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来到巴黎休养的纳粹高官一样,海德里希住在了丽兹酒店最顶层的豪华套房里。
    艾斯黛拉本以为会在这里看到一大堆武器弹药或者是盖世太保们发明的刑具,结果一走进去,她就被一股淡雅的东方木香气味侵袭了心脾。
    紧绷的神经因为这股好闻的木香而舒缓了下来,艾斯黛拉抱着画箱环顾四周,然后就发现这间原本属于美国贵妇人劳拉·梅·克里甘(活跃于巴黎社交圈的美国钢铁大亨遗孀)的奢华套房,已经被完全改造成了德国人的样子;要知道不久之前她还和布兰琪、弗朗西丝卡一起坐在这里欣赏女主人的翡翠首饰呢!
    原本摆在客厅里的那架镶满玉石的中国乌木屏风被撤走,墙上那些旖旎浪漫的雷诺阿油画也被换成了德国画家阿尔布雷特·丢勒的《四使徒》,就连劳拉·梅为这里特地定制的、坠着水晶坠子的浅蓝色丝绸窗帘也被换成了简单的纯白棉麻布窗帘。
    属于女性的柔美华丽气息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大学图书馆的宁静肃穆感。
    总而言之,海德里希将这里完全变成了属于他的样子!
    站在空荡无人的客厅,艾斯黛拉听到书房里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乐曲声,她抬起迟疑的步伐、抱着画箱缓缓向书房走去,然后便看到海德里希正靠在柔软的沙发椅里、专注而闲适的演奏着手中的小提琴……
    艾斯黛拉惊讶的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极其一丝不苟的纳粹军官,今天居然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一套白衬衣和黑色西裤;
    也许是因为闷热的天气,他衬衣最顶端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口也被挽起,露出了那两条修长的小臂。
    艾斯黛拉必须得承认,在没有那身锋利如软武器般的军装后,这个男人看起来并没有之前那样可怕;尤其是他专注于手中小提琴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军人,反而像个出生在优渥之家的贵公子、或者是大学教授。
    他就这样自顾自的拉着小提琴,艾斯黛拉不敢出声打扰,于是就只好躲在门框后等待传唤。
    她就这样静静靠在墙上、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脑袋里一会儿想兰达、一会儿想克莱尔,一会儿又在思考怎么把纸条递给英国人马修……
    艾斯黛拉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思考着,听到她回过神时,书房里的小提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就在她犹豫着探出头去查看时,就听到里面的人开口道:
    “进来吧,你已经迟到很久了。”
    “……”
    闻此,艾斯黛拉有些心虚的、缓缓走进了书房里,她抱着画箱望着正背对着自己点烟的男人,就小声辩解说:“其实我早就到了……但是你在拉琴,所以……”
    海德里希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就叼着烟冷笑着“调侃”说:“如果你是指你在楼下和兰达缠绵一番后、在我开始拉琴前就抵达了这里,那你确实没有迟到呢……”
    此言一出,女孩儿的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艾斯黛拉紧紧抱着怀里的画具箱,咬牙问:“所以您为什么要让我为您作画……明明巴黎有那么多优秀的画家……”
    “因为我很好奇你有什么魅力能让兰达把你留在身边。”
    海德里希抬眼望向她,玩味中带着几分审视,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正在凝视着猎物。
    在看到女孩儿刷得一下惨白下来的脸色后,海德里希轻轻冷笑一声,然后就走到靠窗的钢琴前坐下,悠悠道:“把你的工具拿出来、不要像个木头一样呆站着。”
    “……”
    艾斯黛拉哆哆嗦嗦的拿出画架和画布摆好,在准备工具的过程中,她不停的在心里回想兰达对她的嘱咐与安慰、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紧张。
    在她准备好一切之后,海德里希则是在拿着音叉调校钢琴,艾斯黛拉犹豫一会儿后就小声询问:“您想要画什么样的姿势?弹钢琴的吗?”
    “你觉得什么样的好,就画什么样的。”
    海德里希随口应付了一句,在调校好钢琴后,他随手摁了几个音节试弹,然后便弹奏起来贝多芬的《英雄变奏曲  Eroica  Variations  Op.  35》。
    他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飞快的舞动着,那一连串急促又欢快的琴声惊得艾斯黛拉差点把手里的铅笔掉在地上;
    听着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欢快乐曲,艾斯黛拉只觉得心跳也随之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她并不懂音乐赏析,只是平生第一次对一首乐曲产生了一种不适感、以至于有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但是,一想到门外那十几名全天守卫的纳粹军官,艾斯黛拉还是放弃这个想法、默默隐忍着这钢琴乐曲的摧残、耐着性子为那个恶魔作画,然而真正的折磨远未结束,因为那个男人开口和她搭话了——
    “你会说德语吗?”
    那人一边弹钢琴,一边头也不抬的问;
    艾斯黛拉迟疑片刻,就轻声回答:“……只会一点点。”
    “兰达没有教你?”
