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共邀商户
    元宵过后,扬州城内的店铺酒楼重新开张,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也都挑着担子出来吆喝,街前街后也是越来越热闹了。
    相比起干燥冷厉的京都来说,扬州城的冬天并没有那么严寒。且因为赖家大部分人难得聚在一起,又有沈轩在旁边陪着,赖瑾反倒是有种心里热热的感觉。
    二十六日,风光晴好,宜踏青。薛蟠将江淮一地比较有名的丝绸瓷器茶盐等商户全部请到了秦淮河边上的太白楼内。这些人早在去岁年下赖瑾动身的时候便各自从各自靠山那里得到了赖瑾奉圣上之命重建市舶司的消息,原本也想求着薛蟠的门路给引荐引荐。没想到这还是正月里呢,薛蟠竟然有能耐说动这位圣上跟前儿最得意的大人。倒叫这群原本不是很在意薛蟠这个愣头青的老板们心中起了两分计较。
    当然,这当中也有薛蟠总是邀功自揽,将自己说的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费劲脑汁才能劝动赖瑾见上他们一见。众人虽然心里未必以为然,但是面上却都是感恩戴德的谢过薛蟠。且觉得赖瑾小小年纪,竟然也看得起他们这群商户。竟然还肯主动邀请他们来太白楼吃酒。如此热情,倒是让这群商人们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午时不到,赖瑾穿着一件淡青色弹墨竹蔓暗纹灰鼠长袍走进太白楼。江淮一地的商户已经等候多时了。待看到赖瑾进来之后,纷纷起身恭迎。只是瞧着赖瑾过分年轻的面容,俱都有些诧异,也有些羡慕。又看到赖瑾身后相貌俊朗身子魁梧的沈轩将军,更是觉得狐疑忐忑。
    只是众人也都是名利场里打滚儿惯了的老狐狸,心中狐疑,面前却不动声色地见礼道:“见过小赖大人,见过沈将军。”
    当日在京城的时候,为了区分赖尚荣和赖瑾两人,宫中内外的官员都称赖尚荣为赖大人,称赖瑾为小赖大人。如今到了扬州城,这群商户为了区分依旧这么叫。赖瑾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想必这个“小”字还要跟他很久啊!
    心里吐槽着,面上却如沐春风的笑道:“各位也好。虽然年节过去了,但赖某还是给大家伙儿拜个晚年。诸各位掌柜们在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
    众人眼见赖瑾少年得意,居然如此平易近人,谦虚有礼,不免又多了两分好感。
    一番客气寒暄之后,众人相继落座。赖瑾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坐在主位。沈轩木着一张脸面自然而然的坐在赖瑾身边,薛蟠摸了摸鼻子,扛着沈轩冷冰冰的视线也不敢坐在赖瑾另一边,只得挨着沈轩坐了。
    其余人等皆按着家世财资高低在赖瑾身边由近及远的坐下。
    待众人全部坐下之后,赖瑾手持酒杯起身笑道:“薄酒一杯,聊表心意。”
    言毕,干脆利落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众人闻言,又立刻持着酒杯起身,说了好些不敢不敢之类的客套话,齐齐将杯中酒水引进。
    如此三杯过后,众人方才老老实实的坐下闲聊。
    深蕴朝中斡旋之道,赖瑾接下来说的话可真就是闲聊扯淡。从扬州的风土人情一直谈到特色小吃,刚开始这群商户老板们还跟着客套客套,可眼见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赖瑾依旧没入正题,众人心下不约而同的有些着急了。
    左右赖瑾是官,民不与官争,他们先行示弱也是应该的。
    于是锦绣布行的大老板沈自安清了清嗓子,开口笑道:“小赖大人年轻有为,不过十七岁年纪竟然已经是五品官员,深得圣上看重。居然能如此纡尊降贵与我们这些商户吃酒,当真叫我们受宠若惊。”
    其余老板们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
    赖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都是圣上的器重,我才能有今日之成就。不过相比起将自家生意打理的蒸蒸日上的各位老板们,作为重开市舶司的负责人,赖某应该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圣上自然是慧眼识人,知人善用。可是小赖大人年十三时就考中探花,此后一路青云直上,至去岁被圣上委以重任,赶赴西海沿子外任,如此殊荣,想来也是大人有真功夫的。”
    旁边沈轩突然自得的勾了勾嘴角,看得众人莫名其妙的。
    沈自安一大车的马匹拍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听闻此番去西海沿子赴任,小赖大人是准备重建市舶司的?”
