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对象?不是发给全世界的吗?”
    “翻译系统怎么会给用户设计这种功能?朱越当然是发给一个人的。是万国宝本身……不知怎么转发给了全世界。发送对象叫肯尼斯·麦基,是个天文学家,住在苏格兰。麦基写过一本书叫《摇篮时代》,里面有整整一章都在讨论奇点问题。朱越是这本书的中文翻译。”
    听到新名字,腾讯和百方的人都条件反射般拿起手机,眼巴巴看着张翰。见他没有反对之意,大家都用保密通道把名字发给自家人。
    石松很惊讶:“这家伙自己就是翻译,也能念白字?”
    “这个词大多数人都以为ji是正确读法。实际上qi才是对的。朱越呢,听他的通信历史,大概也以为该读ji,这次偏偏念错了。不,念对了。——我们搞语言学的就是蛋疼,拗不过大家约定俗成。”王招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王老师如此勇于自嘲,几个年轻人都打起哈哈,都说很遗憾当时不在线。不知道自己会加入“七点钟守望”,还是出去随便找个起点夜跑,延年益寿?
    张翰却笑不出来。百方凭借搜索引擎的大数据,已经把朱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腾讯不用说,掌握他大量通信和消费数据。万国宝上线以来横扫跨国通信市场,应用远远超出了网购平台。甚至在中国内部也开始蚕食腾讯的保留地,粤语区和吴语区对外聊天流量暴涨。现在王老师还能“听他的通信历史”?
    王招弟瞥见他的脸色,赶紧收住:
    “万国宝的问题非常严重。无缘无故中断,又无缘无故恢复。全球广播发送,完全打穿了系统权限。这些图老师最清楚,等会儿他跟你们讲。对我来说,有一件事更可怕——就是四个翻译版本的问题。你们都用过万国宝,它什么时候表现会这么差?朱越的账号积累了大量过往信息和个人语言特征数据,包括发音、词汇、偏好、语法习惯和语言思路。万国宝的一大长处,就是利用这些信息形成个人模型,校正后续的翻译。哪怕他念白字、带口音,也绝不应该翻错!更不可能错成四个版本!从前朱越和麦基的语音对话中两种念法都有,万国宝一次也没翻错。”
    “那现在呢?”
    “广播之后,万国宝再没有犯过错误。这个话题就在它自身平台上已经讨论疯了。不仅是那九亿,陆续上线参加讨论的用户超过三十五亿。大家无限转发、无限翻译。国外那6%和国内一些用户也在讨论正确的意思。在这些讨论中,不管从什么语言到什么语言,只要意思是singularity的,万国宝全部准确翻译。”
    张翰道:“也就是说,万国宝恢复工作、犯这些低级错误、把正确和错误的翻译混在一起越权广播,全都是同一瞬间的事?就是朱越向麦基发消息那一瞬间?”
    “可以这么说。还有,用户分布是完全随机的。我们统计了接收每种版本的用户,没找到任何共同特征。收到正确翻译的用户,平均教育程度并不是更高,对信息技术也不是更有兴趣。绝大多数根本摸不着头脑。大家越讨论,‘七点钟守望’就越占上风。”
    “那么我们能不能认为,是朱越触发了这一系列问题?”
    “十三分钟之前万国宝停工应该不是因为他。那时他还没上线,在打游戏。至于恢复……”
    王招弟一直对答如流,到这里迟疑了。她看看搭档。
    图海川仍在听录音,手中翻阅着张翰早先发过去的简报,眼神越来越空。大家都耐心等待。
    他终于取下戴着半边的耳机。
    “是不是朱越触发的?为什么三个事件他都有份?我还没完全想通。眼下,这些也不算重要。重要的是:他说对了吗?”
