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哪怕直到今天,我也不能接受让英格兰人来统治法兰西。但是,只有四分之一法兰西血统的英格兰人,却比百分百的前王太子做的更好。”

    “恕我直言,前王太子夏尔也只有二分之一的法兰西血统。”夏尔的母亲是别国的公主,奥古斯特终于忍不住开口,“统治一个国家,取决于的应该是对方的政治手腕和爱民如子的心,不是对方的身体里留着哪个家族的血。

    “那您更爱英格兰,还是法兰西?”

    奥古斯特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道:“我从小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问我,你更爱你的爸爸,还是你妈妈。你如今的问题和这个同出一辙,所以我会用我小时候就会的标准答案回答你,我爱像爱英格兰一样的爱着法兰西,也会像爱法兰西一样的爱着英格兰。”

    黑暗的监狱里,被阳光照进了一片金色的光明。

    光明下,比那更耀眼的是年轻的法兰西国王。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大天使长,与光同尘,日月同辉,代表着善良与正义,受万能的主的旨意,来到人间与恶魔斗争,他是朋友,是家人,是保护者。一个笑容,便是春暖花开。

    第124章

    后世欧洲史学的几大派系里的学者, 一直对奥古斯特一世这位荣光王存在争议, 争议最大的一部分就是有关于后来被翻案的圣女贞德。

    贞德曾以上帝和圣徒的名义,带领法兰西人民在希农北部举起反旗,差点让一个解决了黑死病、大力促进文艺复兴发展、带领法兰西的荣光照耀到欧洲每一寸土地的伟大国王就这样与法兰西失之交臂。

    当然,众所周知的,最终贞德的起义还是失败了。

    奥古斯特一世统治下的法庭, 在经过长达一年之久的争论后, 最终还是以“女巫惑众”为由烧死了贞德, 为稳定当时法兰西和英格兰剑拔弩张的民族矛盾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在决定处死贞德那一天, 奥古斯特一世终于出现在了审判厅上。

    从始至终, 衣着华贵的奥古斯特一世都端坐于最中间、最高的位置上,双手交叉,一言不发。直至最后,当时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之后, 奥古斯特一世才终于出声,问了贞德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你是否觉得你真的受到了上帝的恩典?”

    有一些历史学家曾阴谋论的表示, 这个问题是一个来自国王的陷进。因为中世纪的教会曾明确规定过, 没有人可以肯定自己受到过上帝的恩典。换言之就是,如果贞德给出肯定的回答, 那她就证明了自己是女巫异端,可如果贞德否定,她就是承认了如今法庭上对她判决的罪名成立。(改编自度娘)

    距当时的公证人记录,在国王这么问之后,整个审判庭就像是被谁凭空抽走了声音, 不管是说英语的还是说法语的,都选择了默契的闭嘴,屏息凝神等待着贞德的答复。

    贞德骄傲的站在中央,就像是她一如既往会做的那样,不肯底下半分头颅。

    勇敢的少女与年轻的国王的眼神在空气中胶着,平静的对视了大概有好几分钟那么久,直至最后的最后,一身囚服却站的如一个斗士的贞德这才平静的回答:“如果我没有得到,那么我希望上帝能够赐予我;如果我已经得到,我希望上帝仍然会赐予我。”

    全场在这个回答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再说出一个单词。

    在一个对于史学界来说肯定称之为“重大发现”的事件还没有出现之前,当时的学者坚称奥古斯特一世也被说的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为难贞德。

    但是在“重大发现”出来之后,大家又开始转变口风,觉得奥古斯特一世鼓起了掌,在寂静的大厅中,国王站了起来,做了这样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举动。只有奥古斯特一世兀自坚持,表达着自己的感情,钦佩于贞德的勇敢,欣赏着贞德的智慧,以及用实际行动把贞德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世人眼前。

    但真实的历史上,奥古斯特既没有傻乎乎的被为难住,也没有蛇精病的当堂鼓掌。

    他只是微微垂头,藏下了那个与贞德心照不宣的笑容。他确实是在故意给贞德一个表现的机会,一如在差不多的时间,他所不知道的祖母伊莎贝拉说过的:“这个国家需要信仰。”

