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欺负你?肯定是你欺负人家没欺负成,还有脸哭!”
    “别哭了,丢不丢人?”
    .
    格子言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家,赵想成扑上来,搓了搓他的脸,“快暖暖快暖暖!”
    少年不带任何表情地将赵想成的手拍走,看向路子阳,“在楼下碰见路灿了。”
    路子阳一边弄着头发一边从洗手间出来,“你对他干啥了?哭得嗷嗷的。”
    “以牙还牙。”
    “匡放还没起?”
    赵想成“嘘”了声,“完全没醒,放哥昨晚不是跟咱们一块儿睡的?”
    “我们先吃,他的那份等他起了自己热着吃。”格子言推开房间的门看了眼,只有半个脑袋露出来的匡放,一点都没有要醒的迹象。
    匡放睡到下午才醒,他从房间里走出来,冷冷地看着客厅的几人,客厅里本来的嘻嘻哈哈声一到他出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扫视一周后才问,“格子言呢?”
    赵想成答:“他回去了,夏姐也在他那边,估计做作业呢吧,他们俩不就爱学习么。”
    路子阳指了指厨房,“早餐在厨房,你热一下就能吃。”
    赵想成路子阳和吴栋就看着匡放没什么反应地走进洗手间,洗脸刷了牙,接着站在厨房就将早餐几大口给吃了。
    他吃完后走出来,“你们不写作业?”
    吴栋最先举手,“我早就写完了。”
    赵想成:“我抄完了。”
    匡放“哦”了声,扯过椅子上的书包,在里面抽出数学书,“那你们随意,我过去找公主写作业。”
    “啊???”赵想成的头跟随着匡放的身形摆动,“放哥!我等你这么久,就为了一块儿打游戏,我们不是从来都不写作业的吗?”
    路子阳丢着棋盘上的珠子,“放哥现在年级198名,跟我们已经不一样了。”
    匡放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敲了敲,慢慢悠悠地笑,“路路,我们之中只有你跟老赵在两百名以后,是你们跟我们不一样了。”
    他说完后,在赵想成和路子阳跳起来打人之前,关门逃走。
    .
    夏娅趴在茶几上画辅助线,“哪条都感觉不对……”
    格子言则在她旁边,看高数。
    格子言初到这里的时候,惹了好多同龄人嫉妒,不止是同龄人,连大他们好几岁的都对格子言表现出不屑又嫉妒的样子。
    后来再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的嫉妒就潜移默化变成了拜服——因为日渐发现,格子言对他们是降维打击,双方差距不是咬咬牙就能赶得上的。
    况且,格子言虽然优秀,却从不过分炫耀。他的受欢迎程度跟匡放是两个极端,匡放是猫狗都嫌。
    “有人敲门!”夏娅跳起来去开了门,匡放站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夏娅一脸惊异。
    匡放晃了晃手里的书,“学习。”
    匡放进了屋子,夏娅还在关门,他已经在夏娅的位置上坐下了,夏娅转身不满,“干嘛坐我的位置?!”
    “不行?”匡放把夏娅的书和作业本一起推到茶几的对面,“现在该我挨着公主了。”
    “切。”夏娅在对面坐下。
    匡放摊开书,把笔丢上去,很自然地把头往格子言肩上靠,“你什么时候起的?”
    格子言翻了页书,“我起的时候你明明醒了。”
    “算不上,我没印象。”匡放到后半夜才睡着,他本来体温就高,抱了个人,哪怕是体温比自己低的,但体温低也没用,他抱的是格子言,又不是冰块儿。
    他跟格子言虽然关系比跟其他人要亲密点儿,但抱在一起睡,好像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非要回忆的话,好像没有。
    他以前没觉得格子言存在感这么强,以前也没觉得特想跟格子言待在一块儿。以前只是觉得格子言弱,需要多看着点儿。
    格子言没说话,匡放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发现他戴着耳机在听歌。
    “老子跟你说话你听歌。”匡放就说格子言反应怎么比平时慢。
    两只蓝牙耳机,猝不及防被匡放夺走一只。
    匡放把耳机按在自己耳廓边上,他以为格子言会听点什么古典音乐,因为格子言平时用唱片机放的就是那些听起来催眠作用强大的催眠曲。
    结果耳机里传来的咿咿呀呀是:鲨鱼宝宝,嘟嘟嘟嘟嘟嘟,鲨鱼宝宝,嘟嘟嘟嘟嘟嘟,鲨鱼宝宝,嘟嘟嘟嘟嘟嘟……
    “什么玩意儿?”匡放听完后,笑得躺下去,“你他妈在听儿歌!公主你玩反差啊?”
    格子言面无表情地从匡放手里把耳机拿走,扯了下嘴角,“很奇怪吗?”
