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伸了手:“陈姨,给我吧。”
    陈姨看着两人笑,把东西递给了陆霄。
    萧云城还坐在那边的沙发上看着两人,眼中神色越发冰冷,带着嘲讽,还有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嫉妒。
    陆霄一手拿了东西,空出的的手又朝着温俏伸了过去。
    温俏有些呆地歪头看着他,看他弯了唇,才又试探着,一点点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隔着手套,她的手被陆霄握住,然后带着一起出了门。
    陈姨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又是点头又是笑,想了想又跑去给常安打了电话。
    常安和陆振国先回了常家一趟,得下午的时候才能回来。
    萧云城靠在一边的沙发上,听着陈姨和常安的对话,低头冷嗤了声,起身回了客房。
    外面还在下雪,陆霄撑了伞。
    伞就只有一把,所以温俏得挨着他走,手倒是没再接着牵了,隔着手套的触感总感觉不太真实。
    她抬头又看了陆霄,问他:“你刚才和萧云城说了什么?”
    陆霄看着眼前的路,声音里带着笑:“不是都听到了?”
    温俏小小的咳嗽了一声,隔着手套的手轻蹭了蹭有些泛红的鼻尖:“也不是都听到了,我就听到他叫了你哥哥来着。”
    说实话,听到萧云城叫陆霄哥哥的时候她真的被吓了一跳。
    差点就以为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
    但她转念一想,陆叔叔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们和萧云城同处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也没见萧云城这么称呼过陆霄。
    他今天这个叫,反倒更像是在膈应人。
    “他果然不是个好人。”温俏嘟囔了一句。
    方有为也没说错,现在的萧云城有点疯。
    陆霄偏头看她,像是不经意提起的,问了句:“他刚才找你说了什么?”
    他们刚才是一起从楼上下来的,一前一后。
    他能看得出萧云城眼中的挑衅。
    温俏还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意味深长,还认真回忆了下,其实也谈不上说了什么,在她看来就是萧云城一个人单方面的在胡言乱语。
    所以她就选了一句说:“他说,如果你看到我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会怎么样。”
    这句话也说得很莫名其妙。
    就算看到了又会怎样。
    所以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陆霄停下脚步,低头看她:“你想知道?”
    温俏跟着停下,愣了一会儿才对上他的视线。
    雪似乎又下大了点,路上没什么人,放炮仗的孩子也被家长叫了回去,树梢上的红色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
    雨伞像是隔绝了风雪,却将伞下人的身影衬得格外的出众,让身后的所有风景都成了妆点。
    陆霄的眼瞳颜色偏深,看人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的专注,幽深,但也带着一种风浪翻涌之下的危险感,像是随时都会被吞没。
    这也是初见陆霄那一晚,温俏会逃跑的原因。
    可现在再看,却又好像有些不同。
    会让她有一种深情暧昧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刚想要移开视线,就听到陆霄的声音缓缓落在耳边:“我会生气。”
    生气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温俏看着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视线有些移不开,刚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俏俏。”
    她回过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撑伞站在树下的温琢。
    他迈步走了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
    陆霄先开了口,叫他:“温琢哥。”
    温琢是同辈里年纪最大的那个,陆霄要比他小两岁,可这声“温琢哥”怎么听,都不像跟其他人叫的是一回事。
    温琢和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温俏说:“看你还没来,就出来接你。”
    温俏对他的态度有点冷,但更多的还是不自在,不太懂现在要用怎样的一种态度和他相处,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但他说话的时候,她会给点回应。
    从这里回温家已经不剩下几步路的距离。
    因为下了雪,原先打理好的院子已经看不到什么景色,一眼看去,最先看到的依旧是树下挂着的那个秋千。
    屋里的摆设没怎么变,颜色都很亮,不像是温琢的风格,反倒是显得很有童趣,窗帘是天蓝色的,桌布是碎花的,茶几上还摆着陶瓷玩偶,憨态可掬。
    这次回来,温俏才有了点回家的感觉。
    进门换鞋,然后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没一会儿就把摆放整齐的东西弄了个乱。
    她拿起了旁边的抱枕,果然又在底下看到了自己上次藏着的布娃娃,她拿着看了眼,又给塞到了旁边。
    温琢给她拿了很多的糖果和点心,就像是小的时候一样。
    温俏下意思地抓了把糖果,然后又反应过来放下,看着温琢说:“我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才喜欢吃这些。
    温琢很纵着她,她说什么,他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语气比对任何人都要温柔:“那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外面在下雪。
    温俏看了眼窗外的雪花,然后又对上了陆霄的视线,几秒之后就老实了。
    她伸手拿了桌上的点心,有些别扭地开口:“算了,我就吃这些吧。”
    她现在不听温琢的话,但还是挺听陆霄的话的,这有些像是本能。
    因为小的时候陆霄管她很多,也勉强能算是家长的身份。
    温琢起身去了厨房,陆霄也起了身。
    温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她没戴帽子,编着辫子的头发有些炸毛,额前的碎发还带着卷,衬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显得很软很乖。
    “你去哪?”她一个人待着怎么都觉得不自在,“你是不是要去和温琢告我的状。”
    陆霄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好笑道:“你怕这个?”