    贞德的话就是留给民众最后能够证明上帝真实存在的希望。

    后世的发展也一如奥古斯特所希望的,不管历史上到底是如何记载他当时和贞德的互动,他都成功的保下了贞德的圣女之名。

    这便是史学界为此争执的,觉得奥古斯特一世这个国王多半有病:他一方面下令烧死了反抗他的贞德,一面又不顾劝阻赡养了贞德的家人,并在晚年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凭借一己之力、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了为贞德翻案的壮举,重新成就了圣女贞德之名,还曾不只一次在的公开场合表达出对贞德的追忆。

    不少现代的影视作品对此大书特书,谱写了一曲又一曲国王和圣女的爱恨情仇。

    因为历史上并没有明确的解释过,奥古斯特一世为什么会这么前后矛盾。于是不管是文学工作者,还是历史学家,都脑洞大开的觉得,这种事情只能用爱情来解释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少,一个意气风发,相爱相杀的禁忌爱,哦,这听起来就浪漫极了。

    更有人言之凿凿的称,在同期出生的著名作家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灵感就源自与此。

    虽然很荒谬吧,但确实是迎合了不少市场口味。

    直至教皇利奥十世的亲自撰写的一本有关于他在外流亡十数年的回忆录《我的挚爱》,被教廷的相关人员不慎泄露了一些相关内容,这才让真正的历史还原在了世人的眼前,真相大白,还了奥古斯特和贞德一个清白,也还了莎士比亚一个清白。

    千年的谜题终于得以破案。

    ——从一开始贞德就没有死。那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奥古斯特一世和利奥十世设法保住了贞德的性命。

    当教廷有关于女巫审判的错误被开始修正后,奥古斯特一世就一直在致力于为那些被审判的“女巫”正名。

    在利奥十世的回忆录有这样一句:“我亲爱的奥尔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女巫,他只是坚信不管是什么都会有好坏之分。而大多数被烧死的女性,都是可爱又可怜的人。这种博爱的想法是我始终不能够理解的,我始终觉得奥尔比我更像是一个圣人,无可救药。”

    在那之后拍摄的电影里,受到利奥十世的回忆录的影响,总有人天马行空的相信,拯救贞德这件事,一定是经历了十分曲折又惊心动魄的营救过程的。奥古斯特和利奥十世遭遇过这样那样的危险,又一次次凭借智慧见招拆招的解围,甚至偶尔还有拉斐尔躺枪,被当成是必须打倒的反派之一,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比唐僧西天取经还难的完成了任务。

    但事实上,那个过程其实一点都不难,也没什么差点被发现的心惊胆战,因为从始至终他们都有当世最厉害的阴谋家保驾护航。可惜,现代人对此并不关心,他们只想要他们期待的故事。

    教廷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们只顾得上庆幸教皇回忆录《我的挚爱》里的内容并没有全部流传出去。好比他们的教皇在那本比砖头还要厚的回忆录里,用了多大的篇幅和溢美之词来赞扬了他人生中一段最难忘记的同性之恋。与之对比,教皇大力推崇的、完全不符合教义的奢靡生活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利奥十世,一个在当上教皇的第一天,就给亲友写信直白表示“现在我可以开始享受了”的神奇教皇。

    他的前任和继任者肯定都很想打死他。

    咳,回到现实,在利奥十世还只是乔枢机,奥古斯特一世也仅仅是法兰西国王的时候,他们才一起经历完了贞德事件不久,如今正在享受那种不需要说“我早就告诉你了”但却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觉得羞愧的日子。

    因为就像奥古斯特之前质问过的,如果贞德被烧死了,但是黑死病还是没有消失,那么这个锅谁来背?

