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斗撑开伞,对着耳神通猛地一转,那些悬浮的“鬼”迅行如流矢朝着我飞奔而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式神

    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难道是阴阳师海斗召唤出来的鬼?

    耳神通可不是作战用的,真要发生损耗,对我的修行绝对有害无利。

    我赶紧收回耳神通,可耳神通一回来,我的肉眼凡胎无法再看到飞过来的那些“鬼”。

    树林阴风大作,向我所在的地方呼呼吹来,满地落叶纷纷飞起。

    我毛骨悚然,知道风无好风,这股邪风一定是那些鬼带过来的。

    巨大的危险像是乌云一般笼罩过来,我牙床发痒,起身想跑,两条腿有点不给力,僵得厉害。崽崽到是充满了斗志,站在肩头唧唧叫着,两只小爪子不停挥舞。

    我跌跌撞撞往前跑,往后看去,树林里阴得不像话,一片墨绿的深黑,树叶飞舞,冷气森森。右腿忽然麻了。我捂着大腿,像伤兵一样跌跌撞撞跑着。

    跑着跑着突然天黑了,光线黯淡,几乎目不视物。

    我伸手摸了摸,周围充斥着固态一般的黑色。无天无地无左无右,在这样的地方是无法辨别方向的,所有的方向感全部失灵。

    我四下里看看,隐隐看到鬼影重重,在黑暗的深处隐隐而动,一闪即没。

    我吓得满头是汗,这可怎么办好。这时崽崽突然窜到我的头顶,唧唧叫了两声,调转小屁股喷出一股黄烟。

    这股烟又腥又臭,熏得我睁不开眼。可也别说,这股味道像是清凉油一样,顿时让我脑子清醒了一些。层层黑色在我眼前散去,眼前又恢复了树林的本色。

    我忽然明白,崽崽确实有大能耐,它能破坏一切幻象!黄鼠狼成精后能够以妖术寐人,同样的,它们也可以解寐。

    我心跳加速,重新冲回树林,向着树上藏身的海斗的方向跑过去。

    身后是阴风重重,我一边跑一边用出耳神通,顿时吓了一大跳。身后是六七个佝偻的恶鬼,悬浮在不远处,紧紧跟随。

    我加紧脚步,海斗忽然从树上撑着伞翩翩而下,拦在我的面前。他无征兆中出手,撑开伞转动起来,伞面犹如万花筒。

    情急之中我使出天罡踏步,向左边一滑,避开扰人心神的伞面。就这一个动作。让海斗停下来,他凝视着我:“你们这些修行人真不该卷进来,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我不想与你们为敌的。”

    “那就放过我们吧。”我说。

    海斗忽然收伞跳起来,跳得非常高,继而下坠其势极猛。径直向我的天灵盖劈来。

    海斗此时已突破常人力量的极限,一柄伞势大力沉,我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眼见伞尖要劈中脑门。

    我默念天罡踏步的心法,身体倾斜,双足点地,斜斜的滑着地面飞出去。

    海斗击空,落地后马不停蹄又是一伞,直奔我的咽喉。

    我身体始终是倾斜的,保持着平衡,靠着两只脚点地不断变化位置。

    此时此刻大脑一片空灵,我有种和天罡踏步融为一体的美妙感觉。并不是我在用它,而是它在借着我的身体发挥出来。

    我真是发挥出了毕生的绝学,海斗攻势太猛,一波紧着一波。而且出招诡异绝伦,一柄伞总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捅过来。可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扶桑来的高手套路就是和中原不一样。

    可惜我学的招数只是天罡踏步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古学良总说我天资差也没教,只学了怎么逃命,没学反击。

    我在海斗的强烈攻势下自保已属难得,连他衣服边都没碰到。

    海斗越战越急,伞出如龙,周围阴风大作,打着打着,忽然恶风不善,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双腿被什么抓住。