    温俏抿了抿唇:“不怕啊,他又管不了我。”
    早在她十岁那年,温琢就管不了她了,她也不听她的话。
    “算了,你去吧。”她收了手,咬了口手里的点心,脸颊有点鼓鼓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没在看陆霄,把视线都放在了电视上,只是余光里看到陆霄也跟着去了厨房。
    她有点坐不住,想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纠结了几秒,刚要跟过去的时候,陆霄又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个果盘。
    温俏抬头看着他,有种被抓包后的心虚。
    但陆霄什么也没说,就像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一样,把切好块的苹果塞了一个给她:“自己在这儿看会儿电视,我跟你哥去收拾点东西。”
    温俏咬着苹果,讷讷地应了声:“哦。”
    陆霄和温琢一起去了阁楼,里面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出来。
    但他们主要还是来谈话的。
    萧云城今天回来的事,温琢也知道。他不是不放心陆家的人,是不放心萧云城。
    对于欺骗自己妹妹感情的男人,他当哥哥的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不然上次他也不会对萧云城动手。
    “今晚让温俏回来住吧。”这话是陆霄说的。
    温琢点头。
    刚好,他也有这个打算。
    温家来大院的时间算是晚的,但和其他几家的关系都很好,当年葬礼的事几家人都有帮忙,不然光凭温琢一个人,还带着个温俏,根本就对付不了温家那些所谓的亲戚。
    所以温琢也记下了这份情。
    但有些事他还是要问清楚:“你喜欢温俏?”
    陆霄没否认,难得的收起了那副随意散漫的感觉,有些像是在见家长:“对,我喜欢她。”
    温琢给人最多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斯文有礼,只有在谈判桌上和他交锋过的对手会用心思深沉这几个字来形容他。
    在他的规则里,只有温俏会是例外。
    光是从语气,并不能听出温琢此时的态度:“认真的?”
    阁楼的光线有些暗,就只有中间挂着一盏小灯在发着昏暗的光,空间狭窄,但被收拾得很整齐,天窗外能看到飘着的雪花。
    陆霄在看箱子上放着的几个小布娃娃,想到什么,唇角带上了些许的弧度,他回答温琢的问题:“认真的。”
    温琢看了他一会儿,明白了什么,没再接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
    他不知道以自己现在和温俏之间的关系,是否还有资格去管温俏感情上的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陆霄。
    温俏十岁之前,他的确是个合格的哥哥,但温俏十岁之后,陪在她身边的人就变成了陆霄。
    之后再聊,说的就是关于萧云城的事。
    萧云城身上牵扯到的事情有些多,而这一切可以说是从陆振国当年执意要将萧云城领进门开始的。
    这次常安将萧云城叫回来,为的也是这个。
    牵扯几年,总是要给个说法。
    但这个说法并不是给她,而是给萧云城。
    温琢作为晚辈,并不打算插手陆家的事情,他只希望保护好温俏,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温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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