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沉默了会儿,点头。
    何叔提出建议:“既然小少爷没打算长久跟她生活,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少做为好。你心疼她,给她做饭心甘情愿,听到她的消息连忙赶来照顾她,试问这样细心周到的,能有几个?”
    何城:“她值得更好的。”
    何叔摇头失笑。
    何城很快就将何叔说的话抛在脑后,如果没有更好的那个出现那他就照顾禾央。
    抽空回屋里看了眼,开着暖气,禾央把被子蹬掉了,出了一额头的汗,他又把被子给她盖好。
    禾央难受地咕哝声。
    何城温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像是克制不住了,弯起食指,小心地蹭了蹭她的侧脸。有些热,还有些软,他的心尖立马像是被挠了下,眼底溢出欢喜的小泡泡,静静看了会儿,这才掩好门出去。
    何城从来没有做过饭,得益于第二次何城的精心学习,他一上手就做的很熟练,或许还有比较的缘故,他更上心,连盐加多少都严格控制。
    菠菜洗净,肉肠切成片状。本来不想加肠的,但想起禾央听到菠菜汤皱起的眉头,怕她不喜欢吃。
    菜汤在锅里闷着的功夫,何城听到禾央细微的哭泣声。他手忙脚乱地关好,跑进屋内。
    禾央还在睡着。
    只是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什么缘故,神态蔫巴巴的,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何城单膝跪在床上,俯身拍拍她:“央央怎么了?”
    禾央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何城,哭腔立马就出来了:“不舒服,很难受。”
    何城看起来比她还要慌,他忙压低声音询问:“哪里疼?”
    禾央的温度很烫人,他在她睡觉的时候给她夹了个温度计,拿出来一看快要三十九度。
    她人半睁着眼,没完全清醒,正在难受着。
    禾央嘟囔了句:“肚子疼。”
    何城掀开被子将手探进去,在她肚子上揉了揉,她忽然扭着身子惊呼了声,随后睁开眼。
    “你干什么呀。”
    何城的动作滞住:“对、对不起。”
    何城以为是他的力气用大了,把她弄痛了。
    禾央却坐起来,她头晕乎乎的,掀开被子,稍微挪了挪地方,果然看见她刚躺着的地方濡了血。
    何城看到床单的那摊血后惊得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很无措地收回手,第一反应是他的力气有那么大嘛......
    过了大概有两三秒,他才猛地回过神。
    “央央,家里有姨妈巾吗?”
    禾央捂住肚子重新趴回床上。
    她感觉四肢都不听使唤了,沉甸甸的,根本坐不起来,好像浑身失去了支撑,只能瘫倒在床上。
    何城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好在他知道禾央的习惯,在衣柜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来摆的整整齐齐的姨妈巾,挑出袋最长的。这对他并不陌生,他的记忆中第二次的何城经常做这些事,想起“他”,何城的心里就像被堵了快大石头。他恶劣地想,幸亏“他”死了。
    禾央是他一个人的。
    紧接着又被反驳,不,不行,禾央值得更好的人。
    何城拿卫生巾的功夫,回头就见禾央重新躺回床上,坐起来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他先拿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要他来这里。
    他默默地蹲在衣柜旁几秒钟,很害羞地眨眨眼,他的眼睛润着汪清澈的泉,此刻那泉水碧波荡漾,像极了他躁动不安的心。
    翻出干净的内裤,他只知道在哪里并没有使用过,不过好在他看一眼就会了,很简单,他将卫生巾撕开粘在内裤上。旋即回到床上将禾央抱起来,禾央立马揽住他脖子。
    “我不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嘟嘟囔囔的,语气还有些娇。
    何城的耳根痒痒的,他低垂眼,目光浅浅柔柔的,很耐心地哄她:“央央,你先去浴室洗洗。我来整理床,很快就好了......”
    默了片刻,试探性地问:“有力气吗,要不我帮你?”
    禾央没反应过来,被他带进浴室。
    何城拧开花洒,调到热水。
    禾央混混沌沌的大脑总算是有了丝清明,连忙把他推出去,急急忙忙地小声喊:“不用你,我自己来!”
    何城红着脸出去,在门外站了会儿,任劳任怨地收拾被弄脏的床铺。
    禾央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床单换了套新的,那套脏的被他放到洗衣机里,他没事干了,懒懒地倚在门框边,正对着浴室的门,垂着头耳根红得不像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浅浅挂着抹笑。
    禾央冲了个澡舒服很多,还有迷糊,不能能够忍受。走到他身边,奇怪地问:“你在想什么?”
    何城抿紧唇,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头发:“没什么。”擦了两下把水擦干净,说:“去吹干净,我把菜粥热一下。”
    禾央还是很好奇:“你笑什么呢?”
    何城忍了忍没忍住,眼睛像是骤然亮起的灯泡:“我是第一个背你的人吗?”