    低头一看,从厚厚的树叶中伸出两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脚踝。情急之中我用出耳神通。差点吓傻了,海斗招来的那些鬼已经在身后,抓住脚踝的正是其中的两个。

    海斗凝视着我:“先从你第一个吧。”

    他挺起伞尖,对着我的咽喉捅了过来。伞出手实在太快,我一哆嗦,完了。

    这时头上唧唧了两声,崽崽站在我的头顶猛地往下一窜,它奔向的位置正是伞尖。

    我心里一颤,这畜生还真是有情有义,为了保护我居然以身去挡攻击。

    我要挣扎。身后的“鬼”又把住我的胳膊,实在难动一分。

    眼看的崽崽飞蛾扑火一般挡向伞尖,海斗突然变招,伞面撑开往左侧一挡。我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铛”一声脆响。有东西正打到伞面上。

    海斗把伞面缓缓收拢,我一看差点哭了,藤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手里拿着匕首。

    他冲我眨眨眼睛。我看到他的身后,黎礼和伊万正不紧不慢走过来,对海斗形成合围之势。

    藤善道:“齐震三你可以啊,真的拖住了这个法师,破了他对我们的法阵。”

    崽崽重新爬上我的肩头,对着我的身后唧唧一阵乱叫。

    我感觉手和脚都轻松了不少,耳神通境界中看到那些鬼离开了我。此时已悬浮环绕在海斗的身前。

    黎礼走过来说:“齐震三,你这只黄鼠狼可是宝贝,好好养着吧,居然能够驱走式神。”

    “式神是什么?”我疑惑。

    黎礼说:“你可以理解为阴阳师所役使的恶鬼。如此邪术,海斗你的道法不低。”

    海斗撑着伞道:“术不分正邪,人才分。”

    这时难得一静和陈玉珍也走了过来,难道一静喝问:“你为什么总缠着我们?有什么不能谈的。”

    现在我们的局面比较尴尬,海斗口口声声要和我们死斗,但打着打着就跑了,等我们要干正事的时候。他又出来捣乱。不战不和,就这么拖着你,闹不闹心。

    海斗道:“诸位,还请听我一席言,早些下山打道回府。”

    “这是不可能的。”难得一静说:“你昨晚不是说不死不休吗,怎么现在口气软了。”

    海斗撑着伞不说话,紧紧盯着难得一静。难得一静也是很有气场的人,在回望着海斗。

    两人对视了半天,难得一静缓缓抬手:“杀!”说罢,背着手往山林外面走。

    我们几个人得到了他的指示。伊万拔出雪亮的军刀,像猛牛一样冲过来,挥刀就捅向海斗的心脏。

    从伊万的出手能看出来,他和我们这些修行人不一样,他手上可能真的见过血。海斗猛地撑开伞来挡刀,那边藤善见势也出手,从左侧面攻击他,黎礼飞出一脚,从右侧面去踢他。

    我和崽崽站在旁边都看傻了。这几个人配合得极好,都是练家子所谓心领神会。

    海斗一时间进退两难。被逼入绝境。

    他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伊万一刀居然捅破了伞面,藤善和黎礼也攻到了。

    两把刀同时扎进了海斗的身体,海斗抖动了一下,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如光影一般粉碎,化成无数亮晶晶的碎末。

    陈玉珍在后面喊了一声:“那是他的式神!大家别上当了。”

    一阵阴风吹来,我急忙用出耳神通。看到阴森大风里几个佝偻的式神鬼,以极快的速度向树林深处飞走,转眼间进了黑暗再也不见。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伊万作为外国人根本不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一个劲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黎礼跟他解释,斟字酌句告诉他,刚才那日本人会妖术,是个法师,能驱使灵体和鬼神。我们袭击他的时候,他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丢卒保车,牺牲了一个式神冒充自己,真身已经跑路了。

    陈玉珍说:“跑了就跑了吧,穷寇莫追。这些阴阳师炼制式神。会是他修为成就的一部分,一旦有所损毁,对于他自己的修行也是致命打击。”

