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忆模糊,不记得究竟是不是意外,但他了解自己,没有蠢到会跌进破旧喷泉的地步。
    奈何他被划破眼睛后, 因为术后感染高烧,昏迷了半月。醒来时,他的生父出现,把他领回了白家。
    等白宜年找到机会, 想去福利院调查这件事时,那间福利院却已经因为经营不善关闭。当初的工作人员都四分五散,而那个时候网络还不普及, 大部分资料也都是纸质资料,早已消失在历史中。
    这些年, 他几乎也快以为,那不过是场意外。
    直到今天见到霍妗妗,记忆复苏。
    霍妗妗看到他时神色如常,恐怕她早已忘了自己为了被豪门父母收养而伤害的人的容貌。
    白宜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保持冷静,甚至还面带微笑,和白子平以及霍妗妗虚以委蛇。
    年会结束后,他想去外面冷静冷静,却鬼使神差走到停车场。
    坐进驾驶座时,看到外面跟霍妗妗示好的白子平。
    那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冒出来,若非那时候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思路,说不定就已经撞了上去。
    他没心思看那电话是谁,现在想来,大约是裴宴。
    冷静下来,白宜年才意识到……他的记忆不一定百分百准确,尽管可能性很小,但说不定,那个人并非霍妗妗。
    而能够帮他确认这件事的,是裴宴。
    白宜年口中的烟已经被雨浇灭,他把烟头取下,看着伞外的磅礴大雨,过了许久才问:“霍妗妗是被收养的?”
    裴宴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想起原著中,白宜年对白子平和霍妗妗肆意报复,最后自取灭亡。
    现在,她的气运还不足以让霍妗妗受到足够反噬,若是白宜年现在去对付霍妗妗,恐怕只有失败一个下场。
    她犹豫片刻,是否要隐瞒。
    但很快意识到,以白宜年的头脑,她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
    况且,他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裴宴点头:“没错。霍行的妻子宋宛如不想把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情闹得大众皆知,这件事只有部分圈内人知道。”
    而霍妗妗只是白子平的暗恋对象,白宜年不会查她查得这么深。
    “她当初待的福利院叫什么?”
    “我看过一张她小时候照片,大概是叫海信福利院。”
    听到这句话,白宜年忽然弯下腰,笑起来。
    他怀疑了这么多年,原来,这真的是真相。
    他笑得几乎直不起身,过了许久才直起身,略微狭长的眼睛在金丝眼镜后看不大清:“裴宴,我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裴宴看向他。
    白宜年与其说是跟她倾诉,更像是自言自语:“那个福利院,就叫做海信福利院。”
    “当初,有一对夫妇来福利院收养,而这个福利院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健康的孩子。结果,那个健康的女孩,为了消灭自己的对手,便将男孩推到了一片陶瓷碎片中,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他没有直接提到霍妗妗的名字。
    但在场的两个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白宜年看向裴宴:“你不惊讶?”
    “有点。”
    裴宴诚实道,她第一次看到白宜年背景的时候,的确惊讶过,没想到霍妗妗竟然从小就是那个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十九岁的霍妗妗能因为一首歌把我推到车下,三四岁的霍妗妗自然也能为了一个富贵家庭弄瞎你的眼睛。”
    白宜年微怔。
    他调查过裴宴,知道当时那场车祸绝对不是大众以为的样子,但没想到,这压根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或许是因为发现霍妗妗的受害者不止他一人,他脑子里疯狂叫嚣的念头略微停息。
    白宜年推了下眼镜,脸上笑容逐渐变淡:“刚才在停车场,我看到她和我最大的哥哥白子平站在一起,我竟产生一个想法——直接撞上去。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白子平是他最大的兄长,尽管能力和智商都不拔尖,但从小就白父被重点培养,在所有兄姐中地位最高。小时候,兄姐们在家里、在学校欺凌白宜年,便是由他带头。
    尽管已经过去多年……但那依旧不是一段能轻松忘记的回忆。
    他用余光看向裴宴。
    他猜想,裴宴多半要用“不值得为他们赔上自己”这类的理由来劝他,然而后者却开口道:“你大哥我不了解,不过霍妗妗最怕的可不是死。你若是直接撞上去,倒是便宜她了。”
    裴宴不会用什么不值得,去劝白宜年。
    若是真的恨到极点,能一命换一命,至少在当事人眼里,那都是值得的。
    第一世时,裴宴车祸后遗症复发,器官衰竭半昏迷在病床上。
    霍妗妗看她快死了,竟然还过来耀武扬威,告诉她,她母亲裴珠因为癌症,也命不久矣。
