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道:“你的才能的确不足以应付当下的局势,但你要做的不多,而且有些事早点接触,对你是有好处的,若继续这么自以为是,等朕百年之后,大秦恐就要毁于你手。”
    扶苏满脸通红,不敢有任何辩驳。
    良久。
    嬴政拂袖道:“起来吧。”
    “任命你为大秦储君的诏书就在这两日就颁布。”
    “而你的加冠大礼,也会在近期举办,不过这些都是虚礼,你真正需要用心的是解决南海的事,军队的事,朕虽能出面解决,但朕已老迈,有些事终究是要你去解决的。”嬴政眼中露出一抹森然冷意。
    “具体的事,等你加冠之后,便去着手解决吧。”
    扶苏躬着身子,不敢说一句话。
    见状。
    嬴政摇了摇头。
    他并未跟扶苏说太多。
    拂了拂手,示意扶苏退下吧。
    扶苏心中一松,连忙拱手道:“儿臣告退。”
    等走出书房,扶苏整个人还有些恍惚,虽然这个消息早已从魏胜口中得知,但真的听到父皇亲口说出,这对他依旧是一个极大冲击,他站在书房外,久久的失神。
    良久。
    他才转醒过来。
    他偏过头,看了下书房,快步离开了。
    对于成为储君之事,他并未感到太多欣喜,有的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以及肩上的家国重担!
    他再也不能后退半分了。
    第214章 冠剑加冕!
    三日后,嬴政颁发诏书昭告天下,立扶苏为储君。
    五日后,扶苏在太庙举行了加冕大礼。
    嬴政亲临太庙。
    奉常胡毋敬做起了储君的司礼大臣,李斯给扶苏戴上布冠(文冠),蒙恬给扶苏戴上皮冠(武冠),嬴贲给扶苏戴上了玉冠(成人冠),三冠礼成之后,嬴政走下帝座,亲自给扶苏佩上了一口特质的玉具剑。
    同时。
    嬴政高声道:“自即日起,皇长子扶苏为大秦储君,冠剑与政,会同丞相府监制诸事。”
    当英挺厚重的扶苏冠剑斗篷步出大殿,站在廊下向与礼大宾们拱手致谢时,整个太庙庭院响彻起了大秦万年,储君英武的欢呼声,青苍苍松林也弥漫出种种议论声。
    胡亥站在人群中,望着加冕佩剑的扶苏,眼中充满了羡慕。
    他何尝不希望站在高台上的人是自己。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看客。
    只能目睹着扶苏接受朝臣的顶礼膜拜,接受着百官的示好,而他甚至也只能跟在朝臣之中,说着一些不合本心的恭维之话,想到这,胡亥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在朝堂上的不争,是不是真的错了。
    但很快。
    胡亥就摇了摇头。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父皇的态度已经明了,再去力争,不仅不能争到,还会引起父皇跟大兄的不悦,到时恐只会适得其反。
    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胜任储君之位。
    就如嵇恒所说,扶苏其实也不能胜任,但扶苏比自己更为年长,经历见识过的事情更多,相较于他们其他十几个兄弟,扶苏是他们这些兄弟中,最不坏的一人,但也仅仅是不坏。
    却是谈不上好。
    扶苏尚如此,何况是他?
    他的确有争储之心,但心中同样有家国之念。
    大秦为重!!!
    至于赵高当时的建议,他并未同意,甚至这几天,还因此疏远了赵高,他的确很多事看不明白,也看不真切,但并不意味着就傻,现在扶苏已经成为天下公认的储君,在这时再去折腾废立,无疑是找死。
    一旦为父皇或大兄知晓,那可就只能看兄弟情谊了。
    他对所谓的兄弟情谊可没太多信心。
    之前之所以争,是因为储君未定,父皇也一直默许相争,但储君一旦定下,再去暗地算计,多少显得有些失了智,他也感觉赵高昏了头。
    胡亥安静的站在廊下,看着扶苏跟朝臣谈笑风生。
    公子高、公子将闾等人,眼中同样很是羡慕,但并无多少嫉妒之意,他们早早就退出了,也早就绝了这个心思,眼下储君之位定下,他们心中甚至还心安不少,在储君之位未定之前,一直有人劝他们去争。
    眼下这些声音都将不再出现了。
    公子高笑着道:“过去大兄虽早为朝臣认为是储君,只是毕竟没有真的昭告天下,眼下彻底定下,此事终于是尘埃落定。”
    “我们也总算可以从中解脱了。”
    公子将闾苦笑着点头。
    他们这些年谨小慎微,就是担心被人盯上,卷入到这场斗争之中,现在扶苏被正式认定为储君,他们心中久久挤压的压力瞬间释放不少。
    公子高沉声道:“大兄成为储君是意料之中,但这毕竟是大兄的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需尽快将嵇先生说的《语书》编纂好,前几日,父皇曾来过皇子学宫,问过相关进度,我们确是要抓紧了。”
    闻言。
    将闾、荣禄等公子眼睛一亮,惊异道:“父皇过问过我们做的事?”