    他招呼我们出了树林,来到外面的山路上,阳光明媚。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藤善对难得一静说:“老板,这次多亏了齐震三。”

    难得一静看我面无表情:“我心里有数。耽误了不少时间,赶紧进山吧。”

    他真是心硬如铁,出了这么多幺蛾子,目标不变,不把骨头挖出来不算完。

    村里来那些小伙子一个个都害怕了,刚才海斗的寐惑法阵让他们吓破胆子,说什么也不敢往里进。

    难得一静答应他们回去之后每个人的报酬再翻三倍,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人商量一下,咬牙答应继续进山。

    后来的山路比较平静了,可我们都感觉到海斗那冤鬼缠身,肯定还会跟上来。

    上午九点半,我们走到一座岩山西面,抬头上看,这座山石头兀秃,形状古怪,竟然没有什么绿色,只有一些石头缝里生出野草,极是荒凉。

    “这就是当年洪先生埋骨的地方?”黎礼难以置信:“孤山受冷风,无生机无水脉,什么样吉穴会是这个鬼样子。”

    “你不懂。”陈玉珍看看手里的罗盘说:“此山名为嫦娥奔月。”他的眼睛忽然直了,说话居然磕巴起来:“这……这是龙穴。”

    第四百一十六章 黑蛇

    “龙穴?那是什么意思?”难得一静问。  陈玉珍迟疑了一下,说了四个字:“真龙天子。”  众人面面相觑,屏住呼吸。难得一静面带笑容,说道:“陈大师,那你是失眼了,洪先生还称不上什么天子,现在仅仅只是富家翁罢了。”  陈玉珍看他,难得一静的口气表面是嘲讽,其实有点抬杠长学问的意思,故意说这样的话实则是逗引陈玉珍说下文。  陈玉珍没在乎他的小手段,苦笑说:“我的大老板啊,你以为真龙天子那么好当?先人尸骨埋进土里就能一飞冲天?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古语有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真龙天子不光看风水,还要看时运。观天意。天子为何称呼自己为孤家寡人,要做到那一步,所有的兄弟姊妹亲戚朋友都会远离而去,周围遍布明枪暗箭,看似一朝显贵实则凶险无比,不如做个富家翁来的实际。”  难得一静摇头:“陈大师,你风水术精通,可胸襟太小,男人就该争天下。”  陈玉珍严肃地看着他,忽而自嘲笑笑:“对。我老陈也就这么大出息。”  “陈大师,你看看咱们怎么动手挖,下面就听你的,你是专家。”难得一静道。  陈玉珍看看罗盘,又看看山势。摇摇头:“奇怪奇怪,玄妙玄妙。”  “又怎么了?”难得一静问。  “这座山的山势我实在是看不太懂,看似龙穴其中还有鬼气,之所以是秃山,因为夜夜晚间守月亮精华。得风水恩泽。不过尸骨在受恩泽的同时,鬼气也会得到滋养,现在无法猜测挖开之后会是什么情景。”陈玉珍叹息。  “我的陈大师,该不该挖都要挖了,一铲子下去就什么都知道。别磨叽了,你就吩咐怎么办吧。”难得一静比谁都着急。  陈玉珍拿着罗盘,带着所有人上山,山势开始还比较和缓,越到上面越是陡峭。众人爬到后来都是手脚俱用,往下一看,山势险峻无比,令人窒息。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陈玉珍拿出记事本,封皮的塑料夹缝里有一张草图,他拿出来抖开。山上风有点大,我站在旁边替他挡风,风吹的草图哗啦啦作响。  草图是翻印的,上面画着一些很简陋的线条,大概能看出是一座山的俯视图。看陈玉珍认真的样子,可以猜出来这张图应该是洪先生当年埋母的指示图。  陈玉珍看了看。把草图收起来,蹲在地上观察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抖动很厉害,他凝神静气,一动不动,等着指针自己平复。  我们没说话。不敢打扰他,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这座山秃归秃,不过有一点好处,四周风景一览无余,海斗那阴阳师如果真的来捣乱,他只要一现身我们远远的就能看见,容不得他再出阴招。  陈玉珍这一蹲就没个完,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才站起来,一句话不说往东南方向走。  众人面面相觑,赶紧跟过去。向东南方向走了大约一里路,有一片陡坡,上面布满杂石。陈玉珍让我们不要动,他爬到半高处仔细看着罗盘,又抬头看看一望无际的蓝天。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居然开始沉思。凝眉在那里想着,也不知想什么。  难得一静让我们都不要说话,不要打断陈大师的思路。  