    若是当时裴宴能睁开眼,肯定会掐住霍妗妗的脖子。
    只是,她在古代待了十几年,再深的仇恨也已经淡化,反倒能冷静思考。
    “霍妗妗最在意的,是钱、名气和名声——虽不是亲生,这点倒是完完全全随了霍行,”裴宴说,“只是,现在还远不到报复她的时机。”
    霍妗妗还未受到足够反噬,现在他们采取行动,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白宜年虽不像裴宴有系统辅助,不过他也清楚,她说得没错。
    裴宴自己不必说,还处于和沈恒的斗争。
    而他,还未将手伸进电影制片公司,若是白子平为了他的暗恋对象出手,便会十分被动。
    他若是想要报复霍妗妗以及白子平,最重要的是尽快往上爬。
    裴宴看他面色恢复平静,大概已经想通,略松了口气。
    白宜年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裴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最初目的,她笑起来:“说来也巧,我这有个本子,说不定能让你,成功打进电影制片线。”
    说话这会,雨已经小了不少。
    不过站着谈话还是不太方便,白宜年拉开车门,裴宴坐进去后,在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平板。
    刚才阮秋池听说她要帮忙牵线,很干脆地把电子版剧本发了过来。
    这电子版剧本和阮秋池随身带着的精修版有些细节差别,但整体脉络大差不差。
    白宜年翻了几页,神情就变得沉凝许多,翻完一半,忍不住看向裴宴:“你上哪搞来的这个本子?”
    裴宴便把她意外看到阮秋池剧本的事简单说了。
    白宜年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他知道,裴宴的眼力一向很好。
    她从前安利给他的ip、综艺,实际做出来后都大火特火,其中比较突出的如《追女》《活无常》,更是火到现象级程度。
    但是这随手一抓,就是个天才编剧,未免也太过神奇。
    裴宴见白宜年对这本子明显感兴趣,才接着道:“不过,阮秋池希望能自编自导自演。”
    白宜年本来都已经准备答应买下这个剧本,闻言却皱起眉。
    自编自导就已经不容易,更别说还要演戏——这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他不像裴宴,知道阮秋池是个天才多边形战士,一时充满怀疑。
    只是这到底是裴宴推荐来的人:“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让他本人来一趟,若是导演技术和演技合格,我这边再考虑。”
    裴宴听出白宜年对阮秋池的怀疑。
    这也没办法,若不是知道阮秋池是个未来的奥斯卡最佳导演以及最佳男主角,她也不一定会信任阮秋池。
    能给一个机会,以及是看在她的面子。
    她点了点头,给阮秋池发消息的时候,车窗忽然被敲响。
    看到谢望舒的时候,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全把小谢给忘了。
    好在谢望舒也并没有在意,只是有些小心地看了眼白宜年:“宴宴,没事了吧?”
    白宜年是她老板,跟她也不像是和裴宴那样亲和,她一直有点怕他。
    见裴宴点头,她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她穿着年会表演的裙子,松下口气后便觉得冷得发抖。裴宴想起后备箱有几瓶打算带回家给裴珠的蜂蜜石榴酒,便过去取过来给她暖暖身子。
    走到一半,裴宴忽然回头。
    她盯着远处某个树丛,眯了眯眼,盯着看了好一会。
    直到谢望舒叫她:“宴宴,怎么了?”
    裴宴摇头:“没什么。”
    裴宴发消息太晚,阮秋池第二天才回复,说当天就有空。
    正巧这天是裴宴的固定休假日,干脆亲自带着阮秋池去跟白宜年会面。
    阮秋池在约定地点见到裴宴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他竟然真的得到了和嘉瑞总监见面的机会。
    只是……他未免有些紧张。
    他虽曾是天之骄子,但被打压多年,也不免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无法成功,究竟是因为这些打压,还是因为,他本身的能力就不够?
    直到裴宴叫他,才深呼吸一下,把这些念头暂且压下。
    为了这次会面,白宜年直接征用了钻石少女团的练习室。
    进去练习室的时候,裴宴微微一愣——之间练习室中央,架着一台十分专业的摄像机,白宜年闲散地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还专门给裴宴空了个位置。
    他跟裴宴打了个招呼,对阮秋池只是递出自己名片,略一点头:“第六十八场,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自导自演,我会按照摄像机里成品质量判断。”
    电影的投资,不是笔小数目。
    而后期的宣发、院线的争取、颁奖季的公关,更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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