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敢摸还不不让我说?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啦!”

    一听这个声音,苏清漪就揉着太阳穴,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刚好被扔了进来,撞到地面上后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对刚刚走进来的秦子忱怒骂道:“我好歹是个女人,你温柔点对我会死啊?!”

    秦子忱衣角沾血,面不改色对苏清漪道:“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苏清漪揉着头同秦子忱道:“拿点酒来。”

    “嗯。”

    秦子忱点头,苏清漪闭关这些年,他在问剑峰埋了很多酒。

    等秦子忱走后,苏清漪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对梅长君道:“坐。”

    “你让我坐就坐啊?!”梅长君翻了个白眼,苏清漪淡道:“那就站着。”

    梅长君立刻坐下,怒道:“你让我站着我就站着?!不,我偏要坐下!”

    苏清漪:“……”

    少女,一百年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一百年前你明明很阴冷的啊!

    苏清漪无语,梅长君打量了周边以后,转头来:“嘿,道友,你这儿不错啊?你叫什么,专门让那个棺材脸把我绑过来做什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神器威力太大了,所以特别害怕,想先贿赂一下我?啊哈哈哈哈哈,你们也别太害怕,我这个人啊,水平一般一般,你们不用太紧张。”

    梅长君被绑着说话的时候,秦子忱提着酒走了进来,往台子上一搭,施了个法诀,就接了梅长君的绳子,梅长君立刻跳起来,朝着秦子忱一个手刀就砍了过来,秦子忱毫不犹豫,一拳就打在她脸上,当场将她打翻过去。

    “你他娘的……”梅长君在地上痛苦捂住鼻子,泪眼汪汪坐了起来,带着哭腔骂道:“怎么连女人的脸都打!”

    秦子忱不说话,拔开酒坛的盖子,苏清漪不忍直视转过头去,让秦子忱给她倒了酒后,同梅长君道:“你就先乖乖坐起来喝个酒吧。喝完酒后有多远滚多远,别来天剑宗捣蛋了。”

    “不行,”梅长君端起酒坛子闻了闻,认真道:“我可是专门来主持正义的,你们天剑宗抢了人家凌霄派的灵脉,这怎么行呢?”

    说着,她尝了一口酒,立刻咳嗽起来,苏清漪愣了愣,这才发现,原来这时候的梅长君,居然不会喝酒!

    苏清漪来了兴致,亲自给她倒酒,认真道:“这是好东西,你多喝几口就发现特别好喝了。来来来,我们聊聊,你说为什么沈飞其他门派不挑,就专门让你来了天剑宗呢?”

    “你知道我师兄?”梅长君豁然抬头,苏清漪笑了笑:“我嘛,什么都知道,我可是默默观察你好多年呢。”

    梅长君不说话,片刻后,她抬头看着苏清漪,目光一片平静:“是不是你?”

    “嗯?”

    “当年在破庙里,给了我被子的,是不是你?”

    “你知道?!”苏清漪惊诧出声,梅长君笑而不语,低头喝了口酒。苏清漪一时倒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东西,认真道:“梅长君,为什么沈飞让你来天剑宗?”

    “当年到底是谁做的孽,你清楚吧?”梅长君懒洋洋将头撑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闭着眼道:“我不去天剑宗,也要去星云门,或者幻音宫、一剑门、合欢宫、尸鬼门、凌霄派……”

    “到底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苏清漪皱起眉头来:“我以为只是天剑宗五个门派……”

    “就他们五个门派,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儿?”梅长君冷笑一声,垂下眼眸,慢慢道:“小门小派加起来,至少三十多个吧。”

    苏清漪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头,梅长君喝着喝着,就没了声音,苏清漪回过神来,一眼看过去,梅长君已经整个人倒在桌子上,睡死过去。

    苏清漪提起酒坛来晃了晃,这才……几口啊?

    她不由得有些无语,蔺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带着白玉面具,跪坐到苏清漪面前,拿出杯子,也倒了几口酒喝。

    苏清漪叹息道:“等她睡醒,带她走吧。星云门找出来抵御天道反噬的方法,就是用至阴或至阳的做人做祭品镇压怨气,她修阴阳道,吃了那么多阴魂,还有引魂幡,是再好不过的祭品。她还一心要来送死,你将她带回去,老老实实待着别来五大门派了。”

    “知道。”蔺棺点了点头,便将梅长君抱了起来,转头问她:“睡哪儿?”