好半天,陈玉珍站起,从高处走下来说:“四十七年了,今日挖骨必动地气,此处月光龙穴,神鬼莫测,会导致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场每个人或许都是历史见证人。”  难得一静不耐烦:“你就说怎么干吧,给历史下定义的工作用不着你做,以后我会专门找史官为你立传的。”  陈玉珍看看他,抬起手对着陡坡说:“高上三尺三,下铲必见潮,土中藏阴气,谁解天中意。”  他爬上那个地方。朝地面跺跺脚,招呼一个小伙子把铁锨给他。  陈玉珍拿着铁锨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就是这里,挖!切记,向下四尺也就是一米多的位置,略停一停。我看看再说。”  藤善说:“陈大师,是不是得在挖掘的墓穴上面搭东西,以免尸体出来后被阳光直晒。”  “你说的有道理。”陈玉珍说:“尸骨被阳光直晒那叫暴尸,对尸体不敬对后代有影响。不过呢,咱们这个穴非比寻常,挖下去能挖到什么还不好说,看见尸骨再搭凉棚也来得及。”  那些农村的小伙子早已按捺不住,早干完早拿钱,他们蜂拥而上,对准陈玉珍标记的地方开始下铲子,埋头苦干起来。  时间不长,一个长宽大概一米多的土坑略见雏形。  众人围拢在土坑前焦急地看着。越往下挖越是费劲,石子太多,而且泥土太硬。这几个小伙子累的汗流浃背,大日头顶着相当不容易。  眼见到了中午。一米的深度也没挖到,难得一静频频看表,不时擦汗,急的不得了。  挖着挖着,突然“当啷”一声。有个小伙子叫了一声:“什么东西这么硬。”  他看着自己的虎口,竟然震出血。  旁边有人喊:“先别挖,好像挖出什么东西了。”众人停下手,难得一静焦急:“快下去看看。”  这些小伙子有为难之色,他们原本以为就是挖挖坑,没想到一路过来这么艰辛。  难得一静怒了:“谁第一个下去,我另给五千块钱奖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个身壮如牛的大小伙子吼一声:“我来,谁也不能跟我抢。”  他纵身跳进坑里,用脚在地面来回拨弄泥土。难得一静看着他的笨样,气不打一处来:“用铁锨把土铲开。”  小伙子为难说:“老板,铁锨在这里派不上用场。”  “那就用手!我给你加到一万。”难得一静脸红脖子粗,平时如此冷静一人,怎么眼见得要挖开墓穴了,变得如此激动。  小伙子听到这么多钱也红了眼,跪在地上用手捧着土往外端,难得一静看着其他几个人大吼:“都下去!谁用手清理出来,谁就能得到一万块钱的奖金。”  那几个人全都跳了进去,跪在地上用手抓土。  我们修行人没有说话。默默看着。  挖着挖着,我站在陈玉珍的身后,忽然肩头的崽崽唧唧叫了两声,我打了个激灵,看到陈玉珍手里的罗盘正在疯狂的乱转。  我碰碰他:“陈大师。你的罗盘……”  他低头看了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对着坑里的人说:“快出来!”  有几个人挺机灵,停下手疑惑不解。最先进去那小伙子还在闷头苦干,干着干着大叫:“我摸到东西了……”话音未落突然惨叫一声,手里的土全洒了,躺在地上打滚。  “把他弄出来。”难得一静喊。  其他人拽着他,抬胳膊抬腿弄出土坑。那人抱着手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个劲地喊疼。  陈玉珍对伊万说:“别让他挣扎。”  伊万看难得一静,难得一静轻轻点点头。伊万过去把那人从地上拽起来。从后面伸出手穿过其腋下,紧紧束住双手,让那人不能动弹一分。  那人虽然动不了,可疼的脸色煞白,不停挣扎。眼神都涣散了。  陈玉珍走到近前,拿起他的右手看。在那人右手小指的外侧,有黑漆漆的三个小窟窿,正在往外渗着血,情景非常吓人。  陈玉珍摸向自己的头顶。从发髻上挽下一条皮筋。用这条皮筋穿过小伙子的手,紧紧扎住手腕,不让手上的毒血倒流。  然后陈玉珍又从发髻上缓缓抽出一根银簪,簪子头稍稍一碰小伙子手背的伤处,顿时变成黑色。可见毒性之强。  小伙子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个劲往下滑,伊万紧紧抱着他。  陈玉珍捏住小伙子的小手指,看难得一静。难得一静明白他的意思:“陈大师你想怎么做就做。出事了我来善后。”  陈玉珍把银簪别在小伙子的小指和无名指之间,突然用力,“嘎巴”一声,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道血箭飞出来,那小伙子的小手指生生切断。  他惨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陈玉珍从怀里掏出瓷瓶,咬开瓶口,把里面的白色粉末都倒在伤处。  他示意伊万把那小伙子平躺放在阳光晒到的平坦之处,用银簪撬开牙关,把刚才那药灌进去。  都处理完了,陈玉珍回到坑前,抄起铁锨蹲在坑边,小心翼翼把铁锨头伸进刚才那个地方,轻轻拨弄。  这时众人清清楚楚看到,从土里爬出一条黑色的小蛇。