    赖瑾颔首应道:“正是如此。这也是今日赖某宴请诸位掌柜们的缘由。”
    众人听到赖瑾吐口了,不免心下松了一口气。四海典当铺的老板卢昌荣立刻笑眯眯说道:“小赖大人身兼重任,为国为民,实在辛苦。老朽不才,愿意捐献白银一万两,祝大人重开市舶司。”
    其余商人一愣,立刻不敢示弱的说道:“我们西湖茶园也捐献一万两,诸大人旗开得胜。”
    赖瑾轻勾唇角,看着众人意有所指的说道:“众位掌柜们不必激动。既然要开市舶司,自然是要做生意。只是当今圣上如何重视市舶司一事,众位掌柜们消息灵通,自然不比我细说。因此今后市舶司也只会允许那些品质上乘的商品销入海外,是不能辱没了我大业朝的声名的。”
    锦绣布航的沈自安立刻接口说道:“我们锦绣布行的苏绣名传天下,就连苏州织造用来上贡的贡缎都是我们锦绣布行提供的——”
    “我们慈塘斋的瓷器也是传承百年,也是每年要上贡的贡品……”
    “我们的雨前龙井……”
    赖瑾听着众位老板们的竞相开价,唇边笑容越发深邃。
    薛蟠见此情景,立刻伸手粗鲁的拍了拍桌子,朗声说道:“大家静一静,稍安勿躁,且等小赖大人开口说话。”
    众人闻言,立刻寂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饱含期待的看着赖瑾。
    赖瑾看着这群人忠厚诚恳的模样,心中暗笑。这会子一个个都表现的老老实实的,可是真要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恐怕这一个个弥勒佛会立刻幻化成索命修罗。当日赖瑾在扬州城外遭受刺客攻击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对于这些有奶便是娘的商户,赖瑾心中没什么感觉。不过他此刻需要得到这群人的帮助。自然也不会计较当年盐商刺杀一事。当然,这也是当年那批盐商全都被赖尚荣找借口灭了的缘故。
    此刻,赖瑾手中轻轻摇晃着酒杯,慢条斯理的说道:“赖某奉圣上之命,要在西海沿子重开市舶司。只是市舶司一开,自然是有买有卖。西海藩国的洋货在大业各地多么抢手众位都是商家,自然不必我细说。咱们大业朝的丝绸、瓷器一类在藩国多么受欢迎,众位自然也不用我多言描补。不过此时百废待兴,多说无益。不知道大家对于重开市舶司一事,有何建议?”
