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离焦棠越来越远,她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暴风雨来临时,她唯一能做的是捂住自己的嘴。这里隔音太差了,这个房子有很多人。
    可是焦棠也没有办法,她又没有家,除了这里她能去哪里么?
    她四海漂泊。
    以前她和齐礼就是这样,一个酒店辗转到另一个酒店。他们仿佛海上的两叶扁舟,在海上各自颠簸飘荡,偶尔一次风浪,让他们撞到,之后便是长久的分开。
    时间变得很漫长,每一份每一秒都漫长。
    她死了一次,又活过来。
    敲门声响了起来,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敲。
    声音拉扯着她的神经。
    “小齐总。”外面人喊了一声。
    焦棠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想往后退,下一刻被他按住。焦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她犹如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齐礼带着她往前,弯腰捡起跌落在地上的手机划开屏幕递给她,“给赵磊回复,滚。”
    焦棠像是被尖锐的刀刺到了心脏上,她像是十字架上的人。
    全靠那个架子撑着。
    她怕咬伤他,她在最疯的时候也还记得不能伤害他,不能让他疼,那是齐礼啊。她怎么舍得呢,她咬着牙在一片白茫茫中茫然地接过手机看他的微信页面。
    置顶的是她的微信,备注是老婆。
    下面就是赵磊。
    赵磊给他发了一些工作,说来找他谈。
    焦棠缓慢地找回一点理智,她握着他的手机。
    他握着她。
    齐礼疯死了,她不该跟他一起疯的。
    她把所有的声音压在嗓子里,绷的紧紧的,颤抖着手按着手机屏幕打字。
    “一个小时后来找我。”
    点击发送,随即她听到齐礼沙哑的低笑。
    脚步声远去,周围没了人。
    手机掉到了床上。
    呼啸的海风带着巨浪扑来,彻底淹没了她。
    他用力抱着她,是勒进身体里的力道,与她一起荡到了风暴中。
    焦棠最后一刻,大脑里的画面是少年齐礼骑着单车飞驰进院子。耀眼带着光芒万丈,蛮横地冲进了她的人生里,从此她再也没有退路。
    只能追随着他往前走。
    焦棠茫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最后的理智克制着呼吸,她死了一场,不是,两场。
    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齐礼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就这?还想要回那一百七十六块?”
    一盒都用不完。
    菜的不行。
    焦棠抖的厉害,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大腿肌肉颤抖。
    齐礼安抚了她一会儿,收拾好,躺下去抱着焦棠,两个人都带着事后潮热的汗意,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他的声音还带着余韵的沙哑,“等会儿带你洗澡。”
    “嗯。”焦棠贴着他的身体,往他怀里钻了钻,做了和没做还是不一样。
    女人果然是从这里通到心里。
    她把手放到他的腰上,感受他蓬勃炽热的肌肉,闭着眼贴着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今天怎么了?”齐礼缓了一会儿,问道,“嗯?”
    “你是不是……”焦棠的声音很低。
    “是什么?”齐礼捞起她,曲着指关节挠了下她的下巴,挠猫似的,“你想问什么?”
    焦棠终于被他挠到了,昨晚看他抱着猫,焦棠就很不爽,非常不爽,她仰起头望着他。
    餍足后的齐礼很是好看,丹凤眼懒洋洋的飞扬着,眼尾带着湿沉的暗。皮肤冷白,唇是艳色。
    焦棠抬手到他的鼻梁骨上,小心翼翼掀开了创可贴的一角。
    齐礼笑了起来,唇角飞扬着,眼中潋滟肆意地漫开。
    创可贴下面洁净平整,皮肤完整的很,没有一丁点的伤。哪怕用指甲划一下呢,也对得起焦棠的一场担心。
    他随意又散漫地摊着长手臂躺在枕头上,对着她笑。
    “贴创可贴干什么?”焦棠想用力撕掉,撕到一半又不忍心,小心翼翼掀开拿走,揉成团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转头撞上齐礼深沉的视线,他那双眼黑的凌厉,带着一股子迫人气势。
    焦棠垂眼看了看自己,拉过被子挡住胸口,脸上微红,“我以为你真受伤了。”
    “所以来安慰我?”齐礼把被子推到腰间,赤着上身躺在床上挑着傲慢的眼尾睨视着她。
    这点伤至于吗?
    焦棠终于是鼓起勇气看向他的腰,他的身材很好,他有人鱼线,腰肌沟壑分明。他的粉丝经常会为他穿稍微露一点腰的衣服而疯狂尖叫,他长着一个好腰,精悍好看充满了力量感,性感有张力。
    那里有个很淡的痕迹,他皮肤本来就白,疤痕最后都会化为白色。他是明星,这件事隐秘没人知道,他的团队肯定有给他做一些祛疤处理。
    “你看到cp粉给我们剪的那个视频了吗?”焦棠不看他灼人的眼,她往齐礼那里靠了一些,摸他那个浅淡的白色印记。
    “嗯。”齐礼倚靠在枕头上,看着她发梢垂落到他身上。她秀白的手指软软地抚着他,很轻很小心,似乎在碰什么珍宝。
    “我在伦敦的那个视频是谁拍的?”焦棠忽然抬眼迎着齐礼的目光,问出了口,“齐礼,你知道吗?”
    齐礼敞着长腿仰躺在床上,眼尾挑了一下,随即慢条斯理地抬手枕着手臂,歪着头看焦棠,蕴含着事后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粉丝吧,怎么?拍的怎么样?”