    “家庭教师有教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不喜欢上课,所以一直学不会。”
    艾斯黛拉有些尴尬,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海德里希仍然专注于手下的钢琴,没有抬眼看她,于是艾斯黛拉就也将头缩回了画架之后,试图用磨洋工的方式度过这艰难的一下午。
    “多么有意思……像他那么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居然会让一个乡下丫头给他做情妇,”
    书房里的琴声变得跳跃而激烈,男人一边弹琴,一边对他们进行冷嘲热讽的点评:“虽然我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想要将你陪养成一名淑女,但事实证明无论穿上什么样的华服与珠宝,都难以掩藏你们的出身与来历……”
    “……”
    他的话语如他弹奏的乐曲一样让艾斯黛拉感到深深的不适;她握紧了手里的铅笔,牙关也死死咬合像了一起,心里的愤怒让她忽然拥有了勇气,于是乎,她一字一句的、无比正式的回应了那正在弹琴的男人:
    “事实上我并不想成为淑女……而且兰达他也没有想要将我培养成淑女……他给我请家庭教师、教我那些东西,只是想让我看看农场以外有哪些事物而已……而且……”
    艾斯黛拉咽了咽口水,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气道:“……而且我爸爸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天生就高人一等……就像上帝创世之初、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高低贵贱之说一样。”
    琴声最后一个音符落定,书房里陡然一下静得可怕。
    这下子,艾斯黛拉的心脏紧张到了极点,她躲在画架之后、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那人的反应,甚至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大叫着求助以免对方掏出一把枪来射死她……
    然而,她预想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发生。因为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她听到了一声打火机的轻响,紧接着,便是那人冷笑的话语声: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牙尖嘴利,小姐。”
    “……”
    “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那么你是否可以向我解释,为什么你会愿意留在一个德国人身边给他做情妇……”
    脚步声一步步靠近,那人绕过了画架,站在了她面前,并用才弹过钢琴的手指、轻佻的捏起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张惊慌失色的脸:
    “兰达去农场的那天,你也在吧?……你认识那两个犹太女孩儿吗?她们藏在你家的地板下面、当兰达下令对着地板开枪扫射时,你在楼上听到动静了吗?”
    “那两个女孩儿躲在你家的时候是不是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嗯?……你们是否有一起做游戏、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当兰达朝她们开枪时,你在想什么?当你和他亲嘴、和他睡觉的时候,你是否会想起那一天?”
    “……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你愿意留在他身边……拉帕蒂小姐。”
    ……
    艾斯黛拉被捏着下巴、仰起头望着面前的男人;她对视着那双像磷火一样的蓝眼睛,整个人宛如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而海德里希则是俯瞰掌中这张年轻姣好的脸,然后伸出那只白净细长如钢琴家般的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廓,用极尽优雅凉薄的语气幽幽道:
    “多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儿,简直就像开在六月里的蔷薇花……兰达肯定爱死这张脸了,甚至愿意冒着风险将你留在身边做情妇……如果我是他,我会将你关在一个房间里,做成一件永远乖巧、永远只属于一个人的收藏品……”
    “请停下来……”
    艾斯黛拉闭上眼睛、两颗泪珠也颤抖着从眼角滑落。
    那只顺着她侧脸滑至脖颈与胸脯的手就这样被叫停,海德里希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孩儿、饶有兴趣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对我很好,”
    艾斯黛拉强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声调,却忍不住那些疯狂外涌的眼泪:
    “和他在一起时、我很开心……是的,先生、我很可耻的感到开心……他给了我我以前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他让我不再挨饿、不再被欺负……我甚至不能接受一天不与他见面这件事……”
    “我知道我在做错事情……我知道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和朋友们……我知道我正在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亲嘴睡觉……可是……可是我依然可耻的感到开
    心……”
    “弗朗西丝卡告诉我、这种开心叫做‘爱’……但是我羞于承认……”
    “我没有勇气回去面对我的爸爸……也没有勇气面对出现在我梦里的苏珊娜和夏洛特……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教堂忏悔、让上帝看到我这张可耻的脸……”
    “所以我想做点儿什么……所以我把那枚胸针给了克莱尔、让她帮我卖掉、拿钱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只是想做点儿什么而已……我只是想要我梦里的绵羊不再哀嚎而已……”
    在德国人给予的心理重压之下,那些被艾斯黛拉深埋在内心多日的压抑情绪终于彻底爆发;
    她感到崩溃、感到痛苦、感到羞耻,更感到迷茫与无助,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去面对之后的一切。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不敢向任何人倾诉这些事情。每个夜晚、她像是溺水者一样战战兢兢的抱着兰达,因为他是她在这里唯一能够切实的、抓紧的东西……
    女孩儿闭着眼睛、睫毛像被暴风雨搜刮的树枝一样瑟瑟发抖,每动一下、就有不间断的水珠从缝隙里渗出;
    泪水在她脸上流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水帘,她喉咙已经因为话语和哭泣而变得嘶哑,那张如蔷薇般鲜妍可爱的面孔此时已经被由痛苦组成的风暴所压皱,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化作一地狼藉的碎瓣一般。
    海德里希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任由那温热粘稠的泪水沾湿自己的手掌。他不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书房里回荡着女孩儿痛苦无助的啜泣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德里希终于松开手、转身回到了钢琴面前:
    “你最好保证你今天所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不然兰达应该教过你、在我们面前说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
    闻此,艾斯黛拉不禁睁开眼睛、满怀怨恨的看向了那个男人;
    她死死咬住嘴唇、阻止自己不要再哭出声来。在深呼吸几下平复好情绪后,艾斯黛拉粗鲁的用衬衣袖子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掀起衣角、将鼻涕吸得震天响……
    毫无疑问,她这极其不雅观的行为立刻引来了海德里希的皱眉;
    看着他满脸嫌恶的样子,艾斯黛拉心里居然有种诡异的快感——她终于也惹他不舒坦一回了!