    “隔壁。”

    秦子忱替苏清漪回答。等蔺棺走后,苏清漪朝秦子忱招了招手,秦子忱端着酒杯,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想想还是挪了过去,他坐到苏清漪身边,苏清漪就靠在他肩上,温和道:“我有点累。”

    “嗯。”

    “子忱,”苏清漪叹息出声:“以前我读书的时候,读到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两间房子,有一间房子有七个人,他们打翻了烛台,让火烧了起来,隔壁有一个人,他正在睡觉,两个房子都上了锁,你只有一次打开门的机会,你是会打开七个人的门救七个人,还是一个人的门救一个人?”

    “一个人。”

    秦子忱答得毫不犹豫,苏清漪不由得笑开:“为什么?”

    “谁做错事,谁承担,生命的价值从来不是用多少来计算。”

    苏清漪没有说话,她靠在他肩上,感觉心中无比安定。秦子忱想了想,侧过脸,低头亲到她的额头上。

    “我一直都在,”他温和出声:“清漪,不管什么事,你都别怕。”

    苏清漪没有睁眼。

    她怕她一睁眼,就会让他看到她湿润的眼眶。

    两人静静待了一会儿,在秦子忱打算抱她回床上时,元真子突然出现在门口,着急道:“师妹,你快随我回星云门看看吧!”

    苏清漪猛地起身,疾步朝着外面走去,着急道:“怎么了?”

    秦子忱默不作声跟上,元真子着急道:“我收到掌门的消息,星云门被围攻,师妹,你同我回去助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苏清漪点点头,召唤出无道来,秦子忱一把拉住她,皱着眉头道:“我和你去。”

    “天剑宗……”

    “有掌门在,无碍。”

    苏清漪点了点头,元真子甩出一个传送阵,着急道:“我们在天剑宗和星云门都建了传送阵,师妹,我们从传送阵过去。”

    “好。”苏清漪拉着秦子忱一同踏入阵法之中。也就是那瞬间,天旋地转,苏清漪看到元真子指上一动,她瞬间反应过来不对,迅速捻了个法诀,然而这已是来不及,秦子忱猛地消失在她身边,她怒喝出声:“元真子!”

    话音刚落,她便摔到了地上,往边上一看,却是在星云门的祭坛中央。此时此刻,星云门掌门光澜身着祭祀黑袍,头顶玉冠,脸上绘着繁杂的花纹,站在祭坛边上静静看她,而祭坛周边全是身着星云门黑色宗门弟子服的弟子,元真子手持拂尘,往肩上一搭,走到光澜身后,恭敬道:“师父,师妹带回来了。”

    苏清漪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好,立刻环顾周遭,才发现她脚下正是山河祭的阵法!

    这阵法被人稍微改动过,用鲜血画成,威力更甚。她不由得呆住,看向元真子道:“师兄,你这是何意?!”

    “师妹为宗门绘出如此精妙绝伦的阵法,不就是做好为宗门牺牲的准备吗?师兄知道你乃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虽然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纯阴之体还有一些不同,但是这是我宗第一次开坛祭祀,想必天道不会怪罪。哦,而且,这次为兄还找了人来陪你。”

    听到这话,苏清漪惊怒出声:“你做了什么?!”

    “那个梅长君,似乎与你私交甚好?”元真子挑了挑眉,微笑道:“莫怕,师兄已经找人去抓她了。”

    “元真子!”苏清漪第一次知道,自己师父竟是如此小人,她浑身颤抖,脑海里全是年少时这个男人牵着她的手,温和说“焰儿小心,师父拉着你走,就不怕摔着了”的样子。

    “你就不怕天谴吗!”她惊怒出声:“哪怕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你能镇压住,你还能永远镇压这怨气吗!”

    听到这话,光澜大笑出声来。

    “吾辈何须万年?”元真子站在光澜身后朝着苏清漪微笑,光澜张开双臂,朗声道:“待到吾辈飞升,谁又管他千万年后,是何种光景?流辉,你且安心等待,待到梅长君来到此处,为师送你们一并上路。”

    苏清漪没敢在说话,她警惕观察四周,拼命想着逃脱的办法。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围攻。

    当年她没死,如今,她也不会死,更不能死。

    在苏清漪被围在祭坛上时,另一边,两个元婴期修士摸入梅长君屋内。

    梅长君睡得正熟,人进来了也不自知,而蔺棺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在两个元婴修士出手的瞬间,广袖一挥,一道华光朝着两人冲去!而后他将床上的梅长君往背上一扔,便冲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这么多星云门修士紧追上来,蔺棺朝着天剑宗外一路疾行,同时用传音符问苏清漪:“冉焰,星云门怎么来得这么快?!”

    苏清漪没有回复,她处在阵法之中,根本没法回应。反而是另一边被阵法扔了下来的秦子忱回了他。

    “他们连着冉焰都抓走了,我去星云门,你带梅长君躲起来。”

    “你一个人去星云门能做什么?!”

