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殿的偏殿内,梵风流和薄言赶过来时,看到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中的慕昭明,面上皆露出一丝奇怪。
    想不到这个爱妻如命的臭小子,居然坐得如此安稳,不过细看之下又感到有一丝不对。
    就见箫谨天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虚行一下礼:“启奏陛下,您交待的任务臣已经完成,不知臣现在可否出宫。”
    梵风流听到箫谨天的话,马上再看了慕昭明一眼,总算是瞧出点明堂。
    摸着下巴笑道:“我正奇怪轻飏怎么会如此淡定,原来是被你小子给点了穴,胆子够大的呀,不怕他一会儿宰了你。”
    箫谨天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是奉了陛下的口喻办事,王命不可违,他要怨也该怨陛下您才是,跟臣有什么关系。”
    梵风流一怔,不由大声吼道:“你这个混账小子,方才报了一箭之仇,还一副很爽的嘴脸,现在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过了河拆了桥,这会子又急着回去干什么?”
    声音虽然大,却没有一丝火气,估计能看到这样的慕昭明,他心里也是很过瘾。
    箫谨天就是瞧准了这点,一副嘻皮笑脸的无赖样:“陛下,殿下在生孩子,臣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招人嫌,不如回家抱自己的孩子。”眼角余光暗暗瞟向慕昭明。
    天知道眼前这个被他点穴,坐坐得稳稳定定的男人藏得有多深,没准一会儿就会冲破穴位,跟他大打一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溜才是正事,也不等梵风流点头就往大步外面走。
    此时,明月正拉着明净大师太匆匆走来,或许是走得太急,一时没有注意到门内有人出来,兄妹二人嘭一下撞在一起。
    明月个子小一下就被撞飞出去,幸好有明净大师在后面挡住,不然就直接滚下门外的石阶。
    看着惊魂未定的明月,还有她身后笑眯眯的明净大师,箫谨天再淡定也不由惊讶地道:“你们俩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冷,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明月不由地一震,要说整个天下她最怕的人是谁,那就是她唯一的兄长箫谨天。
    连忙拍拍胸口,定了定神,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道:“嫂子交待,她之前跟惊华姐姐约好的,惊华姐姐生的是儿子,就跟蛋蛋结为兄弟,若生的是女儿就定为亲家。喏,这就是订亲礼,若是什么都结不成,哥哥你就不用回水月洞天了。”
    后面一句话,完全是白映儿的语气,箫谨天嘴角一抽。
    他刚刚才得罪了孩子他爹,能结成才怪,面上假装镇定的掩饰道:“明月我再提醒你一次,是旦不是蛋,以后只能叫旦儿,不能再叫蛋蛋。”暗暗瞟了一眼明净大师。
    这位老祖宗给起的是什么名字,叫什么不好,非要叫一个“旦”字,将来儿子大了不揪光他的胡子才怪呢。
    明月尚不及点头,明净大师就吹胡子瞪眼,冲着他大声喝道:“谁叫你宁愿让正一那个老头子当我小小小小小孙的师傅,也不给老和尚我留着,再有意见你儿子的字就叫灭绝,箫灭绝,上灭下绝。”
    箫谨天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但为了争夺儿子字的权利,不由堆起笑容道:“老祖宗也知道旦儿是您的小小小小小孙,您教他往东他哪敢往西。而且,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未跟正一大师学艺之前,您老人家想教他什么不行。”
    明净大师眼中一亮,一掌拍在箫谨天肩膀上,笑眯眯道:“臭小子,主意不错,旦儿的字就由你起吧。”说完大步朝梵风流。
    箫谨天面上一阵涨红,抬手揉了揉被拍得发痛的肩膀呼的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慕昭明冷冷地道:“师傅,您老想收徒弟的儿子当徒孙,就先帮弟子把身上的穴位解开。”
    明净大师脸上的笑容一僵,不敢相信地愣愣地看着慕昭明,那震惊的表情一时间真让人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
    突然就看到他跳起来,中气十足的吼道:“成交!”然后一巴重重拍在慕昭明的后脑勺上,那一掌蕴含的力量,瞬间冲开慕昭明身上的穴位。
    慕昭明正想冲出去时时,却被明净大师死按着肩膀不让他走,心里一阵懊恼,面上不得彬彬有礼地道:“师傅,您老还有什么要求?”
    闻言,只见明净大师的老脸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一脸期待地道:“乖徒弟,你儿子起名没有了?”
