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谁的门?”
    “三家都……”杜荷说到一半就住了嘴,眼见杜如晦脸色发青。
    杜如晦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二郎还小,心思自然比不上李善,“河东柳氏乃是王仁佑妻族,薛忠的叔父薛收乃天策府记事参军!”
    “那就是淮阳王了?”杜荷小心翼翼的说。
    如果李善知道杜如晦出了个这样的馊主意,一定跳脚破口大骂……太不要脸了,这种事居然还要利用我的人情!
    此时,杜楚客已经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了杜淹。
    “尔等小事……算他李怀仁知趣!”杜淹哼了声,要知道如果要付两千贯……这笔钱肯定是他出的。
    “叔父,等王仁佑一事了结,便以和李善合作的名义重开玉壶春酒肆。”杜楚客小声说:“是二哥的意思……不过李家不在其中取利。”
    “那是自然。”杜淹想起那日,说起来当日还是王仁佑勾起自己的心思的,现在想想,那厮也没怀什么好意,活该他倒霉!
    自从玉壶春酒肆被封门,王仁佑的心情就非常舒畅,等李善落榜的消息传来,简直要摆酒庆贺了……虽然最后的结局是李善身登榜首,但毕竟玉壶春还是被封门,王仁佑的心情还算不错。
    也不知道杜淹那厮是托了谁出手,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呢……王仁佑还有心思想这些,浑不知一个大大的黑锅正笼罩着他。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放手的原因
    “砰!”
    一声闷响,王仁佑的眼眶都被青了。
    “砰!”
    又是一声闷响,这次王仁佑被当胸一脚踹飞,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哎,淮阳王李道玄平日温文儒雅,但上阵后不顾生死,奋勇拼杀,这次虽不是上阵,但好不容易有回报李善恩情的机会……杜荷话刚说完,人都没离开,李道玄就出门了去找王仁佑晦气了。
    “宗室子弟就敢欺辱太原王氏子弟吗?!”王仁佑扯着嗓子嚎了声,“淮阳王……”
    又是一顿爆锤,李道玄冷冷道:“敢做就要敢当,难道不是你递了帖子,逼长安县衙封了玉壶春?!”
    王仁佑身子一颤,“不……”
    “不是你?!”李道玄翻身上马,作势催马。
    王仁佑连滚带爬的躲开,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我那张帖子虽然是以长公主府的名义送去的,但县衙封门顶多封个两三天意思一下,后面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但这种话,王仁佑没办法说啊……总不能说我只是起了个头,后面是杜淹跟上了。
    王仁佑只觉得好委屈,好委屈,鼻头都发酸了……难不成你李怀仁犹豫了这么久,最后就这么让淮阳王来找我麻烦?!
    此时的王仁佑,恨不得跑到朱家沟去,将事情剖析给李善听……你找错人了!
    当日午后,西市的玉壶春酒肆重开,杜楚客笑吟吟的站在酒肆门口。
    至少从表面来看,和前一次一模一样,王仁佑使坏,两次都被揍了顿,然后李善分别和陇西李氏、京兆杜氏合作。
    消息飞速的传遍了长安,落到了很多有心人的耳中,没有人同情王仁佑。
    刚刚知晓玉壶春被封门小半个月的太子李建成还诧异的问:“难道是姑姑……”
    “未曾有闻。”魏征摇摇头。
    京中消息最为灵通的韦挺小声说:“怀仁和王仁表交好,但此次理应是王仁佑……此人与怀仁早有间隙。”
    这方面李建成倒是知道的清楚,只能一笑了之,不再提了。
    黄昏时分,凌敬将消息带回了朱家沟……李善跳着脚骂杜荷和杜楚客,然后在马周的提醒下,继续骂杜如晦。
    肯定是杜如晦这个老银币出的馊主意,这是交易,交易啊!
    居然还要借我的人情,让李道玄出手……杜如晦,你们京兆杜氏是真的要脸?
    难得看到李善如此气急败坏,凌敬和马周倒是挺开心。
    “怀仁,那玉壶春就这么送出去了?”马周还有点惋惜,“酿酒之利,令人瞠目结舌啊。”
    的确,自古以来,酿酒这个行业都是暴利。
    李善冷笑道:“你是怕日后喝不到免费的玉壶春!”
    马周讪讪笑了笑,“但朱家沟改建,耗费钱粮颇多……”
    “也未必是坏事。”凌敬淡然道:“玉壶春之名,乃太子请圣人赐下,秦王倒是无所谓,但秦王府、天策府颇有异议。”
    李善无所谓的说:“其实就算没有玉壶春之名,酿酒也不会做的太久,迟早的事。”
    “其一,太耗粮食,偏偏如今粮价升腾,小半个月,斗米已然涨到六百钱了,东山寺那边的暗仓购粮都停滞了。”
    “当然了,之前低价购入的大量粮食都能酿酒,但在粮价升腾的前提下,玉壶春始终有大量酒水出售,总归会惹人狐疑。”
    这是李善最不想看到的,东山寺的暗仓将是朱家沟最大的底牌之一,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出去。
    凌敬点头赞同,“其二?”