    第四百一十七章 坑道的秘密

    黑蛇一爬出土坷垃,蹲在我肩头的崽崽“唧唧”拼命叫着,跃跃欲试要下去。我赶紧安抚住它,让它安静一些。  黑蛇大概有拇指粗细,多长看不清楚,钻出土的估计只是很小一部分。这个脑袋长得像蛇也不太像,更像是粗一号的大蚯蚓,和身体浑然一体,极为怪异。  我们都有经验,越是看上去怪的动物可能越是藏有剧毒。  陈玉珍小心翼翼用铁锨尖部碰了一下蛇的脑袋,这条黑蛇动作迅猛,猛地窜起一截咬住铁锨,感觉不对又松开嘴,迅速钻进土里不见。  如果它爬出来我们倒好对付,这一伏进土里不见踪影。谁也不敢轻易下去。  难得一静看看天色,着急万分,示意陈玉珍把铁锨给他,他要亲自弄土,把这只蛇给捣鼓出来。  藤善在旁边说:“老板。你小心点。”  “你们谁都看眼,我能怎么办?!只能我自己上了!”难得一静大吼。  藤善道:“老板,天热,小心肝火旺盛。”  难得一静狠狠瞪了他一眼。藤善这人就这个特点,有什么说什么谁都不在乎。说道:“我们不是不上,这不是先想办法吗,被这蛇咬一口谁也不想断手断脚的。”  “等你们想出办法,吉时早过了。”难得一静吼。  藤善笑:“老板,你也太拿鸡毛当令箭了。吉不吉时还不咱哥们说的算,回京之后你说它吉时挖的它就是吉时,洪先生远在千里之外,怕他个鸟毛啊。”  “你闭嘴,再多说一句你给我滚!”难得一静发怒。  藤善火了:“你再说一遍!上一个对我藤善说滚的人,现在还关在中阴界里受苦呢。”  我赶紧过去打圆场:“算了算了。少说两句,大家都是来做事的,都是跑腿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现在赶紧想办法,把这条蛇弄死才是,要不然谁敢下啊,大家都不是铁打的。”  难得一静看我:“对了,我怎么把你忘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懊恼,何苦出这个头,得,把自己弄里了。他不会是让我当炮灰吧。  难得一静说:“你的宠物这只黄鼠狼可是宝贝,让它进去抓蛇,快!”  我嘴里发苦:“一静兄,崽崽可是我的宝贝,蛇那么毒,崽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  难得一静着急:“个个推三阻四,你赶紧点行不行,我让你来干什么的?你什么力都不出,就白吃饱啊?你当洪先生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你能不能干。一句话!”  我一肚子都是火,难得一静怎么现在像疯狗似的,开始看他还挺不错,说活办事都靠谱,怎么一到山上。坟头挖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是白吃饭的吗?刚才你们被海斗折腾成个孙子样,谁救你们的?没有我,你们全军覆没。  我正想反驳他两句,肩膀上的崽崽突然站起来,唧唧叫着,两只前爪不停挥舞,看着坑里的土跃跃欲试。  难得一静指着我鼻子说:“齐震三,看你个怂样,你还不如个黄鼠狼。”  我一肚子气,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谁让他掏钱呢,而且背景深厚,等钱到手咱俩在秋后算账。  我把崽崽捧到手心里对它说:“怎么做你自己量力而行。”  崽崽冲着我唧唧了两声,我把崽崽放进坑道。它以极快的速度窜到蛇所在位置,用两只小前爪开始刨土,土花飞溅,爪子快到出了残影。  所有人围在坑前屏住呼吸看着,包括那些农村的小伙子,他们瞪大了眼睛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西洋景。  时间不长,崽崽越刨越深,居然整个身体都拱进了土里,渐渐隆起小土包。  我们不敢眨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土包渐小,说明崽崽已经很深了。  就在这时,土层表面突然开始翻滚,尘土飞扬,所有人情不自禁倒退一步。提心吊胆看着。虽然什么都看不着,但能感觉出此时里面翻江倒海,肯定是干起来了。  等了好半天,飞扬的尘土安静下来,土层恢复原状。又等了会儿。