    教廷给出了答案——魔女狩猎(女巫审判)。

    不是说是魔女狩猎是错的,而是魔女被狩猎的还不够。从黑猫到红头发,一个都不放过。是的,这个神奇的中世纪开始觉得红头发、白皮肤的女性是最有可能的女巫形象。

    奥古斯特简直要给这些人的想象力跪下了。

    在奥古斯特看来最愚蠢的是,他们连猫都不放过。

    在给家人的信中,奥古斯特一次又一次的写过——【在鼠疫最严重的时候,他们开始说黑猫是女巫的化身、女巫的宠物、不详的预兆?说猫的鼻子会传播黑死病的病毒?这是嫌自己活的太舒坦了吗?】奥古斯特觉得他有可能找到了黑死病之所以会在欧洲那么猖獗的原因之一。

    黑猫招谁惹谁了?

    拉斐尔揉着太阳穴,也对此头疼万分:“我已经下令加强宣传工作了,务必会让民众相信,黑死病主要是来自老鼠,而不是猫。没有了猫,黑死病只会更加猖獗。”

    “有用吗?”奥古斯特忧心忡忡。

    “希望有。”拉斐尔对此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实在是教廷的威信太深,蜉蝣如何撼树?除非他们能够拿出明确的例子让人们相信,症结确实是在老鼠身上。

    然后,伊丽莎白小姐就给了奥古斯特惊喜。

    这位小姐在陪着太王太后亲自前往了疫情爆发的第一线后,真的做了很多让人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这位身先士卒的“公主”差不多已经算是全欧洲闻名了,大家都知道英格兰有这样很一位公主和太王太后,不惧怕死亡的威胁,誓于难民在一起,明确的表达出了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健康人士的坚定立场。

    比起只会一味的烧烧烧的教廷,伊丽莎白小姐的这种怀柔政策,无疑安抚了不少的民心。当然,非议也不是没有,有些人并不能理解伊丽莎白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她在鼓舞士气。”

    至少就法兰西这边来看,有不少人都很羡慕英格兰能有这么一位勇敢的公主。

    “而且,她在疫情最严重的郡救了不少健康的人,避免他们因为一网打尽的残酷手段真的被传染上黑死病。最主要的是,”奥古斯特高兴的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伊丽莎白说她无意中救下了几个自称是明朝商人的东方人,他们有些人懂草药,已经救了不少人。”

    拉斐尔去东方寻找办法的商船已经派了出去,本以为真的需要等到十数年,如今却发现也许上帝真的在帮他们。

    “真是太好了!”

    借此为契机,打开了正确的防疫宣传方式,在不断减少的数字面前,人们自然是更加相信现实。是老鼠,不是猫。

    拉斐尔面对这种大好局面却皱起了眉,他觉得这事不会如此顺利。倒不是质疑伊丽莎白有问题,从她有勇气离开伦敦的那一刻起,拉斐尔除了觉得这个女人也是个傻的以外,倒也不会再觉得她居心叵测。

    只是……

    伊丽莎白的人气如今已经俨然要超过宗教裁判所了,最主要的是,伊丽莎白信仰的是新教,本就流行新教的英格兰如今都快成为教廷眼中比女巫更应该早些除之后快的存在。在疫病到底是由猫还是老鼠传播这件事情的争议上,伊丽莎白算是彻底让宗教裁判所丢了面子和里子,不肯承认错误的他们不可能会就此罢休。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才好。”拉斐尔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贞德在法庭上的回答这个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只不过问问题的人肯定不是奥古斯特23333

    以及,黑猫是女巫的化身这个其实由来已久,不过在黑死病大肆传播的时候,黑猫也确实是背了锅。甚至有一些被烧死的“女巫”仅仅是因为她们的宠物是一只猫。最可怕的记载发生在瑞士,有上百个孩子被吊死,只是因为他们之前摸过猫。

    所以说,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第125章

    墨菲定律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当一个很糟糕的猜测诞生后, 它偏偏就会有很大的几率成为现实。