    “其二,两个月聚拢大量铜钱,短期内已经够用了,过犹不及啊。”李善叹道:“去了京兆杜氏,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天下门阀望族中,不要脸的……肯定不止杜淹一人。”
    “其三,砖厂那边……利润不算高,但细水长流,更适合朱家沟,再不济……火锅也行呢。”
    李善瞄了眼桌上的房契,“杜荷送来的这处西市产业,占地不小,做火锅倒是不错。”
    早在一个多月前,李善就考虑过做火锅这一行,理由很简单,如今东西市的餐饮业,无论规格高低,走什么风格,除了冷盘之外,上菜速度都很慢。
    而且不是你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而是有什么你吃什么……如东山酒楼倒是可以做得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也要提前预定。
    而火锅能解决这一点,随涮随吃,方便、快速、味美、新奇……缺点是场地不能太小,而且夏天对火锅不太友好,这年代可没制冷空调。
    杜荷送来的这处房产,面积不小,倒是刚好符合。
    马周想了想,叹道:“还是有些可惜……”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善叹道:“粮价升腾,突厥必然每年都会南侵,流民四起……”
    说到这儿,李善顿了顿,凌敬幽幽道:“怀仁之意……朝中可能会下禁酒令?”
    李善笑道:“粮食都不够吃了,难道不会下禁酒令?”
    马周腮帮子抖了抖,“也就是说……杜淹花了那么多心思,还丢了大脸,最后……”
    李善记得唐初不止下了一次禁酒令……到时候真想看看杜淹的脸色。
    嗯,一定会非常精彩。
    这时候,外面吵吵嚷嚷,在朱八的带领下,十多个亲卫涌到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李善。
    “画好了!”李善将图纸铺在桌上,招手让他们进来,饶有兴致的说:“来来来,挑挑。”
    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啊,李善画了一大堆的图纸……全是后世各种房型,就是画的有点难看。
    赵大一眼就看中了一张,“这张好,左右对称,正方让父母住,左边我住,右边分成两间,两个弟弟一人一间。”
    “嗯,那是四合院。”李善随口说:“这边是丁字房,也不错。”
    齐老六好奇的看着一张图纸,“郎君,这是胡凳?”
    “嗯,这是衣柜,这是五斗橱,这个架子是摆脸盆的。”李善兴致勃勃的解释,“齐六,你前些时日不是砍了好些木头嘛,先做几个送来试试。”
    凌敬微微蹙眉,胡凳胡桌向来在北地流行,难不成岭南也流行?
    马周倒是看中了个图纸,“这间宅子不错,中有空间,分上下两堂,还有前厅后院,四角为屋。”
    李善瞥了眼,“那个是徽州民居,建起来挺费事。”
    “就要这个!”
    “行行行,随便你,反正你又没投在某门下,自己出钱就是了!”
    “李怀仁,某乃你授业恩……”
    “嗯?”
    凌敬懒得搭理这两货,心里琢磨也要挑一张,不过位置还是得在李宅周边,可能要稍迟一些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杜如晦
    承乾殿。
    杜如晦神色严谨的端坐,最近他话少了很多,虽然他知道,玉壶春一事的内情肯定没有流传出去。
    长孙无忌笑着说:“听闻今日有御史上书弹劾淮阳王?”
    “为李怀仁出头,道玄居然将王仁佑打的吐血。”李世民摇头道:“为此,姑姑还入宫鸣不平。”
    房玄龄微微皱眉,“此事传遍长安,乃王仁佑暗行阴事,李怀仁也是无奈之举。”
    李世民忍不住笑了,“无奈之举?”
    “当日长乐坡,他李怀仁将多少人打的头破血流?”
    这边三人笑谈,杜如晦有点不自在……这次李善真的是无奈之举,李道玄动手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
    非光明磊落啊,但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让秦王府子弟上阵吧,那非得闹大了不可……很容易被视为秦王欲怀柔李善,而之前太子显然有意怀柔李善。
    在山东战事之后,李善这个名字的分量越来越重,特别是在淮阳王李道玄回京后确凿李善之功后,很多人都揣测,圣人必然在李善选任之后加恩。
    在这种情况下,怀柔李善……很容易引得东宫、秦王府之间产生摩擦。
    而如今,这种摩擦是不合时宜的,太子因山东战事而势衰,但圣人对秦王府的咄咄逼人也并不满,没有挑选秦王一脉官员安抚山东就是明证。
    李世民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杜如晦,“克明今日何以吝言?”
    “今日御史弹劾淮阳王,圣人可有责罚?”杜如晦随口找了个话题。
    “父皇大怒,痛斥御史。”李世民笑道:“淮阳王地大功于国,回朝后向来安分守己。”
    一旁的长孙无忌啧啧道:“李怀仁真的是在哪儿都不安分,回长安不过三月,先是玉壶春,后有《春江花月夜》,这次又怂恿淮阳王大打出手!”
    杜如晦有点脸红,赶紧接上话题,“《春江花月夜》的确是上佳之作,不料李怀仁还有诗才。”
    这句话一出,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杜如晦,后者被看的莫名其妙。
    房玄龄咳嗽了几声,“放榜当日,李善于平康坊内……有人认出,便是那首《咏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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