    众位商家相互对视一眼,立刻争先恐后的在赖瑾面前表面效忠起来。
    这个说只要能让他们布行嫁入市舶司的买卖当中,今后一定唯赖瑾马首是瞻,那一个说只要他们家的瓷器能远销藩国,定然会好好报答赖瑾……
    赖瑾听的耳朵都烦腻了,众人还没表白完。赖瑾轻笑一声,双手浮空向下压了压,众人立刻住嘴不语。
    赖瑾开口笑道:“因着要重新组建市舶司,所以不可避免的也要在海关这一处重新制定一些规矩条款。为了方便管理,市舶司决定在全国成立商业联盟,而想要通过市舶司进行海外贸易的商家,必须要经过市舶司的严格审核和评判……”
    赖瑾缓缓将这一年来整理出来的关于后世海关的记忆一一说给众人听。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不少他自己的算盘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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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耐着性子听赖瑾慢慢说完,只觉得这一举措固然是给了众位商人一个机会,却也借此将天下商家牢牢掌控在手中。今后但凡想要通过市舶司与藩外诸国贸易的商家,恐怕都要仰仗着市舶司也就是赖瑾的鼻息过活了。
    赖瑾将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说完,便老老实实地握着酒杯再不说话。众位商家细细沉默思讨了半日功夫,有些当场就应下了,也有一部分人考虑再三,最终只说事关重大,须得回去细细商讨。
    赖瑾知道这些人虽然表面看起来风光,但是这种事情都是做不得主的。恐怕还得回去同自家主子商量。也不以为意,遂点头笑道:“既如此,今天就先这么着。二月初的时候我会登舟前往西海沿子,在此之前,希望各位掌柜们尽快给赖某一个答复。”
    一时间众人纷纷感谢赖瑾的宽厚之举,赖瑾微微一笑,起身离席。
    由始至终,沈轩都没有说一句话。在场大部分人都不太明白这位传言高深莫测的少年将军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出了太白楼之后,薛蟠开口说道:“我在西海沿子那边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还有这半年来喝沈轩、冯大哥他们一起收集的关于南安郡王一脉的资料,这会子也都全部整理出来了。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叫老苍头的儿子将资料全部交给你。开春儿以后我就得回京城帮我弟弟妹妹操办婚事了。”
    赖瑾颔首谢道:“多谢薛大哥哥帮忙,辛苦薛大哥哥了。”
    薛蟠随意摆摆手,开口说道:“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吩咐下去了自有他们去操办,倒是没我什么事儿了。”
    赖瑾微微一笑,不再多话,只是心里领了这番情意。
    众人准备直接回家,结果却迎面碰上冯紫英、卫若兰以及柳湘莲等人。赖瑾等人不觉一愣,开口问道:“你们这齐刷刷的准备往哪儿去?”
    冯紫英开口笑道:“向来听闻秦淮河上好风光。哥儿几个这辈子还没享受过,因此趁这机会往秦淮河上走一走。”
    大抵古往今来的男人对于胭脂水粉歌舞声声的秦淮河都有一种莫名的仰慕和期望。就像当年赖瑾和沈轩第一次来扬州,也不能免俗的往那花船上呆了一回。只是当日是烟花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人也发了春情。如今却是天寒地冻的圆月里。赖瑾哑然失笑,摇头说道:“这会子冰天雪地的,秦淮河上恐怕也没有风景。”
    卫若兰摇头笑道:“哥儿几个都打听好了,虽然秦淮河上的大部分花船都不开工。但是也有出来的了。哥儿几个就去碰碰运气,兴许还能碰上个杜十娘呢!”
    薛蟠直愣愣的说道:“杜十娘是谁?”
    柳湘莲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不学无术的蠢材。”
    薛蟠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回,越发茫然的抓了抓脑袋。当下打马走到柳湘莲身边,撞着柳湘莲的肩膀沉声问道:“杜十娘是谁,你喜欢她?”
    柳湘莲越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嘲讽似的说道:“你当年不是跟我说你最爱看风月戏文的吗,如今怎么连鼎鼎大名的杜十娘都不知道?”
    薛蟠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这杜十娘大抵不是个活人。当下乐呵呵的笑道:“这不是时间太长没听戏,都忘得差不多了。”
    顿了顿,又腆着颜面说道:“况且自从有了小柳儿,我再也不听旁人唱的风月戏文了。”
    柳湘莲似笑非笑的瞥了薛蟠一眼,没有说话。
    这厢冯少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轩,开口邀请道:“轩儿也没去过秦淮河吧,不如这番同哥儿几个一同过去,长长见识?”
    沈轩甚是平淡的看了冯少楠一眼,木木的说道:“我去过了。”
    冯紫英、冯少楠、卫若兰、陈也俊、柳湘莲等:“(⊙o⊙)啊?”
    沈轩依旧很淡定的补充道:“好几年前我就去过了。而且还是和瑾儿一同去的。”
    赖瑾:“……”
    自以为大家都很纯良的薛蟠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幽幽怨怨的说道:“这么讲来,小生倒是最纯洁清白的人了。”
    一句话立刻招来所有人的鄙视。柳湘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是哦,好纯洁。不知道当年为了一个好颜色的丫头打死人的霸王是谁?”