    第3章 辩经会
    一屋子人全瞪着图海川。
    “信安部的简报和万国宝的数据,这两天我看了很多遍。然后把那本书也找来看了,《摇篮时代》。书写得啰里啰嗦,东拉西扯,怪不得中国只印了一千本,到现在还没卖完。在国外也没什么名气。但是作者比我绝大多数同行脑子更清楚,说不定比我都强。文笔太烂而已。朱越做他的翻译,肯定被迫看懂了。到今天上午为止,我是三分相信,七分怀疑。刚才听了你们两边的报告,三七开倒过来了。”
    张翰基本没听懂他想说什么。只觉得屏幕上的中年男子突然换了一个人,扬起下巴,眼中锋芒闪现。
    “奇点首先是数学概念。曲线上那个你再也不能求导、找不到后续方向的点。然后是物理概念,那个一切物理规律到此失效的点。小刘,你们那个游戏是不是先慢慢变得奇怪,最后几个小时急剧失控,最后几分钟完全不可理解?”
    “没错!开始它只是偷偷挂上场外货币兑换,后来用了两三天时间和真正的金融市场并轨。跟实时交易倒挂、搞垮阿根廷,只是最后两小时的事。下线之前最后一分钟,那个服务器完全疯了!任何一台终端只要连了它,系统就被它完全控制,界面全是实时制作的动画!那一分钟内它根本不是我们的,却霸占了我们全部在线资源。这还不够,国内各大算力群早就把我们踢出来了,它又强行连回去!好像大家的网关、路由、防火墙、权限系统、云资源策略全是假的!只要有物理网络,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什么伸手就拿!”
    图海川点头:“看起来像指数曲线吧?但最后一分钟不是。最后一分钟,你已经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会干什么、该怎么应对了。这就是技术奇点的定义。‘奇点之前的一小段时间,机器智能将以指数曲线膨胀,人类毫无控制之力;奇点之后,一切人类规则将被抛弃。’ 弗诺·文奇,1993年。”
    他隔着屏幕指向石松,如同在大教室中讲课:“石松,假设百方和电信的高手组个团队,把所有协议和漏洞搞得清清楚楚,预先准备好所有软件硬件,预先知道那个红绿灯会在什么时候出故障。要多少人,才能在6秒钟内攻下自己公司的自动驾驶系统,保住朱越的命?”
    “多少人都不行。现场只有一个热点设备有漏洞,下载带宽有限。光是根据车辆位置的轻重缓急预判先攻哪台车,都不可能实时计算。更别说是突发事件……”
    “听听麦基怎么说的:‘最先是科幻作家,然后是科学家,最后是工程师。到二十一世纪初,每一个真正理解技术的头脑向未来推演、外延时,都会看见一堵墙。墙后面是无尽的黑洞,他的智力永远不可能理解、不可能想象。但我们的绝望并没有妨碍科技发展。这堵墙越来越近,逼近速度越来越快。基础科学停滞之时,就由信息技术的扩张接力推动。奇点的实质就是超级智能。‘超级’意味着超越人类,而人类不可避免会撞上它。’《摇篮时代》,2037年。我说他啰嗦吧。”
    每个听众都竖起耳朵,死死盯着屏幕。连王招弟都转身看着他。
    “我没想通的是我们自己这个智能。它呆了一阵之后越权广播,很强烈,很主动,真像是什么东西醒来了。那十几分钟不干活的时候,它也抢夺了很多公共计算资源,就像腾讯那个游戏。但是那两句翻译,非但不是超人类的智能,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应该说,就像小孩子刚开始学外语。听见一句就胡乱猜测,还要说给所有人听。奇怪的是这小孩母语就是汉语,以前还精通几百种语言。学习过程重新开始?”王招弟在一旁自言自语补充,远没有图海川那么自信。
    杭州那边两位老师的思路就像太空漫步。张翰终于忍不住:“奇点是什么东西,我还没太明白。但您是不是说,奇点就要到了?”
