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不再理他们。
    “不用在意他们。”何川小声道。
    来宝点头。
    村里的晚会开始了,是村干部组织的,就是为了让大家图个乐呵,节目很随意接地气,谁有看家本领都可以上。
    台上有人在唱《好日子》,话筒传出阵阵刺耳的声音,来宝皱眉,刚想找何川说话,就见丁妈着急地走来。
    “小川,不好了!”丁妈刚才去准备要上场,不知为何又返了回来。
    来宝转头,看着丁妈和何川 。
    “怎么了?出啥事了?”何川问。
    “领鼓的张梅突然闹肚子,跑后面的空草地去了,这马上就要上场了,没领鼓那哪成,”丁妈焦急又热切地看着何川,“你来顶她吧!”
    “好啊,好啊!好久没看到小川哥哥打水鼓了!”丁传林双手赞成。
    “不行,不行,我都多久没打了,再说我也没排练过你们这次的节目,”何川直摆手,“肯定不成。”
    “咋不成!就还是之前那首曲子,多少年也没变过,”丁妈看了眼舞台,上面的歌曲接近尾声,干脆抓着何川的胳膊,“赶紧的,别磨蹭了!”
    “我真的不行啊,还是找别人吧。”何川往回用力,想收回胳膊。
    来宝却往何川后背一推:“去吧,我想看你打鼓的样子。”
    来宝声音不大,在嘈杂热闹的露天环境里犹如亲密关系的低语。
    何川微愣之际,被丁妈拖拽了起来。
    “加油,小川。”来宝露出难得温柔的笑容,看得何川一阵晕乎,跟着丁妈鬼使神差地走向舞台侧面。
    上面唱歌的大叔唱完鞠躬,台下响起热闹的掌声。
    有人开始帮忙把鼓和架子往水泥台上摆放,一阵摆弄后,村里的主持人简单介绍了几句,何川便在一群大娘的拥簇间上了台。
    何川的位置在最前方,他与台下第一排的来宝距离不过几米远。
    落地音响开始响起音乐,何川的第一鼓落下,水鼓舞面溅起一层水花,随后身后的大娘们开始跟着节奏落下鼓槌。
    水鼓周围有一圈小灯,每一次的水花溅跃都带着色彩斑斓,何川跟着韵律双臂自然舒展,动作干净利索,刚柔并济。
    来宝看着台上的何川,水花似乎溅到他的脸上,也在他的睫毛上荡漾,一并溅到来宝的心口窝上。
    瘦劲的腰肢在摆动,灵气的眼睛在勾人,嘴边含着笑,嘴唇让人忍不住想叼一口。
    鼓槌在指尖挽花,来宝喉结滚动。
    鼓点节奏越来越密集,犹如万马奔腾,来宝的心跳在鼓点中逐渐失控,悬崖勒不住马。
    大气磅礴,绚烂多彩,震耳欲聋。
    最后鼓点卡着节拍爽快结束,台下响起掌声一片。
    何川满头大汗,笑得阳光灿烂。
    来宝起身走到台前,望着呼吸微喘的何川,他身后的大姨们开始陆续从侧方离场。
    “怎么样,好看吗?”何川声音还未平稳,站在台上笑道。
    来宝伸出手:“好看,我接你下来。”
    何川心情很好,没有犹豫,把手放进来宝掌心里,来宝用力一拉,何川跳下舞台。
    “把我看硬了。”两人一拉一扯间,来宝低声道。
    何川还未站稳,忽闻如此不知羞的言语,惊慌中本能倒退,偏偏又脚踩石头,身形踉跄。
    来宝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楚腰,何川的大腿处贴在来宝隐私部位,感受到跟脚下石头同样硬度的触感。
    “你……”何川花容失色。
    “没骗你吧。”来宝在何川耳边道。
    好在节目全部结束,台下观众开始拎着小板凳准备各自离去,没人注意到二人。
    好在夜色遮盖了何川脸上的霞晕。
    好在来宝黑色的运动裤跟黑夜融为一体,无人发现他身体的变化。
    “等等,各位乡亲!”主持人上了台,拿着话筒冲人群喊道,“今晚还有最后一个抽奖环节,是咱村干部们自掏腰包买的奖品,大家抽完奖再走啊!”