    薛蟠立刻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我离京的时候就告诉我娘尽快给香菱找个好人家嫁了。所以她现在和我没什么关系。”
    柳湘莲看也不看薛蟠一眼,仰头闭目:“哼!”
    众人见情况不妙,立刻插言说道:“瑾儿瑾儿和阿轩都去过秦淮河,那自然是熟客。还不快快呆了我们过去。”
    赖瑾两人无奈,只得打马走在前头引着众人去秦淮河看花船。
    这会子刚是下午,且又是元月里头,秦淮河上冷冷清清的丝毫不见胭脂气息。众纨绔子弟们在河边儿溜溜达达了片刻,就觉得不耐烦了。于是纵马到扬州城外跑了一圈儿,直到金乌西陲的功夫,方才慢悠悠的返回城中。秦淮河畔,果然有十来艘花船或横或竖停在岸边或者湖中央。丝丝笙竹袅袅传来,衬着水声分外宜人。薛蟠摇头晃脑的感叹道:“大正月里就出来卖笑,果然秦淮河上的女儿要比其他青楼楚馆的粉头儿们更敬业啊!”
    众人纷纷鄙视的看了薛蟠一眼。柳湘莲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打了薛蟠一个爆栗,低声喝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薛蟠捂着脑袋委委屈屈的看了柳湘莲一眼,闹不明白自己又哪里说错话了。
    只是这会子可没人注意他的情绪。几个牲口眼尖的看到花船的身影,立刻打马过来,神情激动的指着那花船说道:“来船了来船了,咱们快些上去。”
    “如今也见识见识鼎鼎大名的扬州瘦马是什么模样!”
    赖瑾和沈轩落在后面,看着冯紫英等人急吼吼的往河边行去,不由得摇了摇头。又看着身旁无动于衷的柳湘莲和薛蟠,不免开口问道:“柳二哥和薛大哥哥好像不太在意似的?”
    薛蟠冲着柳湘莲谄媚一笑,开口说道:“我如今只要小柳儿一个,旁的什么花儿草儿马儿牛儿我都不要了。”
    柳湘莲清冷的面容闪过一丝微笑,淡然说道:“当年云游四海,游学天下,何处风光不曾见的。自然这鼎鼎大名的扬州瘦马也在柳某的阅历之中。”
    赖瑾陡然想起柳湘莲当年喜好串戏流连声色的传闻,想来也是有五六分真实的。
    薛蟠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神情讪然的耷拉着脑袋。就仿佛被主人抛弃了的大型犬类。柳湘莲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正所谓阅尽千般皆不是,自该珍惜眼前人。”
    薛蟠没太听明白前头那一句是什么,不过“自该珍惜眼前人”还是听明白了。当即笑的见牙不见眼,立刻打马凑到柳湘莲身边乐颠颠的说道:“那是那是,还是眼前人好啊。眼前人最好了。”
    柳湘莲听着薛蟠竭力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明白的话,却并不妨碍柳湘莲感受那话中真切的欣喜和开怀,不知怎么,心下也觉得高兴起来。
    只是他这人生性傲娇,那么心理高兴面子上也是冷冰冰的,又借故说了薛蟠几句,方才夹了夹马腹悠然前行。
    于是原地只剩下赖瑾和沈轩两个。沈轩趁人不注意立刻握住赖瑾握着马缰的手,低声说道:“我也珍惜眼前人。”
    赖瑾微微一笑,冲着沈轩说道:“我也是。”
    言毕,两人相视一笑,也都打马前行。
    只是到了码头之后,却见急匆匆进了一艘花船的冯紫英等人面色诡异的窜了出来。不仅如此,还拦着薛蟠和柳湘莲不让过去。冯紫英几个支支吾吾的还不说明白原因,薛蟠因刚刚得了柳湘莲的是好,不免越发恣意的调笑道:“瞧你们几个这胆子,不过是一船训练好的扬州瘦马罢了。有什么没见过世面的,还拦着我们不让过去了。”
    柳湘莲见不得薛蟠那轻狂的模样,当即皱眉说道:“冯大哥如此举动,自然是有他的深意。你少说两句也就是了。”
    一句话未尽,陡然听到船内飘出一句如怨如诉的声音——
    “外头可是柳家二郎吗?”