    “不是我说的,朱越先说的。我只是越发觉得他说得对。原先我想不通三个事件之间的矛盾。听了那个红绿灯的情况,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救援行为。也许是测试。也许美国人猜对了一半,这是火力演习。也许有好几个智能在闹着玩呢!谁知道呢?奇点之后人类理解无能!麦基在第八章说过,超级智能最有可能实现的方式,是普通人工智能之间的联网互动。原则上我完全赞同!文奇还说过,奇点到来之迅猛,所有当事人都会措手不及。所以也有可能已经到了,我们还不知道。也许我们正在亲身经历文明史上最伟大的时刻,比工业革命更伟大。工业革命刚开始时的欧洲人,在城里开蒸汽机织布的,在乡下被羊抢了土地的,在煤矿里面虐待童工的,肯定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伟大的工业革命。他们那个太慢。我们这个革命,可能下星期就爆炸了,这世界我们就认不出来了。啊!我又想通了一点。为什么都跟朱越有关?因为他说得对啊!他去玩那个游戏可能纯属偶然,但是玩着玩着突然开悟。万国宝听见他说得对,就无限重复,表示它也同意!然后给他血条+1。真像打游戏,哈哈!”
    满屋子人都被图海川催眠了,眼巴巴看着一颗巨大的脑袋跳跃喷涌,尽情撒欢。
    全场智力休克中,张翰的脑子慢慢松动。他仔细打量图海川,脖子后面短发一根根立了起来。
    24年前,他儿子出生后半分钟没吱声。医生几个巴掌扇上去,皱巴巴的小东西终于哇哇爆哭起来。那一刻张翰望向筋疲力尽的老婆。他永远记得她的笑容,和屏幕上的图海川一模一样。
    ※※※
    大家陆续解冻之后,图海川恢复了先前那副蔫样。
    他再三声明这只是一家之言,自己也没把握,最多二八开。还请张翰现阶段千万别上报领导,以免引起恐慌。
    然而其他人真被吓到了。刘馨予在手机上取消回程机票。小顾眼睛发直,周克渊立即过去跟她窃窃私语,视双方老板为无物。张翰对他的印象越发深刻: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闲心在天塌下来之前再骗一炮。
    “真没想到,原来图老师也是科幻小说粉丝。”
    忙乱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石松。话本身没什么,然而他那调调再明白不过。
    图海川答道:“既然都是粉丝,你应该知道文奇写那篇文章时,身份是数学家和计算机学家。麦基写的更不是小说。这二位之外还有很多人,你不会认为冯·诺依曼也在编故事吧?”
    “我不是说他们没资格。是说你们这种方法有问题。”
    “讲方法,我喜欢。”
    图海川拨动镜头对准石松,自己规规矩矩坐好。全栈在哥们儿背后狠狠捅他几下,见其他人都坐下观战,也只能坐下。
    “我做自动驾驶之前是做智能交易的。做了三年,最大的收获就一点:无论k线走成什么鸟样,我们总能找到完美的曲线、完美的理论解释它。完美到当天为止。要想预测明年、下个月、甚至明天的走势如何,这些曲线和理论没什么用。等到下个月的k线出来,我的曲线还能跟上,每一种走法我都能发展出新的理论来解释。仍然完美,仍然没用。这个不能怪我们水平低,全世界做这个的都一样,否则早就把天下的钱抢光了。图老师您解释一下为什么?”
    众人相顾失色,图海川却老实答道:“因为证券金融市场是个非线性复杂系统,多方博弈,因素太多,还会有玩家不守规则。现有的数学工具和概率学ai解决不了这种问题。”
    “没错。那么全球技术发展比交易系统还要复杂亿万倍,文奇和麦基凭什么根据历史曲线简单外推?”