    “杀人。”

    说完,秦子忱一剑劈开虚空,撕裂了空中裂缝,就踏了进去。

    蔺棺有些烦躁皱起眉头,拼命躲避着身后的法诀。梅长君慢慢张开眼睛,看见身旁人的白玉面具,她一把握住面具边缘,在蔺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掀开了面具!

    夜风凉凉袭来,俊美苍白的男子猛地回头,星光落入他的眼眸,让梅长君呆在那里。

    后来足足八百年,都不曾忘记。

    第52章 蓬莱之十三

    “还给我。”蔺棺将面具从梅长君手里抢过来,扣回来脸上。梅长君乐了,趴在他肩上道:“哟,你害羞啦?这些年一直跟着我的是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别吵。”蔺棺有些紧张,他实在不知道,让梅长君看到自己的脸,是不是会触犯规则。然而梅长君却似乎是很开心的模样,扒着他的肩道:“你叫什么啊?你长这么好看,怎么不给我看呢?之前为什么你都是我师兄的样子,让我差点以为你是他?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可喊了。喂……”

    蔺棺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按住了她的嘴,冷声道:“安静点。”

    说着,就带着她隐进一个山洞中,放了一个障眼法。

    梅长君眨着眼睛,手悄悄去拉开他衣衫,蔺棺身形一僵,看着外面人跑过之后,将梅长君往旁边一推,便拉上自己的衣服道:“你发什么疯!”

    “你肩上有一个牙印。”梅长君笑着跟上他:“我有印象,之前在阴魂崖,有次我太疼了,咬上我师兄的肩。他一句话没说……那时候我就在想,师兄那么温柔的人,这种时候,怎么会一句话不说?”

    蔺棺身形僵住,梅长君走到他面前,用手挑起他的下巴,得意道:“还不说,你是谁?”

    蔺棺不说话,转身消失在空中。梅长君愣了愣,随后跺脚道:“你到底叫什么啊你!”

    空中不见回音。梅长君想了想,笑着拿出了引魂幡,将方才从那人身上偷拿的一根头发扔了上去,一个法诀施展出去,笑道:“五行阴魂,听我号令,速寻此人,搜!”

    话音刚落,魂魄们就飞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梅长君赶忙就按照方向追了过去。

    在蔺棺放下梅长君往星云门去的时候,秦子忱已经踏到了星云门山脚下。

    他听到山头咒语吟唱之声,提剑就往上冲去,而后远远看见祭坛之上盘腿而坐的苏清漪和她周边围着的众人,足尖一点,拔剑而起,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剑上带了磅礴剑气,猛地砸到地面之上!

    祭坛一瞬之间碎裂,剑气卷起碎石尘埃朝着周边卷席而去,周边筑基期的弟子当场被剑气冲飞开去,星云门祭坛上,杀气四溢!

    而后滚滚尘埃之间,一个蓝袍白衫的身形慢慢出现,他一手执剑,一手抱在苏清漪肩头,目光冷冷注视着众人:“汝等将本座道侣掳自此处,意欲何为?!”

    “清虚小儿,”穿着黑衣祭司服的光澜冷声开口:“你一人独闯我星云门,胆子倒是大得很。”

    秦子忱没说话,他放开苏清漪直起身来,扫了一眼周遭,淡声道:“就今日的星云门,本座还不放在眼里。”

    “放肆!”光澜身上华光大绽,朝着秦子忱就冲了过去。秦子忱手中白玉剑一分为四,朝着光澜就冲了过去,剑势铺天盖地而去,光澜瞬间变了脸色,元真子拂尘一甩,手中立刻浮出一个光阵,也就在这片刻,一把重剑猛地朝着他砍了过来!

    元真子手中星盘大亮,对上那把金灿灿的重剑,然而就在触碰的瞬间,那重剑剑尖猛地绽出一个巨大的星盘,同他的星盘撞击在一起!

    他手中星盘本来是个水龙阵,对方剑尖的星盘却是个火龙阵,两个阵法冲撞在一起,绽出巨大的华光,然而对方除了阵法之外,还有剑势不停,逼得元真子立刻重新布阵,可这一次苏清漪再没给他机会,他手上法诀刚捻,苏清漪就一剑砍了过去!

    符修本就不适合近战,如今遇上近战的剑修,被逼得连连后退,哪怕是合体期的修为,而已被压着只施展出一般来!

    元真子还不是未来的元真子,被压着打了将近一刻钟,终于反应过来,口中开始吟唱符咒,无数金字朝着苏清漪冲来,苏清漪冷笑出声,随即跟着开始吟唱符咒,同元真子的符咒冲撞在一起,同时以剑为法杖,将一个个星盘扔出去。

    光芒四绽间,元真子看着对方清秀的面容,不知为何,突然就乱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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