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锭银子,那就是一贯铜钱啊!一千文铜板啊!他们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大汉似乎有点尴尬,“我忘记了,那就算了,不用找了,我身上钱多,倒是你们的东西我很需要。”

    他提起俩人的背篓,转身就匆匆的走了。

    太史淼:“……”如果你穿的蓝衣上的绣纹没暴露你的身份的话,我还真的信了。

    蔺慎从一开始的惊诧到若有所思,最后笑了笑,低头看太史淼,太史淼立即露出财迷一样的表情。

    蔺慎说:“想要?”

    太史淼点头。

    于是蔺慎把银子放到太史淼手里,太史淼抱着银子死不撒手。

    她有好久……好久没见到银子了。

    想当初她是金山摆在面前也视而不见淡然处之呢。

    “蔺慎”陈昊祖在他身边说:“刚才那个人是京都的吧?”

    蔺慎说:“有可能吧。”

    陈昊祖接着道:“感觉好有钱啊,要是我以后也能这样就好了。”

    蔺慎说:“说不定呢。”

    太史淼还是太史淼的时候。

    作为内阁大学士嫡女,她身份高贵,簪缨世家女子里,她是唯一一个,能与皇子和傅家子女同被傅太傅授课的人,这是李锦鸾无法做到的。

    父亲位高权重,她的存在就是一块肉。

    在一场地龙翻身中,国子监受到的波及最大,需要重建。

    于是教学的地方转移到傅太傅家中。

    那时她七岁,性子娇纵顽劣,逼走了几个教礼嬷嬷后,父亲别无他法,就上奏给皇上,请求将她送入傅太傅名下学礼。

    傅太傅的礼仪学识乃天下模范,皇上大概是顾虑父亲的威信,也许还有想让她和皇子联姻的意思,便没管弹劾反驳的折子,同意了。

    那是太史淼波澜壮阔命运的开始。

    而早已注定,大多命运波澜壮阔的人,结局都会死得惨烈。

    傅太傅不像内阁大学士府里的嬷嬷会因为她的身份让着她,不敢罚她。

    她说错了一个字,做了一个不雅观的动作,傅太傅都会用戒尺打她手心,罚她站着听课,或者给她划一条高高的线,让她踮起脚,举高双手摸到那条线,一旦偷懒,戒尺就毫不留情的落下。

    罚得多了,她察言观色,学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只可惜,后来傅太傅知道了,让他最得意的弟子,也就是他的孙儿傅修怀盯着她。

    傅太傅把傅修怀安排和她同一书案,她要睡觉的时候,傅修怀会说:“报告先生,太史淼打瞌睡了。”

    她要动来动去的时候,傅修怀会说:“报告先生,太史淼动来动去。”

    她要打哈欠,傅修怀会说:“报告先生,太史淼要打哈欠了。”

    她混水摸鱼不想完成傅太傅布置的学业,傅修怀会说:“报告先生,太史淼不想完成学业。”

    傅修怀就是太史淼年少时的噩梦。

    他永远板着那张俊秀的脸,语气像是男人的胸膛一样没有起伏,缓慢而平淡,一举一动都是礼范的楷模,但是太史淼透过那那种近乎完美的外表,看到了傅修怀那恶劣的本质。

    伪君子就是太史淼对傅修怀的称呼。

    太史淼是傅太傅课里唯一的姑娘,和那些皇子不同,她可以不用听那些权术谋论,。

    她只需要,在傅太傅的课上,坐姿端正,笑不露齿,背挺直,姿态优雅,礼仪到位,仪态大方……

    然后放空脑袋直到傅太傅说:“散学。”

    然而傅太傅教的权术谋论她比谁都会,女子的礼仪方面……

    却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有段时间太史淼喜欢少年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然而放纸鸢的下场就是——不小心把傅太傅养的墨兰——给踩烂了。

    那墨兰,是傅太傅准备送给一个辞官归隐的同僚好友作为赠别礼的。

    她正思考着推卸责任的措辞。

    是的,太史淼做错事第一个想法永远都是我要怎么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洗脱我的罪名让我变得无辜。

    但是傅修怀拆穿了她。

    傅太傅勃然大怒。

    罚她跪在那朵死去的墨兰花面前,跪两个时辰。

    透过傅太傅的衣襟,穿过回廊的勾栏,太史淼确确实实看到那个一向面无表情高贵冰冷君子风度雅人深致冰清玉洁怀瑾握瑜严以律己的傅修怀,近乎恶劣一般,嫣红的唇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一个瞬间,太史淼就知道。

    麻的这是个人渣败类!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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