    禾央愣了会儿,仔细想了想确实是。
    何城得到肯定的回答,接着又问:“那,他们有给你准备过卫生巾吗?”他似乎很难为情,低了低头,又猛地抬眼看向她,手中还做了个动作。
    禾央的脸本来就很红:“是啊是啊,你是第一个。”
    何城就很愉悦地笑起来。
    何城个头高又沉默寡言,穿身灰色毛衣,面无表情显得很冷淡,那眼神尤其凉,禾央在之前就见识过,虽然他没有看着她,只是看向医院的湖,眼底的悲凉却铺天盖地向人涌来。
    此时的他与那天截然相反。
    甚至与她记忆中最熟悉的何城神态各异。
    那时的何城如一轮蒙尘的月,染灰的雪,他明明有很多很多的优点,却总是在妄自菲薄、自卑自厌,妄求控制她的自由才能独占她整个人。
    其实他已经很好了。好到喜欢上他再也没有空隙去看到别人的美好。满心满眼就只剩下他。
    何城的眼底清澈美好,唇边含着抹温柔的笑。
    他似乎是被许多个第一次满足到了,眼睛始终弯弯的,仿佛有无尽头的喜色涌出来。
    他轻轻牵起禾央的手,把她带回洗手间,一进门有个大镜子,旁边悬挂吹风机。禾央呆呆的,眼神似乎凝在他脸上,他就有些羞涩地垂了头,借着拿吹风机的间隙长长地吐出口气。
    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响起。
    温热的风撩起她的湿发。
    禾央垂在身侧的手不太自在地握起来,竟然被他脸上的羞涩感染了,她也有些不自在。
    “何城,你......为什么说他们?”
    何城如实相告:“他们不是我。”
    禾央:“嗯?”
    何城:“央央。我爱了你十一年。”
    何城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在炫耀谁都比不过他。
    何城不会去问禾央更喜欢谁这样的问题,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他自己。
    何城关掉吹风机,说:“他们都不适合你。”
    禾央诧异:“哦?”
    何城抿抿唇,红着脸说:“只有我最适合你。”
    禾央笑他:“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值得更好的人吗?”
    何城似乎被问住了,他一手拿着吹风机,另只手撩起她的头发,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停顿几秒,他忽然笑了下:“在他出现之前,我最适合你。”
    ......
    吃完饭,禾央喝了退烧药,何城叫来的家庭医生没给她打针,要先看看情况,如果身体能够抵抗下去是最好的,不能总是依赖药物和打针。
    禾央躺在床上。
    何城坐在旁边,手里随便拿了本书在看。
    禾央拍拍身边的位置:“你躺上来。”
    何城摇头。
    禾央看出来了,何城还在拘谨呢。
    也不知道他每天在想些什么,坚定地认为总会有更适合她的那个人出现,要是真做好了要跟她分开的准备,何必留在a市,去国外不就行了?
    而且她身体不舒服他立马就知道了,还跑到她的单位门口等她下班,没等到她的人就抓着她的同事问情况,就这种关心程度,禾央可不会傻傻地真把他话当真。
    她要是真跟别人谈恋爱,何城真得能保持冷静吗?
    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禾央的身体算是很强健的,之前那么难受估计是被何城说的那番话气得,带着点自暴自弃,现在吃了饭又喝了药,人就精神很多。
    头脑也活跃了。
    她看会儿何城,眼珠就转到旁边,嘴角间或勾起来,很狡黠调皮的笑容。
    何城注意到她还醒着,放下手里的书,弯腰靠近她:“还不睡?”
    折腾了这么会儿天都有些黑了,窗外的灯光很亮,他将窗帘拉上,按开床头灯。
    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笼罩,灯影摇晃,外籁俱寂。
    何城继续正襟危坐:“休息吧,我在旁边坐一会儿。”他的手自然而然落在她的太阳穴,轻轻地按压。
    禾央扒住他的手腕:“睡不着。”
    何城:“把眼睛闭上。”
    禾央伸出只手,两眼亮晶晶的,指腹指了额头又指鼻尖脸颊,最后是嘴唇,笑嘻嘻地说:“这样这样这样,是晚安吻,从来没有人对我做过哦。”
    何城愣了愣,旋即局促地看着她,一方面想要跟她保持点距离,一方面又被她话里的意思吸引。眼睛眨动的频率加快,连呼吸都快得在狭小的房间内清晰可辨,他艰难地吞咽了下,眼神盯住禾央白皙的额头和红扑扑的两颊,最后落在她莹润的双唇。
    禾央的眼底盈满笑意,对他是最要命的引诱。
    何城弯腰,垂下修长的脖颈,按照禾央说的轨迹依次落下轻柔的吻。
    全都做完后,他心跳得不像话,指尖愉快地蜷缩。
    禾央抿着唇偷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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