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一直不退烧也不行啊。”闻淮柔声劝他,“听话好不好?”

    “不好!”杜何其皱起了眉撅起了嘴,赌气似的往另一边挪了挪,扭头看着外面,瞧都不瞧一眼闻淮。

    常星的八卦之魂再一次熊熊燃烧,悄悄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偷着看后面。

    闻淮半个身子都贴到了杜何其身上,哄孩子似的哄着那个快三十的大男人:“你别这样,我这不是为你好么。”

    “不需要。”杜何其死活不肯看他,生怕闻淮拉着自己去打针。

    “你怎么那么烦人呢!”闻淮使劲儿掐了一把杜何其的脸,把人掐得嗷嗷直叫。

    “你才烦人呢!”

    两个大男人在车里闹得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儿一样。

    郭展翊翻了个白眼,然后斜眼看了看津津有味地在“偷窥”的常星。

    这个世界上智障太多了,他想,除了我,全他妈是智障!

    最后闻淮也没能成功说服杜何其去打针,互相挤兑着回了酒店。

    闻淮特别自然地跟着杜何其进了他的房间,又是找药又是倒水的。

    杜何其要去洗澡,脱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这么个家伙。

    “你回你屋去。”杜何其发烧难受得很,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我今晚留下照顾你。”闻淮说得理直气壮,一副不准拒绝的架势。

    “不用。”杜何其脱了上衣,又脱了裤子,那条拍戏时的白内裤又出现在了闻淮面前。

    闻淮赶紧转过去,不再盯着对方看,假装没事儿一样说:“你发烧太严重了,我不放心。”

    杜何其长出一口气,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苦笑着说:“我以前差点儿死了,也没见你不放心。”

    闻淮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什么叫“差点儿死了”?

    他赶紧跟过去,贴着紧闭的浴室玻璃门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杜何其脱了内裤,看着晕湿的前端,心中怅然,“我要洗澡了,你别偷看。”

    闻淮觉得不对劲,杜何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但显然这家伙没准备告诉他,只好他自己想办法了。

    等杜何其洗完澡,闻淮看着他吃了药,又给晕晕乎乎的病号吹了头发,把人塞进被窝里之后自己也进了浴室。

    杜何其缩在被子里,觉得冷,抬眼看看雾气蒙蒙的浴室,想:那儿肯定特别暖和。

    就像闻淮说的,这一晚上他没回自己房间。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只穿着内裤钻进了杜何其的被窝。

    “闻淮。”杜何其还在迷糊,烧得浑身无力,“你太过分了。”

    “嗯?”闻淮关了灯,凑过去抱住了杜何其。

    怀里的人没有抵抗,乖乖地被他抱着,浑身滚烫,弄得闻淮心惊胆战。

    “趁人之危。”杜何其闭着眼睛,往闻淮身上贴,他也不想的,但那人身上温度比较低,贴过去会舒服些。

    闻淮笑了,把人抱得更紧了:“你知道什么叫趁人之危吗?”

    杜何其抬头看他,同时,嘴唇被含住了。

    闻淮用舌尖沿着杜何其嘴唇的轮廓舔了一圈,然后松开嘴,笑着说:“这才叫趁人之危。”

    第17章 闻淮说

    杜何其记得自己曾经读到过一首诗,具体的文字已经记得不清楚了,但内容隐约是说爱过的人突如其来的吻,就像没有预告的流星。

    他以前觉得这些所谓诗人都特别矫情,如今却发现,他们说的还真对。

    这个吻落下,他不是余景,对方的不是穆佳明。

    这是闻淮给杜何其的吻,不知道是以什么名义。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闪烁,心中暗涌浮动。

    杜何其特别想讨个说法,但眼见这人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就跟他对峙着,想看看最后到底谁捱得过谁。

    然而杜何其毕竟是个病人,精神头儿没那么足,很快就败下阵来。

    闻淮心疼地揉他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说:“睡吧。”

    恍惚间回到很多年前,俩人窝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冬天暖气烧得不好,空调坏了,又舍不得买电暖气,于是就裹着两床被子,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闻淮反复问过自己很多次,如果能重来,愿不愿意回到过去。

    他没有答案,没法给出答案。

    过去固然好,但未来也未必很坏。

    就像现在,至少杜何其还在他的怀里。

    这种阿q精神,真是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一晚上,杜何其跟闻淮都没睡好。

    杜何其是本来就难受,浑身是汗,却冷得发抖,到了半夜被闻淮叫起来又吃了次药,然后终于沉沉睡去。

    等他睡了,闻淮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也不太舒服。

    他觉得自己办了件非常愚蠢的事。

    杜何其在生病,他跟那家伙接吻,还不止一次。

    闻淮摸着自己也隐隐发烫的额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两点半,于是吃了点儿药,上床继续搂着杜何其准备睡觉。