里面依旧没有动静,不知怎么样。  难得一静抄起铁锨,伸进土里想拨拉,我一把抓住铁锨把手:“你干什么?”  “看看。”他说。  “还是让崽崽自己折腾吧,你这么乱弄会坏事的。”我说。  难得一静沉不住气,说道:“你们看看几点了,吉时不出尸骨,什么都晚了。”  “晚了就晚了呗。”藤善说风凉话。  难得一静指指他,那意思是等着瞧。  就在这时,土面突然拱起来。一个小土包出现,紧接着钻出一个黄黄的小脑袋,正是崽崽。  我长舒口气,后背都紧张的湿透了。  它甩了甩土,然后往外爬。爬的非常吃力,我们惊奇地看到它的两只爪子拖着一样黑色的东西。  等看清了,黎礼惊叫:“那条蛇死了。”  崽崽撅着屁股后退,两只小爪子抓住黑蛇,一边走一边拽,时间不长拖出了整条黑蛇。  这条蛇并不长,大概有手掌长短,死得僵硬,看上去像是一条很奇怪的黑色蚯蚓。  崽崽把它全都拖了出来,那条蛇一出土,所有人都看傻了。在蛇的尾巴处拴着一样东西,随着蛇身的出来,也一同出头。  崽崽把那条蛇拽出来之后,居然趴在蛇身上开始啃噬,嘴动的特别快,不多时就把蛇头咬烂。  陈玉珍撑住坑边跳进去,用刀小心翼翼把蛇尾割开,然后提起那奇怪的东西,放到坑边。  众人凑过去看,这是一根白色的角,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因为时间太久,很多字都缺失不见,模模糊糊一团。  字特别小,蝇头小楷,就算工工整整都辨识不清,更别说像现在这个样子。  陈玉珍把表摘下来,不知摁动了哪里,表蒙子居然弹起来。他拿起角,表蒙子放在上面像放大镜一样,把下面的字给放大了。  陈玉珍看得非常仔细,黎礼在旁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陈玉珍抬起头:“这是羊角。”  难得一静问:“谁放的?”  陈玉珍笑:“我怎么知道。我也觉得奇怪,洪先生当初交待挖墓的时候,没说里面有羊角。有蛇不奇怪,这里本来就是风水怪穴,滋养出奇怪的动物不足为奇,奇就奇在这个东西上。”  “你有什么想法?”难得一静问。  “现在来看。这东西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落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陈玉珍一边用表蒙子辨识上面的文字,一边说。  我们看他。  “第一种可能是,有人曾经偷偷来过这里,把这东西埋了进去。”陈玉珍说。  “第二种可能呢?”黎礼问。  “是洪先生自己埋的。”陈玉珍说完后。所有人都愣了。  难得一静说:“洪先生没跟我说过。”  陈玉珍非常认真地看着羊角上面的字。看了半晌,他打开随身的褡裢,把羊角放进去。  “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难得一静着急问。  “不知道。”陈玉珍摇头:“上面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可能是某种很冷僻的文字,这东西太邪,放在墓里做什么用也不好说。我猜测是后来有人把它偷偷放在洪母的墓穴里。”  “那下一步怎么办?”难得一静问。  那些农村小伙子摆手:“老板你给多少钱我们也不下去了。”  陈玉珍看看我们:“藤善,你下去吧。”  藤善笑笑:“得嘞,我就知道炮灰这样的事能轮到我。下就下。”  他一纵身跳进坑道,拿着铁锨把四周的土清理一下,土下面露出一张青石板。  青石板是顺着坑道放进去的。细长一条,藤善把周围的土清理干净。然后把铁锨插进青石板缝隙里,脚踩上去用力,双手往下扳。  别看他瘦,可全是腱子肉,埋在土里那么重的石板竟然嘎吱嘎吱起来。  伊万在上面也跳了进来,双手抱住石板,两人一起用力,只能一声巨响,石板整个被扳动。  青石板非常厚,颜色分成明显的两层,上面还是原色,下面竟然是潮乎乎的黑色,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粗线界线。  石板一动,下面陡然升出一股气,说潮不潮说热不热,所有人都听到“嗤嗤”作响的声音,就像是高压锅开了一般。