    匡放直起身,凑近格子言耳边,“鲨鱼宝宝,嘟嘟嘟嘟嘟嘟,鲨鱼宝宝,嘟嘟嘟嘟嘟嘟。”
    儿歌的旋律轻快简单,唱一遍基本都能记住并且跟着唱下来,但匡放嗓音不是适合唱儿歌的轻灵活泼,更何况他还是故意让格子言羞窘。
    格子言听他在耳边“嘟嘟”了半天,难得耐心走空,伸手就抓起腿边的一只抱枕,“砰”地一下打在了匡放的脸上。
    匡放被打了也不生气,余光瞥见格子言耳朵尖有点发红的迹象,就更觉得好玩了。
    他舔了舔唇,把抱枕从脸上挥走,定定地看着格子言,“格子言,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第19章
    “是吗?”格子言眯起眼睛,抬手将眼镜取下。
    接着,他猛然出手就将匡放的手腕按往地毯,另外一只手拽着匡放的脖子,直接脸朝下往茶几上按。
    他不是觉得说他可爱不行,大人夸人翻来覆去也就这些词,他听习惯了——使格子言想翻白眼的是匡放的语气,格子言不算敏感,但他与人的边界线划分得清晰分明,匡放跟他玩得好,跟夏娅他们划分在同一区域内。
    但刚刚这句“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带着浓浓的好朋友之间不该出现的挑逗意味。
    格子言只能怀疑是匡放青春期里暴涨的雄性荷尔蒙正在无所适从地不分对象地发散。
    匡放被按下去,一开始没当回事儿,格子言有点力气,但在他眼里还是不够看。
    但他从小就乐意给格子言面子。
    “你真挺可爱的,怎么不承认?”
    “夏娅,你说,公主是不是挺可爱的?”
    夏娅在对面捏着笔,“是有一点。”
    匡放手掌搭在茶几边沿,格子言的手指一开始挺凉,比自己体温偏低的温度顺着格子言的指尖侵袭进他的皮肤,宛如一块被烧红的烙铁印在后颈,此处的血液开始沸腾后往全身各处奔腾而去。
    “好了好了,点到为止。”匡放语调变得平缓,平得听不出来任何语气,也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觉得这样玩儿很有趣。
    格子言松手的速度却慢了匡放一步,匡放居然还了手。
    格子言只听见对面的夏娅相当做作地尖叫了一声,接着自己就被掀翻倒在地毯上,倒是不疼,只是匡放玩不起翻脸有点少见。
    他手指艰难地摸到眼镜戴上,以为会看见满面怒容的匡放,结果匡放还在笑。
    匡放的五官在视野里放大,他手臂撑在格子言肩膀旁边,俯视着格子言,语气重新变回平时听起来的样子。
    “公主,你这么摸我,我真的好受不了。”
    “……”
    格子言面无表情的将匡放推开,坐了起来。
    匡放扭头,一根手指头正指着他。
    匡放直接拍开,“想死?”
    “放哥你变咯,你刚刚对公主好凶呢,脸都气红了一下。”夏娅觉得那是生气,毋庸置疑是生气嘛,匡放被摁倒的场景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吧。
    血液还在血管里滚,甚至连滚动冒泡的声音都清晰可听。
    匡放甩了下脑袋,有些耳鸣。
    “不是生气那是什么?”夏娅还以为匡放是在否认。
    匡放没回答她,她就伸手找格子言讨要耳机,“公主,你听的什么儿歌,给我听听?”
    格子言手里还捏着从匡放那里夺回来的一只耳机,他还在思考抽搐着要不要把耳机递出去,他觉得耳机还是挺私密的一件个人物品,音乐也是,这些事物太能暴露出一个人的真实模样。而且,格子言还有洁癖。
    夏娅看明白,正要说算了,匡放探手过去,把格子言蓝牙给关了。
    “鲨鱼爸爸,嘟嘟嘟嘟嘟嘟,鲨鱼爸爸,嘟嘟嘟嘟嘟嘟……”
    一时间,稚嫩的童音响彻客厅。
    “…….”夏娅沉默地缩回手,不像以往立马就能给格子言的一切行为习惯找到合理理由,这次花费了些许时间,她才干笑两声,“其实能理解,天才一般都会有些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公主这——样,居然听儿歌,比如放哥那——样,最喜欢的居然是……听妈妈的话!!!”
    夏娅抓起课本,一边朝门外跑一边说完,等话音落地,她人已经从匡放的攻击范围里逃走了。
    格子言侧眼去看匡放,匡放转着笔,“看什么?我连我妈什么样都不知道。”
    虽然同在客厅里,距离连半平方米都不到,但格子言还是移开了视线,留了空间给匡放沉思和狼狈。
    格子言也想起了格星星。
    格星星是个好到没边的人,她只是看着不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小时候,格子言幼儿园那些同学随便抠扯她的小提琴琴弦,她也不会说什么。后来她身体每况愈下,对经常来家里造访的格子言的同龄人就更加友好。她是希望格子言能多点玩伴。
    后来的一日,到了格星星吃药的时间,格子言让“朋友们”在客厅暂时自己吃玩,他将温好的药端给格星星。
    等格星星喝完药,格子言捧着碗站在门口,听见那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说着当时的格子言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恶毒和嫌弃的话语。
    “啊好大股草药的味道,要不是他家里东西好吃,我才不愿意来。”
    “是啊是啊,每次回家我的衣服都变得好臭。”
    “不知道阿姨的病传不传染,我有两次从格子言家里回去后都觉得好不舒服哟,说不定他家里有很多细菌和病毒!”
    “我妈妈说可能是遗传病,说格子言以后可能也会跟他妈妈一样,都活不了特别久的。”
    “真可怕,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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