    听此话,慕昭明一阵纳闷,却又急着去见薄情,用力挣脱明净大师的束缚,边走边不耐烦地道:“名字我已经起好,男孩唤梵赢,女孩唤薄曛,至于孩子的字就由他皇祖父”
    还没说完,就听到九重殿上传出一声薄情的惨叫声,慕昭明的面色一变,迅速朝外面冲出去。
    刚走门外,梵风流的袖袍一扬,慕昭明刚跨出殿门,就被定在门外面。
    九重殿内,姜氏拉着薄情全是汗水的手,一脸淡定地安慰道:“情儿什么都别怕,娘亲就在这里陪着你,你按娘亲之前教过你方法做就行。”
    “来,先深吸一口气,再呼气,再吸气”
    薄情的长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前面的碎发正粘在她的脸上,她却心思没有理会,腹中剧烈的阵痛让她忘记了一切,本能地按着姜氏的节奏来做,深深的吸气、呼气。
    姜氏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胎儿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大一些,而薄情的身体也比往日看到的更纤细一些,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因为她若是紧张,情儿就会更紧张,若实在不行只有走最后一步——剖腹。
    随着时间的推移,薄情的慌乱已经渐渐平复,脑海中想象着梦中看到的孩子模样,一双桃花眼说不出的可爱。
    再想象着孩子在梦中亲过自己,就下字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孩子有事,一定平平安安地把她的赢儿生下来,不顾一切。
    偏殿大门前,慕昭明似一尊雕塑般站在门前。
    明净大师悄悄瞟了一眼自己的徒弟,一副讨好模样对梵风流道:“陛下小子,你放心,老和尚保证把小皇孙教得比这两个小子更聪明,连他老子都要甘败下风。”
    陛下小子,听到这个称呼,梵风流掩饰的咳了两声,除除头后对慕昭明道:“轻飏,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一点都大意不得,所以你还是乖乖在偏殿候着吧。”
    其实他心里也一样紧张,只是掩饰得比较好而已。
    薄言是过来人,她生薄情几乎丢掉性命,此时更是如坐针毡,一颗都快要跳出胸口。
    片刻后,还不见有动静,忍不住站起道:“你们在这里,你去看看宁表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不等梵风流点头,话音落下时,人已经飘到殿门外。
    梵风流只感觉一阵风从身飘过,面上一怔,回过神身边人已经没有踪影,马上瞟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的清梦,示意她赶紧追上去。
    清梦收到指示,生怕自己的主子有什么闪失,连忙不迭地小跑着追上去,心里不由地暗暗庆幸自己,最近有跟着帛儿、珊瑚他们学了一点武功,勉强能赶上主子的速度。
    薄言前脚刚走后,后脚上官落和澜凌就出现在殿门上。
    梵风流看到澜凌时,眉毛一扬:“上官落入宫朕能理解,你这跟毒打交道的小子也入宫,是怎么回事。”
    澜凌瞟一眼被定门口的慕昭明,上前给梵风流见过礼后,一脸纳闷地道:“草民也正纳闷,为何宫里的太监会来请草民入宫。”
    “你来干什么?”
    慕昭明的声音忽然冷冷地飘起,众人马上看向门外。
    只见一名男子正背对殿门,不紧不慢地收起手中的雨伞,待男子转过身时,露出一张惊艳精致的面孔,来人眼角下那颗腥红的泪痣格外醒目,马上表明他的身份。
    南宫信天把伞交给身边的侍从,面无表情地道:“祖父、祖母,父亲知道他们的玄孙要出世,打发我过来瞧瞧,顺便给孩子稍上一份礼”
    这厢南宫信天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道身影出现在殿门外面,竟然是极少露面的夜寒,除了梵风流外,众人马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夜寒的表情一如既往日的清冷,连众人都瞬间觉得殿内的温度在下降,不同由地裹是身上的斗篷。
    只有明月看到夜寒后,欢呼的冲上前,紧紧抱着夜寒的大腿不放。
    箫谨天连忙别过脸,假装没有看到,真想把这个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妹妹一脚踢出天宫,免得丢人现眼。
    上官落忍住笑,冲着箫谨天挤挤眼,看到夜寒迅速沉的面色,打趣地道:“明月,你以前不是说,非晨风哥哥不嫁嘛,怎么现在又抱着夜王的腿不放,你不怕晨风哥哥知道了嫌弃你。”
    明月看一眼夜寒,笑得眼睛如月牙一样:“没关系,明月不能嫁给晨风哥哥,但明月可是把他和夜寒哥哥,还有教我抚琴的宫乐哥哥,以及澜凌哥哥他们一起娶回水月洞天,那样他们就可以天天陪我玩。”
    闻言,箫谨天额头上青筋跳动,这个妹妹简直是丢尽他们箫氏一族的脸,现在更恨不得把她一脚踢回娘胎里。
    看到箫谨天的表情,众人就知道明月的丫头、乳母又要换一批。
    夜寒瞟了慕昭明一眼,直接走入内给风流请安,看到众人诧异的眼神,神情淡淡地道:“奉先父的遗命,小皇孙出世后,需看看他的面相,再作后面的安排。”
    梵风流点点头,这件事夜白活着的时候就提过。
    啊薄情的叫声突然传遍整个承天宫,慕昭明心中一揪紧,内力在瞬间冲破穴位,就听到帛儿欢喜洪亮地声音:“陛下,主子,殿下她生了,生了,是小皇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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