    一听有奖品,刚才散去的人群立刻归拢原位,吵吵嚷嚷地问奖品是啥。
    “奖品是台电风扇,不过抽奖不急,村长还没来,咱们再等会他,等他来亲自颁奖。”主持人说,“下面谁还有啥才艺想上来露两手的,尽管来!”
    “丁传林拿的吉他,是不是要给大家弹段棉花啥的啊哈哈哈哈哈……”有村民打趣道。
    于是大家起哄让丁传林上台,可丁传林那三脚猫的功夫真被一怂恿又开始露怯了,她不管不顾地把吉他推到来宝怀里。
    “来宝会,让他来!”丁传林立马叛变。
    村民大多数不知道来宝,本就对他好奇,见状起哄得更热闹。
    “那就来宝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会弹吗?可别不会弹丢人了啊哈哈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夜晚被吵得火热。
    何川见所有人目光往这聚集,赶紧转身回座位上,本以为来宝会跟来,结果来宝单手拎着吉他大腿一迈,上了水泥台子。
    “呦呦呦,真来啊,看来有点东西……”
    “弹个啥,弹个《大花轿》吧,会吗!”
    何川目光赶紧追随来宝,主持人见来宝上台,赶紧把话筒立在吉他前,自觉充当话筒支架。
    来宝把吉他往身上一挂,指尖潇洒一拨,清脆悦耳的木吉他声音经效果一般的话筒扩散开来。
    悠悠扬扬,舒缓慵懒的吉他声传出。
    “今晚月色怡人,夜风吹过谁的心尖。
    打着颤拐着弯,告诉我要为你沉沦。
    蝉鸣为何不断,诉说谁的衷肠情深。
    此时此刻此点,你是否感知我的心。
    水花跃落入你的眼,那是我想吻你的痕。
    我说的硬你要当真,玩笑话也会是真心。”
    台下的何川听到此时,眼珠子瞪得比一旁的路灯灯泡还要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慌张望向四周,发现根本没人在意来宝唱了什么,或者是来宝这句歌词没人听得明白真切,只有何川能懂其中的含义。
    台上的来宝表面正经,继续浅浅吟唱。
    “今晚今晚过了今晚,
    从前从前何为从前,
    遇见遇见庆幸遇见,
    何川何川我的何川。”
    台下的何川再也忍不住地站了起来,来宝的明目张胆让他感到恐慌,他不敢想周围人会有怎样的议论纷纷,身体不自觉地发颤,不知究竟只是因为害怕还是内心最深处的期待觉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里突然传来爆笑。
    “这小伙子现编的词吧,都没词了,把小妞的名字都用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哇,何川何川我的何川哈哈哈哈哈……咋那么搞笑啊。”
    “小伙子,歌唱得不错,就是词太烂了,一句没听懂!”
    “不如《大花轿》好听!!”
    村民乐呵地评头论足,根本没人在意来宝究竟唱了些啥。
    来宝唱完后淡定跳下台,看着惊魂未定的何川。
    “要回家吗,我的何川?”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嘿嘿~
    第42章 蛐蛐好吵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僻静的小路上,这是何川特意选的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趋于什么心理,把人带上这条小路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跟来宝见不得光,怕被别人看到诟病。
    也许他内心其实还有隐晦的期待。
    何川步伐踉跄,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来宝。
    走了一段路,手腕突然被捉住,脚步被迫停下,就算知道免不了有此一出,何川还是不敢回头。
    他怕这一回头,便真的再无法回头了。
    “刚才的歌,好听吗?”来宝没有逼迫何川转身,只把人拉停,在他身后柔声询问。
    何川紧抿嘴唇,惜字如金,掩藏内里的慌乱悸动。
    “歌词听得清楚吗,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
    依旧是沉默,只有草丛里的蛐蛐在叫个不停。
    “水花跃落入你的眼,”来宝放缓语速,一字一字道,“那是我想吻你的痕。”
    何川掌心冒汗,腿脚开始发软。
    “我说的硬——”
    “求求你!别说了!”何川无法再承受更多,猛然转身,用手捂住来宝那张没羞没臊的嘴。
    “小川,你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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