那些皮小子没有不服他的,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见成效,比如现在,脸上没有一丝傻气。
    村正对石氏道:“你家如今也不差钱。我看还是抽空把茅草房推了盖瓦房吧。像铁柱大了,也该跟父母分开了。有为前年年底就自己睡了。”
    石氏:“那我们得再盖两间,不然房子推倒就没地方住了。”
    村正点头:“两间房好收拾。你们一家五口几天做的土坯就够用了。”
    郑老汉一家过日子没点算计,村正说完,一家五口连连点头。
    沈伊人见状终于明白摊上个喜儿这么勤快又能干的,郑家怎么还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亲家家事,沈伊人也不好多嘴,只是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说一句,修房的时候叫人过来说一声,她们过去搭把手。
    郑老汉点点头,也没说你家得照看变蛋,还有那么多鸡鸭鹅,还有牲口,还有果林,忙不过来就别来了。
    喜儿瞪着娘家人的背影说道:“叫他们自己盖。盖的歪歪斜斜回头倒了砸死活该。”
    沈伊人训她:“又说傻话!去果林里看看你的桃熟了吗。”
    “五月底,早着呢。”喜儿拿着扫把扫地,把乱糟糟的东西都倒粪坑里。看到粪坑,喜儿突然想到沤粪。
    前世喜儿堂兄在山脚下种了不少蔬菜和草莓等物。起初堂兄担心钱不够花,全家老小带着口罩帮他沤肥。喜儿一度被粪便恶心的想回城随便找个工作算了。
    喜儿盯着粪坑打量片刻,摇摇头决定清除那段恶心的记忆。
    翌日清晨,看到钟子孟把粪倒进粪坑里,洒出来一点还往坑里扫,喜儿犹豫片刻,问他怎么不多弄点粪。
    钟子孟把粪筐给喜儿,叫她去村里捡粪。
    拾粪这活喜儿熟,前世幼时祖父就喜欢拎着粪筐拿着工具四处拾粪。
    喜儿嫌弃地避开:“谁要拾粪。”
    “咱家只有这么多牲口,不去拾粪,哪来的粪?”
    喜儿:“你去山上弄些树叶,还有咱们院子里的烂菜叶子烂果子扔进去,再弄些土,跟和猪食一样沤一个三伏天,粪不就出来了?”
    “谁跟你说的这样粪就出来了?”
    喜儿指着粪坑:“天热的时候粪坑咕嘟咕嘟往外冒泡,菜叶子扔进去几天就沤烂了,树叶肯定也可以。”
    “土呢?”
    喜儿想一下:“你不会去山上挖土啊?就挖有烂树叶子的那层土。再说了,你每天打扫牛圈和猪圈,里头不也有很多土?”
    钟子孟仔细想想,也是。以前每次打扫干净都会弄一些草木灰。这一年来草木灰得留着做变蛋,钟子孟就改用土盖在猪和牛尿的地方。
    钟子孟拎着粪筐进院:“饭后你跟我一起去。”
    “凭什么?你卖的钱又不给我。”
    沈伊人端着洗脸水出来:“你掉钱眼里了?”
    “你不喜欢钱?那回头酒肆掌柜来买猪,你把钱给我?”
    钟家只剩一头大公猪,掌柜的请钟子孟养几日,养过农忙,城里人馋了,他就来拉猪。
    近日很忙,村里人也没空帮钟子孟收拾猪下水蜕猪毛,他这个打算正合他意。
    沈伊人假装自己没出来过,端着水盆去厨房洗脸。
    喜儿找沈二郎告状:“你姐越有钱越吝啬。”
    沈二郎指着堂屋:“我知道他们的钱放哪儿的,我带你去拿?”
    “不问而取是偷。”喜儿摇头,她得给小外甥做个好榜样,“钟有为,听见了吗?”
    钟有为点头:“我从来不偷钱。”
    沈伊人闻言又有话说:“喜儿,你之前拿我的荷包问过我了吗?”