    公子高笑着点了点头,道:“父皇还勉励我们在这方面多去请教李斯丞相、胡毋敬奉常等人,以期尽快将相关书籍编纂好,我们做的事,已经得到了父皇认可,或许……”
    公子高顿了一下,神色颇为激动道:“真的会如嵇先生说的那样,我们可借此获得一些爵位。”
    闻言。
    将闾等公子同样面露振奋。
    爵位对他们这些公子而言无比的重要。
    这是他们日后的退路。
    另一边。
    相较于其他人的欢腾,赵高神色很是阴翳,四周人的欢乐,跟他无关,他只觉得很是吵闹。
    他看着四周百官,又看了看胡亥,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只是一个宦官,一旦跌落下去,想再爬起来太难了,眼下他在宫中早已失势,始皇驱车甚至都已不用他了,随着胡亥争储的失败,他在宫中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他接受不了这个现状。
    虽然胡亥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但他岂能就此作罢?
    他迈步朝杜赫走了过去。
    见赵高朝自己走来,杜赫只扫了一眼,就直接略过了。
    见状。
    赵高脸色一僵,心中很是愤恨。
    若他还跟之前一样得始皇宠信,杜赫岂敢这么轻视自己?
    但形势比人强。
    他早已为始皇所摒弃,上次胡亥又在朝会时,拂了杜赫等人的面子,他作为胡亥的近臣,又岂能得到好脸色?
    赵高又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杜少府可知陛下为何要急着立储吗?也可知为何胡亥公子不敢在朝堂相争吗?”
    闻言。
    杜赫目光一沉,带着几分不悦。
    他冷眼看着赵高,似根本没把赵高的话放在耳中,冷声道:“你一个宦官,还妄想去揣摩陛下心思?”
    听到杜赫的讥讽,赵高心中也是火大,但最终还是压着怒火,陪笑道:“我一个宦官自然不敢,但我毕竟也是胡亥公子的外师,对胡亥公子的情况也是知晓不少,之前朝会时,胡亥公子一反常态的不争,诸位难道就不好奇吗?”
    “我一个宦官的确不知道陛下的心思,但胡亥公子可未必。”
    “哦?”杜赫眉头一皱,面色肃然不少,但依旧带着几分轻佻,将信将疑道:“你姑且说说看。”
    说着。
    他对四周使了个眼色,让四周官员稍微走离一点。
    赵高谄媚道:“我赵高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毕竟跟胡亥公子关系亲昵,胡亥公子很多话也愿意跟下官说,南海回来后,胡亥公子便很明确的给下官说过,自己没有成为储君的机会了。”
    “还说从那时起,陛下就已定下了立扶苏公子为储君的想法。”
    “而且……”
    “立储不是结束。”
    “而是一场大幕的开始。”
    “这方面胡亥公子知道的也不多,但从胡亥公子口中,下官的确听到了一些消息,就是陛下会在立储后,以巩固扶苏公子储君之位的名义,颁发一些政令,用以改变一些当下情势。”
    听到赵高的话,原本没太在意的杜赫,一下子精神起来。
    双眼散发着慑人的寒芒。
    赵高眼中露出一抹冷冽,继续道:“陛下前段时间之所以没有上朝,并不是真的身体欠安,而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营造立储的氛围。”
    “继而才有了后续的立储之事。”
    “眼下百官都认为陛下身体欠安,也都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实则都落入到了陛下的算计之中,而眼下陛下身体欠安,储君新立,到时陛下为了让储君坐稳位置,做一些过激的举动,想必诸位大臣也能理解,也会做出相应退让。”
    闻言。
    杜赫瞳孔微缩,额头有白汗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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