    想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艾斯黛拉擦擦鼻子之后就拾起铅笔继续作画,接下来的一下午,他们两个都不再有任何交流,等到自鸣钟的时针走向五点时,艾斯黛拉毫不犹豫的起身收拾东西走人,甚至都懒得回过头去看那男人一眼。
    ——自从说出那些心事之后,她就不再畏惧那个德国人了;他如果想让她死,那她就去死好了,反正她也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了!
    当艾斯黛拉走出丽兹酒店时,兰达果然正在门口等候;
    望着那个靠在车边对自己敞开怀抱的男人,她的心里顿时又酸又软,于是就丢下画箱、像颗小炮弹一样直直的砸进了他怀里——
    “才一下午没有见,我的小艾拉怎么就这么想我~”
    兰达笑眯眯将女孩儿抱在怀里,一边揉她的屁股一边去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在发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后,他的亲吻陡然顿住:
    “发生什么了?你哭了吗?”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有些严肃。
    艾斯黛拉轻轻摇了摇头,就说;“没什么……只是被他吓到了而已。”
    “……”
    听到这话,兰达不禁挑眉,他扯了扯女孩儿的脸颊,像是恨她不争气一样的吐槽道:“但凡你拿出往我口袋里塞蜘蛛的勇气、你就不会被那家伙吓到!”
    “……他又不是你,”
    艾斯黛拉心虚的小声嘟囔,委屈巴巴的说:“而且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那样折腾我、我也不会那样做……”
    “欺软怕硬的小家伙!”
    兰达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就抱着她上车准备回家。
    到了晚上,两人又是好一番“游戏”之后才安安稳稳的睡下;
    艾斯黛拉缩在兰达怀里,一边将手伸在他睡衣里摩挲他胸前的子弹疤痕,一边听他讲述关于海德里希的一切;
    而也就是在兰达口中,她才发现这个极为精明的纳粹恶魔居然有着极为反差的人生……
    他的父亲是布鲁诺·海德里希是一位着名的男高音兼作曲家,母亲也是一位音乐才,但是他本人却在一战结束后的15岁那年加入了梅克尔将军的自由团、开启了军人生涯。
    在兰达的讲述里,海德里希是个极为幸运又狡诈的家伙,他凭借外貌获得了希姆莱的好感,于是便奉命组建党卫队,从此开始平步青云。
    兰达并不否认他确实有几分过人的本事,但是他对于海德里希似乎确实有点不为人知的过节、以至于他们两个只能维持表面上的虚假和平。
    艾斯黛拉对于这些德国内部的隐晦斗争并不清楚,但是当她听到兰达讲述海德里希的出身与家世时,却忍不住问:“那你呢?你的出生地是在哪里?”
    “……”
    此言一出,艾斯黛拉感觉到自己掌下的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她疑惑的抬头看向兰达,却发现他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眼瞳漆黑而失焦……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副神情,艾斯黛拉不禁有些后怕,就在她小心的捧住兰达的脸、准备出声询问时,他却倏地一下回过神,挑眉坏笑着道:“事实上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不过你得付出一点儿代价……怎么样?你愿意吗?”
    “什、什么代价……”
    “比如~”
    兰达将手掌暧昧的覆盖在了她的小腹上,然后咬着她的耳朵低语说:“比如~你得用这里替我生个小崽子……怎么样?你答应这个条件吗?”
    “不要!!!!”
    女孩儿一把掀起被子裹住了自己,并隔着被子尖叫道:“我不要生崽子!我才17岁!”
    “既然17岁不行,那18岁如何?”
    兰达慢悠悠的去揭她的被子,然后直接就直接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被子便像座小山一样被两人挤得动来动去,窄窄的床被两人震得咯吱咯吱响;
    房间里传来女孩儿娇气的呻吟与叫骂,同时还夹杂着一些男人不堪入耳的调情话语;窗外月明星稀,如此良宵,倒也不失为浓情蜜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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