    “你的钱少了吗?”喜儿反问。
    沈伊人无言以对。
    钟子孟把她拉进厨房:“做饭。二郎该饿了。”
    沈伊人很怕弟弟身上的毒干净了,胃又出了毛病。闻言淘米煮粥。
    钟子孟仔细想想喜儿方才说的事,越想越觉着可行,拿起铁锨和耙子,叫喜儿随他上山。
    喜儿嘴上说不,身体很诚实,跟他到山脚下挖烂树叶。
    村民笃定二郎见多识广,准备下地割麦子的村民见他弄一车树叶,停下问他这是干什么。
    钟子孟真不想说实话,可山那么大,全村人都去拉树叶也拉不完,就说试着沤粪。
    村民不禁说:“要是没成,你这些粪可就没法用了。”
    钟子孟:“赵掌柜试着做变蛋的时候不知道试坏了多少个。还有你们养小猪的时候,也想过死一头活一头。一点粪跟鸡蛋鸭蛋和小猪比又算得了什么。”
    很有道理,村民争相效仿。
    短短一日钟家东边通往后山的路就被压平了。喜儿很是无奈地跟沈二郎抱怨:“一窝学人精!”
    第53章 猪脑花
    二郎倒是很乐意看到村里人有样学样, 比那些饭喂到嘴边还不知道张嘴,亦或者放下碗就骂人的好多了。再说了,家家户户住上泥瓦房, 门前种果树,屋后种菜,谁还惦记喜儿的百亩果园。
    虽说喜儿天生神力, 可她还是活生生的人,凡人之躯。一个她打得过, 两个打得过,倘若村民三五成群三天两头摘桃偷枣,她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么把果树拔了, 搬离清河村。
    可是哪里没有刁民。繁花如长安也不缺流氓。除非她有人撑腰。比起同权贵公卿来往,沈二郎更希望实心眼如喜儿一直在此生活。
    沈二郎:“下次叫姐夫在院里沤肥。”
    喜儿不禁瞪大双目惊呼:“屋里还能住人吗?”
    沈二郎:“那你说怎么办?”
    喜儿只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指望有人附和:“不知道!”没好气瞪他一眼, 去厨房看看饭好了吗。
    沈伊人掐一筐苋菜用来煮面。喜儿见她先捞半碗菜,然后捞几根面, 接着盛汤,上面放一个汤水煮的荷包蛋:“沈二郎的?”
    不喊二郎,也不叫相公。小薇想笑:“真生气了?”
    “我跟他生气?吃饱了撑得。何况我还没吃呢。”喜儿找出她吃饭用的盆, “一半苋菜一半面,俩荷包蛋。”
    沈伊人不敢此时故意逗她。喜儿端着盆出去, 沈伊人端着碗给弟弟送去:“真当她听不出好赖话?”
    沈二郎接过碗,笑笑没接茬。
    沈伊人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有为,吃饭!”
    有为皱着小眉头跑过来:“又吃面啊?”
    沈伊人:“那从明儿起一天两顿?”
    有为闭嘴。
    小薇端着两个碗出来, 其中大半碗那份就是有为的:“钟金宝呢?”
    “金宝家也吃饭了。”有为洗洗手往身上一蹭,到舅舅身边坐下。沈二郎看到外甥湿漉漉的短衣眉头微皱。沈伊人不待弟弟开口:“吃饭!”
    沈二郎把话咽回去, 沈伊人和钟子孟端着碗出去找喜儿。喜儿没乱跑,盆太烫,到外面就受不了了。好在对面树下有两把椅子,有为和金宝坐的。喜儿把盆放椅子把手上,侧着身子扶着盆吃面。
    沈伊人和钟子孟倒是不觉着烫,因为他们碗里面多菜多汤少,就在喜儿身旁席地而坐。
    天长了,又忙着拉土压场磨镰刀等等,一天两顿就有点受不了。正值瓜果丰收季,许多人家近日便改一日三餐。
    钟老三的邻居端着饭碗走过来。此刻沈伊人和钟子孟以及喜儿都把荷包蛋吃了,碗里只剩杂面和菜。对方到跟前见钟家的饭就比他的稠点,倍感意外:“就吃这个?”
    钟子孟听出他言外之意:“不吃这个吃什么啊?”
    “怎么也得加个蛋啊。”
    沈伊人:“加了。去年养的小鸡今年都陆陆续续下蛋了。鸡蛋做的变蛋不好卖,全做成咸鸡蛋也吃不完,早晚一人一个。”不待他再问,“你家晚上吃什么?”
    那人到钟子孟身边蹲下:“面疙瘩菜汤。打了两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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