    没过多久, 伊丽莎白小姐那边果然出了事。

    罗马教廷派出了宗教裁判所的核心人物前往了英格兰,可以说是精英尽出,都是些最狂热又以喜欢酷刑折磨出名的凶徒,联合当地裁判所的修士,一起对几个东方人突然发难。

    最开始, 这种发难自然是没那么显眼的, 套着“温情”的外衣。只是有质疑声传出, 说几个东方人拿出来的东方草药是撒旦的饮料。还没等伊丽莎白小姐这边想办法自证, 说清楚草药, 就有人把几个喝了药但因为病实在是太重本身就救不活的人死了的事情推到了中药头上,声称要这些人东方人负责。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有人告发说这些东方人并不信仰天主教,也不信新教。他们相信东方的神仙。

    宗教裁判所才终于站了出来, 打着公平庭审的名义。实则就差指责那些东方人的鼻子说他们是骗子、是异端,必须要被烧死了。

    为此, 被神奇的东方药水救了的人, 和狂热教徒发生了不只一次的冲突。

    奥古斯特还没有从祖母和堂妹瞒着他前往了疫病最严重地方而他因为身在法兰西一无所知的阴影里走出来,就听到了这样的内幕。

    “不行, 让她们回来!必须让她们回来!”

    奥古斯特之前因为太王太后等人的发现本身还有些犹豫,如今却变得格外坚定了,他宁可慢慢等十几年后才有可能带回来东方消息的商船,也不愿意让他的家人出现危险。在那些狂信徒面前,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更不用说这事背后肯定有宗教裁判所的人在煽风点火。

    正常人就不该去和疯子争执。

    奥古斯特劝说太王太后先回伦敦避险信还没有写完,就出现了流血冲突。借由东方人的信任危机,一直在大力推崇他们的太王太后和伊丽莎白小姐终于站到了风口浪尖,毫无疑问的,她们才是宗教裁判所想要打击的真正目标。

    “不。”拉斐尔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对奥古斯特道,“教廷真正的目标是新教。”

    一环扣一环,如今的战神教皇也不是吃素的,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英格兰这样一个越来越强大的国家脱离罗马教廷的统治的。为了打击正在逐渐壮大的新教,天主教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幸好,太王太后和伊丽莎白小姐也不傻,她们不会坐以待毙,故意留下让人伤害。

    宗教裁判所搬出了圣经里的话,说“魔鬼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成天使,来到人间蛊惑民众”,有自发的民众开始对几个东方人进行逮捕,在真的要图穷匕见要烧死他们的时候,太王太后和伊丽莎白小姐等人的临时住所早已经人去楼空。

    当听到真的要烧人的时候,奥古斯特干脆气到想要直接和教廷宣战了:“尤利乌斯二世是不是疯了?!如果我的家人有任何一丁点的事情,我发誓,我一定……”

    后面的话奥古斯特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被拉斐尔捂住了。

    “威廉已经带领嘉德骑士团赶往英格兰了。”拉斐尔和黑太子永远是快人一步的类型,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眼下最重要的都是大兵压境,给教廷施压。

    “我能为此做什么?”奥古斯特继续做些什么来平静自己的内心,他想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不如从写信开始。”拉斐尔自然已经想好了澳高速ur的任务。

    奥古斯特亲笔写了好几封信,充满官方性质的那种,写完封漆后,就派遣贵族出身的使者亲自送往了法兰西常驻各国的大使手上,再由这些大使觐见各国的国王,亲自递信进行交涉。

    给英格兰那边写信,自然是为了说明一下出兵的理由不是要和自己的堂弟兵戎相见,只是想要保护家人;罗马教廷那边就是强烈又严厉的谴责了,对方要绕圈子,奥古斯特偏偏不和他们绕,直接逼问宗教裁判所这么气势汹汹的是要对他们法兰西远嫁多年的公主做什么?!

    不管太王太后“法兰西的母狼”的名声有多大,至少在本质上她始终是法兰西的公主。

    宗教裁判所想用几个东方人当幌子,奥古斯特没有理由为几个东方人站出来,但他却有足够的立场为他的祖母站出来。

    惊扰公主,意欲何为?!

    其他被送到信的国家,则都是法兰西名为“盟友”实为小弟的国家。法兰西在欧洲无疑是强大的,哪怕改朝换代依旧是强大的,奥古斯特准备“邀请”大家来为他的祖母“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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