    第四百一十八章 鬼头蛙

    坑里的气体喷出的莫名其妙,一股股黑气如同下水道沼气泄露一般从坑道里喷出来。

    众人赶紧散开,这股气出来之后并不随风扩散,而是径直向上飘动,像是坑道上方四面有看不见的透明墙。黑气越升越高,直至融化在空气里再也不见。

    “这是什么?”难得一静惊惧地问。

    “地气。”陈玉珍不无遗憾地说:“咱们一挖,这里的龙穴地气泄露,也就完了。这处风水算是彻底报废。不信你们明年再来,山上肯定开始长草了,特殊的地势格局再也不在。”

    “废了就废了,这也是天意。”难得一静说:“当年不知五推算地气,这里也就能保存四十七年,如今时辰已到。”

    我感觉这里的逻辑有点吊诡,不知五说地穴只能保存四十七年,地气将泄。应尽早迁移出尸骨。然后我们来了,一挖这个土坑,导致地气泄露,地穴报废。

    如果我们不来呢,地气会不会泄露?我看着漫山遍野的荒坡。忽然心有所感,觉得所做的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甚至在很早之前就定好的。

    众人也是各有心思,大家静静等着坑里的黑气消散。

    难得一静焦急万分,时不时看表,来回溜达。

    藤善碰碰我低声说:“震三,难得一静怎么这么着急?”

    “他怕错过吉时。”我说。

    “那不对啊。”藤善说:“他就是个打工跑腿的,吉不吉时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对洪先生忠心耿耿呗,加上这人敬业,事情没办妥当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调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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