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了最近的一班航班,也是运气好叁个小时后起飞,现在出发正好来得及,可惜就只有经济舱了,值机后两人的位子还隔得挺远。
    “你先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登机后罗西好说歹说跟夏言旁边的旅客换了位子,刚一可以走动他就拿出一个包开始往外掏东西。
    大到毯子、U形枕、腰垫、拖鞋小到降噪耳塞和蒸汽眼罩一应俱全,夏言翻了翻发现这人连洗面奶面膜都有给她准备。
    把两人中间的扶手推上去后,罗西就一样样把准备的东西给小姑娘套了上去。
    女孩乖乖的让男人摆弄着,“就只有我的?你没给自己准备?”
    “我要戴了耳塞眼罩什么的万一小夏天叫我,我听不到了怎么办?一会儿找空姐要个毯子就行。”
    “飞机上的毯子太小,盖不住你的。”看他对自己这样贴心,夏言心里又暖又酸的。靠着他将毯子展开盖在了两人身上。“这样不就好了,飞机上没那么冷的,再说你比毯子暖和。”
    罗西笑笑,抬手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这样才暖和,乖乖睡吧。”
    “嗯~”其实这会儿夏言觉着自己小腹隐隐有些酸痛,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想着可能是快来大姨妈了,暗叹了一声倒霉。
    接过罗西给的耳塞眼罩戴好,她就闭着眼睛歪在了男人宽广的胸怀里,感受着他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肩膀,像哄小朋友睡觉一样哄着自己,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两人到达都柏林时当地时间也就中午11点,但国内已经是星期天的晚上了,在去医院的路上夏言一直在忙着安排工作。
    直到病房门口时,夏言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放下手机。“等等。”
    一路上负责牵着她往前走,并跟护工交流着夏成蹊病情的罗西回过头来看着她,等她后面的话。
    但小姑娘说了等等后又半天没了下文,罗西转过头去让护工稍等一下,就拉着夏言走到一边。“怎么?不想进去?”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不想进去。”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有些紧张,越好像觉得紧张吧肚子好像就越疼。
    夏言自己都有些诧异,难道她都紧张得幻痛了么?看着手上的手机,夏言试着给哥哥打了个电话,自然还是关机状态。
    “我记忆里基本就没有他,可以说我跟我爸的关系和陌生人一样,你说一会儿我该跟他说点什么?”
    “你就说你现在过得很好,说你老公对你也很好,然后跟他介绍我,说我就是你老公这样就行了,剩下的我来说。”
    “什么鬼。”夏言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个电话。
    这回电话接通了,夏言直接开口先叫了声妈,电话那头的程继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是夏言的电话没错后开了口。“你把潍洲的工程给炸了?”
    “……”夏言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更疼了,这回是被气的。“不是!想什么呢你。是夏成蹊。”
    “他怎么了?”
    “快死了。”
    “他是你爸。”
    “嗯,我爸快死了。”
    “……”这回换作程继越陷入了沉默。她是知道夏成蹊已经是直肠癌晚期这件事的,先前她心里一直是觉得无所谓。但真要到这一天时,程继越好像一下子又觉得有所谓了起来。
    “我就是一下子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你们俩比较熟一点,你说我该跟他说什么?”
    “想说什么说什么。”一言以蔽之,程继越直接挂了电话。
    夏言又懵了一回,无法确定程女士到底是在敷衍她,还是真就是那么想的。
    咚、咚、咚
    最终夏言还是敲开了,那扇有她父亲所在的病房门。
    他的脸色很差,蜡黄中透着青黑,鼻子上还吸着氧。整个人暮气沉沉,似乎正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直到见她进门,眼里才有了一丝光亮。
    “坐、坐。”床侧放着一把椅子,夏言抓了抓衣角,又看了眼罗西,才坐了下来。
    护工帮夏成蹊把床摇高,父女俩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一时之间没人开口,夏成蹊深深的望着夏言,把夏言看得后背都觉着有些刺挠了。
    “呃…呃…爸”夏言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就叫了声爸,别的实在是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唉,唉,唉。”听她开口叫爸爸,夏成蹊目光有些闪烁连应了好几声。“上回听你叫爸爸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候你才有我膝盖那么高,现在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咳…咳咳……”
    可能是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夏成蹊刚一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夏言一脸的迷茫站起来又不知道该干点啥。
    护工过来很熟练的帮他用工具吸了痰,然后顺了顺气把鼻下的鼻导管调整好。夏成蹊这才安稳下来叹了口气,靠在了病床上显得更加的虚弱了。
    “对不起呀,言言,吓到你了吧。”
    “没…没有的…”直到这一刻夏言似乎才真正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个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似乎真的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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