    反正已经被传染了,那就彻底一切随缘吧。

    刚闭上眼,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两人抱在一起的照片,都没露脸,还把周围都打上了马赛克,只露出拥抱着的手臂和靠在一起的胸膛。

    他登录自己之前偷偷弄的那个微博小号,发了这张照片,配字是:时隔多少年,哥又成功睡了你。

    杜何其早上醒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手碰到了闻淮的下身,晨勃,大家都见怪不怪的一件事,但此刻这样关系的两个人睡在一起,又发生着这样的反应,着实别扭。

    他这么一碰,闻淮也醒了。

    “早啊。”闻淮嗓子有点哑,因为身体不舒服加上没睡够,眼睛半睁着,丝毫不想起床。

    杜何其捕捉到了他细小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他有点儿担心是不是自己把感冒传染给了闻淮,毕竟拍戏的时候,两人吻得够久的。

    “困。”因为杜何其的搭话,闻淮稍微精神了点儿,但他不想让杜何其担心,当然,那人就算知道自己被传染病了,也未必会担心,可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于是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翻了个身,扯着被子假装继续睡觉。

    见他转了过去,杜何其盯着他脑后翘起来的头发看了半天。

    “你睡着了吗?”杜何其问。

    “还没。”

    闻淮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墙,等着杜何其说话。

    “哦。”杜何其也扯了扯被子,床很大,被子也大,这会儿他们谁也碰不着睡,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是随便的人。”

    闻淮突然笑了,顺着往下说:“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

    杜何其的语气有些严厉,还带着些埋怨。

    闻淮不说话了,收敛了笑容,等着他继续。

    “以后你别跟我腻腻歪歪的。”杜何其说话的时候皱着眉,眼睛看着天花板,“咱们俩关系有点儿……尴尬,这样不太好。”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生病,所以变得特别絮叨,这些话平时是怎么也不会说的,现在却脑袋一热,也不管对方怎么想,就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咱们俩什么关系啊?”闻淮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紧,难受得像是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尖儿,可还是得继续谈笑风生,他相信自己的演技,即使想哭的时候,还是能自然地笑出来。

    杜何其不说话了,咬着嘴唇翻了个身,背对着闻淮。

    闻淮扭头看了看他,又转了回来,笑着说:“前任?”

    杜何其烦死了这个词,这些年,他最讨厌每次想起闻淮的时候,都会想起他们已经成了彼此的前任。

    这很烦,非常非常烦。

    “咱们俩什么事儿没干过,有什么可尴尬的。”说这话的时候闻淮觉得简直就是在亲手往他自己的心上钉钉子,他想说点儿温柔的话,想跟杜何其在一觉醒来之后温存一下,可是这小子也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主儿,什么叫“关系有点儿尴尬”,听在他耳朵里,着实难受。

    杜何其又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出卖了他不安、矛盾的心情。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心里泛着酸水儿,但谁都不吭声。

    之后想睡觉,也都没睡着,闻淮也不舒服,但看看时间,还是强打精神起了床。

    “我去给你买吃的。”他穿上衣服,顺手摸了一下自己额头。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但杜何其却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等他出了门,杜何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琢磨了一会儿,还是给常星打了个电话。

    “何其哥,你要吃饭吗?”常星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有朝气,不过有点儿喘,不知道在干嘛。

    “不吃。”杜何其说,“闻淮好像被我传染了,你等会儿去找他,量量体温。”

    “啊?”常星迟疑了一下,问,“你俩昨天晚上……”

    “应该是拍戏时传染的。”杜何其赶紧打断他的话,生怕这小子继续发散思维,“你干嘛呢?那么喘。”

    “晨练!”常星说,“我发现自己最近有小肚子了,趁着今天没事儿,下楼转呼啦圈呢!”

    “那你继续,我说的事儿你别忘了。”杜何其心想,真是年轻身体好,前段时间熬夜拍戏,常星也挺累的,现在竟然还能出去转呼啦圈,真是厉害了。

    “行,我这就回去。”常星把呼啦圈挂在肩膀上,转身就往回走。

    原本坐在旁边看热闹的郭展翊立刻跟上,问他:“怎么了?闻淮找你?”

    “不是,何其哥说老大可能也病了。”

    郭展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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