    杭州那边竟然久久没有回音。
    “奇点理论我也是一路看过来的。九十年前就说三十年后,三十年前还说三十年后。冯o诺依曼这么瞎说,我倒是理解他。计算机架构挂着他的大名,又是宇航先驱,他的时代两个领域都在井喷。换了是我,也一定牛出幻觉。今天来看,凡是预言指数发展的,统统错得离谱,更别说‘奇点’。在每个单独的领域都错,更别说整体。现在离冯大人快一百年了,系外航行在哪里?去火星摔个登陆舱都能吹成世纪之旅!核聚变发电永远是五十年后。二月份我看等离子所报告cfetr等离子所:即安徽合肥的中科院等离子物理研究所。cfetr是“中国聚变工程实验堆”,等离子所的核聚变前沿项目,于2017年启动。的新突破,又说还要四十年。好像学乖了点哦,至少这辈子有盼头了!”
    图海川摇着头:“宇航和核聚变都有物理定律压制,不能跟信息技术相提并论。火箭发动机搞了这么多年,一直被牛顿定律压得死死的。抬头再一看光速限制,腿都吓软了,舍不得再烧钱。这几年另有需求,不是又发展得挺快么。核聚变……这个我不懂,应该也有吧。”
    “信息技术难道没有物理压制?摩尔定律摩尔定律:英特尔创始人之一戈登·摩尔提出的集成电路发展规律。原始表述为: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晶体管数目,约每隔两年会增加一倍。摩尔定律在2010年后速度开始放缓。随着半导体制程发展到10纳米以下,接近原子距离,摩尔定律遇到了明显瓶颈。失效快三十年了。”
    “那只是硬件。现在我们缺的不是硬件……”
    “对啊!就说ai技术,别人不明觉厉,我们搞这个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机器的智能都是人的智能堆出来的,用机器打包而已。现在限制ai发展的是人力,缺的是脑袋。您这样的脑袋一百亿人也出不了一个,ai能有今天的发展,主要靠一堆我这种人九九六。”
    除了周克渊,在座的年轻人齐声赞同。石松更加意气风发:
    “我福报已满,一小时也不能再加了。比我身体好的,也不可能指数增加工作时间。如今人口在减少,教育也是快乐教育。所以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技术会指数增长。现在全世界技术和经济停滞是公认事实,ai已经是例外。真正让我服气的ai只有两个:头一个当然是万国宝,还有一个谷歌透镜。这两个分别解决语言和知识问题,要让我评价,比蒸汽机更伟大。问题是我说了不算。两个都上线几年了,按指数时间比整个十九世纪还长,照理说应该带动所有人进步、所有领域一起发展啊?但我还是看不到。只看见人类越来越蠢!”
    王招弟挑起眉头,终究没有出声。图海川欲言又止,脸色阴晴不定。众人正在担心两位偶像面子挂不住,就听见图海川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一九开吧,不能再少了。”
    石松一时气结:这种事也能还个价?
    旁人都哈哈笑起来。张翰也如释重负,觉得还是土老肥版本的图海川更可爱。
    屏幕上,图海川用指甲尖敲着眼镜片,正对瞳孔,叮叮声这边都能听见。
    “这是张总的案情会,我们就不扯远了。你在成都,也亲身到过现场,怎么解释这些事件?”
    石松想了一阵才开口:“后面两个事件真不懂。包括我们自己那个,知道得越多越奇怪。白大褂倒是有点想法。开始我吓了一跳,还以为真有谁能计算股市了。仔细看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它只是用场外灰色资金把虚拟和真实股市连接起来——这个也够厉害的。最后的倒挂真不奇怪:以前我们做交易智能的时候,就发现绝大多数人虚拟炒股比真金白银炒得好。白大褂那个兑换率很妙,恰好让玩家有点刺激,但又不是什么大钱。双方同场竞技那段时间,白大褂比正牌市场运行更理性,袭击阿根廷获利更有效率。所以真的向假的靠拢。我敢说,如果真让玩家大量套现,白大褂马上就不会玩了。”
    “为什么呢?”
    “现实中的交易者都被情绪支配。在我们的模型中这是基本概念,叫贪婪周期和恐惧周期。职业交易员也逃不过,周期比其他人快一步而已。”
    杭州那边两位老师相视而笑,似乎听得很对胃口。图海川问:“那朱越又是怎么回事?”