    冯紫英、卫若兰等人的脸面霎时间白了。
    赖瑾心下一沉,三步两步走了过去。只见花船之中走出来两位绝色女子,一位穿着大红色衣裳,风流俏丽,体态风骚,眉宇间隐隐含着两分泼辣风尘。另一个则穿着淡紫色白狐狸风毛绣着合欢花样的褂子,底下穿着月白色棉裙。容色精致,温柔可亲。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总是湿漉漉的看着人,那股子温柔灵巧的模样,是个男人看的心都酥了。
    可是赖瑾看着这两人只觉得越发头疼,当即咬牙切齿的说道:“尤二姐,尤三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因当日在宁国府贾敬的灵堂上见过一面,所以这会子尤二姐和尤三姐也认出了赖瑾。尤二姐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和羞愧,尤三姐的脸上却飞快的闪过一抹得意,故意挺着饱满的酥胸笑道:“原来是小赖大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你我机遇之深,竟然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城也能见面。”
    赖瑾并没有理会尤三姐语气中的森森恨意,只是皱眉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到了秦淮河上?你们可都是良家妇女,难不成自甘堕落当了扬州瘦马?”
    尤三姐脸上闪过一抹恨意,开口说道:“我们两姐妹如今之境遇,都拜宁荣二府所赐。小赖大人既然和荣宁二府相交莫逆,如今看着我们姐妹两个沦落至此,恐怕心里很是痛快吧?”
    赖瑾“小说领域”更新最快,全文_字手打厌烦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和冯紫英等人道:“既然这处花船不方便,我们暂且换个别的就是。”
    冯紫英几个立刻尴尬的点了点头。
    尤三姐向着柳湘莲说道:“柳家二郎,你还认得我吗?”
    如今的柳湘莲并没有经历过原著中贾琏骗婚之举,且当年他到处客串风月戏文,自然也记不清主家都有谁。于是坦坦荡荡的说道:“恕在下眼拙,并没有认出姑娘。”
    言毕,刻意转过脸去同薛蟠说话。就是不想搭理尤三姐的意思。
    尤三姐却置若罔闻,依旧用一种缠绵热烈的语气同柳湘莲道:“自从六年前在我老娘家中见了柳公子串的小生,妾身就一直对公子念念不忘。没想到时过境迁,公子竟不认得我了。”
    薛蟠立刻回头盯着柳湘莲。柳湘莲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说道:“当年我放浪形骸,做了许多荒谬的事情。不过时过境迁,过去的事也不必再提。”
    尤三姐继续说道:“当日我还求荣国府的琏二爷替我说媒想嫁给公子为妻。只是琏二爷说我蒲柳之姿,配不上公子。也是我心高气傲,以我这残花败柳之资,自然不配嫁给公子为妻为妾。可倘或公子愿意,如今我却想着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哪怕是为奴为俾叠被铺床也是好的。”
    这回没当柳湘莲说话,薛蟠立刻接口说道:“不必。我们家不缺丫头,何况若论起叠被铺床,洗衣做饭,你这千娇百媚的瘦马还不如一个经过辛苦的老妇人。所以尤三姑娘的美意,请恕我们消受不起。”
    尤三姐一脸诧异的看了薛蟠一眼,皱眉说道:“公子慎言。我是同柳公子说话,并不需要这位公子的意见。”
    一旁尤二姐也怯怯的插话道:“当年我们被好些世家妇人从京城撵了出来,身上的盘缠和细软都被人抢走了,连我们也……”
    尤二姐说到这里,有些羞于“小说领域”更新最快,全文_字手打启齿的顿了顿,又说道:“后来奔波辛苦,老娘得了痨病。我们姐妹两个为了给老娘治病,借了好些银子。哪知道那群人并不是好人,见我们无力偿还,竟然将我们卖到这里。几位公子大人都与我们家有旧,不看僧面看佛面,请救救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抽的晋江,终于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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