    “朱越是个停滞的典型。他只翻译过这么一本书,外行懂了点皮毛,然后就被你们搞失业了。白大褂出事的时候他看懂了一点:这是ai行为。然后他就掉进麦基的脑洞。手里只有一个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随口瞎蒙!我承认这几件事肯定有ai卷入。就像你说的,他在场很可能只是巧合。等问过他就知道了。”
    图海川叹道:“你很不错!有想法。但是也带了情绪。文奇还说过:奇点是人类最后一项重大发明。奇点的前兆之一就是机器智能取代绝大多数人类技能,造成大面积失业。人类的创造性工作难度不断上升,只由一小撮精英垄断,越来越稀少,直至消失。按这个趋势来看,你和朱越都是典型,处在两个极端。其实他够聪明的,头一个事件就开窍了。不该混得这么惨啊?我也想看看他。”
    石松并不服气,转过脸,满怀希望看着张翰。
    张翰断然摇头:“抱歉,审讯是警务,你们都不能参加。我会给你们几位开一个独立的单向旁听。已经是特事特办了。这两天我让他单独关押,隔绝一切信息,只派交警去例行公事。他还住得挺安稳的,一脸迷糊。不跟他来段二人时光,怎么知道他是废材,是天才,还是他妈一个奥斯卡影帝?”
    第4章 小透明
    审讯室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香,似火锅非火锅,鼻腔深处几乎能感觉到辣椒和牛油微粒。两大碗冒菜就白米饭,张翰默默看着朱越吃完,自己干吞馋涎。他的屁股已经重申过判决:这辈子再也休想。
    朱越心满意足,把外卖盒推到一边:“多谢长官,这个比猪排饭强多了!您问吧,我一定老实交代,有什么说什么。”
    张翰盯着他不说话,心生警惕。这小子没有案底。然而身在人命案中,跟“警察”打交道异常放松,还敢油嘴滑舌。
    他探过身去,一巴掌扇在朱越后脑勺上。用力不大不小,没把他打离椅子,但足够懵一阵。
    二号旁听室中,几个年轻人都有点不安。只有王招弟在杭州呵呵笑出声:“你们别紧张。张……张sir很有章法的。正题一句话没说,已经进入场景了!片儿警大爷收拾街坊小淘气。”
    「–」
    “你家是兰州的,怎么吃那么辣?”
    朱越畏畏缩缩坐正,看他没有再来一巴掌的意思,才答道:“来成都十年,早就习惯了。”
    “西华大学的伙食开得好吗?”
    “食堂一般。街上什么都好吃。”
    “所以你一点都不想家?不想你妈?从来没回去过?第一个暑假打了五十五天游戏?”
    朱越无言以对,抬起头来。对面的张警官是便衣,来头不小。显然已经查过他祖宗十八代,还有每一年、每一天的数字踪迹。恐怕连他的内裤花色都清清楚楚,淘宝交易记录永不消逝。但这算什么审讯?
    张翰安慰道:“算了,我又不是你爸。那你毕业了又为什么不工作,在成都瞎混?”
    “找不到工作。不是我不找。我的求职记录,十几个版本的简历,您应该都有吧。”
    “嗯。比较文学系。这算什么专业?听都没听说过。给我解释一下?”
    “就是……把各个国家各种文化的文学放到一起来看。看彼此有什么区别,各自脑子里是什么套路。”
    张翰有点意外:这小子居然没有背书。
    “为什么读这个?有意思吗?”
    “本来觉得有意思,所以选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觉得很没意思。”
    “为什么?”
    “文学,中国的、外国的,都已经死了。比较文学就像比较尸体学。”
    张翰笑道:“人笨怪刀钝!又不是没看过你成绩单,除了四门外语都一塌糊涂。要说比较尸体学,我就觉得非常有意思!昨天刚比较过一批。”
    朱越又无言以对,如坐针毡。这个警官全程唠家常,仿佛自己是巨星级别的连环杀手,他准备退休后写畅销书。到底犯了多大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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