    “嗯,粉丝,拍的很好。”焦棠点点头,拥着被子往他身边凑了一些,然后整个趴在他身上,她忍着躁意,屏住呼吸,想咬他又不能,明天他们就有拍摄了,他身上一点痕迹都不能留。齐礼也很默契,不在她露出来的地方留痕迹,大概是被追着骂的那段时间,他们都学会了收敛。
    “你知道那些熊孩子都是怎么惯出来的吗?”焦棠趴在他胸口,看着他好看的眼睛,“他们会先去碰触爱的边缘线,试探自己被包容的程度。知道自己被无限宠爱,知道爱是靠山,便会肆无忌惮地去掠夺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觉得我摔不死了,我有靠山。我便往前走了一步,去碰我的欲|望。”焦棠终于摸到了齐礼的眼,她摸着他的眼睫毛,感受到那样具有安全感的痒意。她描绘着齐礼好看的眉眼,低头,亲到他的唇上,“我一直都是很贪婪的人,我欲|望蓬勃,我想要很多东西,我有很强的掠夺欲、占有欲。只是以前没人爱我,我没有靠山,我不敢去抢。一旦有了机会,我很会得寸进尺。”
    齐礼垂着眼含住了她的唇,缓慢地吮吸着她,吻着她,包容着她。
    “礼哥,你是不是一直有去看我?”
    “是。”齐礼抬手到焦棠的后颈,手指抚摸着她细腻柔软的皮肤,拇指抵着她耳后软肉。傲慢降落,他坦荡直接,“我没有离开过你,我一直在你身后。”
    第56章
    他们的第二次被敲门声打断,这次是席宇。
    焦棠捂住了齐礼那张要骂人的嘴,她清了清嗓子,保持着冷静说道,“宇哥,你等一下,马上。”
    “你们——”席宇的声音突然卡住,死一般的寂静,大约有一分钟,齐礼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席宇。
    “操!你俩做个人!!!!”
    齐礼让助理把外卖送到一楼加热,他取了一瓶酒拎着下楼,一楼不单单有席宇还有萧岸和赵磊。
    他们两个把啤酒都拆开了,仗着嗓子已经废了,喝的肆无忌惮。
    “少爷,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给你师父带酒。”萧岸喝了一些,整个人处于半醉的状态,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来,坐我这里。”
    “女儿红。”齐礼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架着长腿坐下,把他珍藏的酒放到了桌子上,“尝尝看,放了很多年。”
    席宇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骚不死他呢!
    神特么女儿红。
    齐礼是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了?
    席宇由上至下打量齐礼一遍,齐礼虽然还是那副懒散样子,可明显眉宇间都是松弛劲儿,他是真的放松。
    紧绷的那根弦松回去了。
    他安全了。
    “什么女儿红?谁的女儿红?”萧岸拿起酒翻看着,席宇和赵磊非常默契地一个人拿醒酒器一个人拿红酒杯。
    “这比赛你们认真的啊?怎么都开始拿绝活了。”萧岸那酒递给赵磊,开始吐槽齐礼,“我以为你们都是玩玩,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认真。如今你们都上热搜了,搞的我像是来划水摸鱼的,我面子往哪里搁?”
    “认真的,谁走谁丢脸。”齐礼拿起一次性手套戴上,拖了桌子上一份少料的十三香小龙虾到自己面前,慢条斯地地剥着虾壳。
    “你不是拍一期就走?”萧岸喝了一口红酒,把啤酒推一边去了,往身后的落地窗看了眼,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齐少爷亲自剥小龙虾?”
    齐礼是个能端着绝不下地,能躺着绝对不站着的人。他不吃小龙虾,不是味觉上的抗拒,只是嫌剥壳麻烦。“晚上了,太阳不就在西边?”齐礼语调散漫,手上动作认真专注,“我不是一期,我续约了。我输了,我也得走。”
    齐礼把剥好的完整虾肉放到干净的盘子里,剥第二只。
    “你输个屁,你如今人气那么高,你输的了?”萧岸举起酒杯递过来,说道,“不喝吗?”
    齐礼脱掉一只手套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慢悠悠说,“没有一直在天上的鸟,是陆地生物最终都会落到地面上。”
    “这话说的真不像你,你很吓人啊齐礼,你这是怎么了?”萧岸打量着齐礼,他认识的齐礼又狂又拽,好像这辈子都不会落地。
    齐礼放下酒杯,继续戴上手套剥虾。他穿着松散的休闲白色t恤,坐在灯下清冷俊美,带着一股子蓬勃的少年气,但话很通透,“我小叔当年那么红,如今不也转幕后了,您当年还是顶流呢。人气有过去的时候,实力才是赢的唯一标准,提人气就没意思了。”
    “行行行,你实力强,全靠实力。”萧岸知道齐礼很烦别人叫他流量,也就不提了。喝完酒,又倒了一杯,因为齐礼提了齐扉,就顺着话题说道,“今年过年去你叔那里吗?你们什么恩怨也该过去了,我们一起去他那里过年吧,他家那俩崽超可爱。”
    齐礼在齐扉家过了很多个年,他少年时期基本上都是在齐扉家过年。二十岁后,他再不去了。
    “没恩怨,不去,我有地方过年。”齐礼有他自己的家了,他没兴趣去别人家过年,他要筹备他和焦棠的家。他父母那里也是问题,他小叔大部分时间都跟他父母统一战线,他不太想带焦棠去危险的地方,“师父,您找个人定下来吧,自己搭个窝。别像个鸤鸠,总想去蹭别人的窝。”
    “结婚这事儿还是看别人更有意思,我一想到家庭就头大。你不也是个鸤鸠?你好意思说我?”萧岸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他看了眼齐礼面前堆着的虾仁,“你那是给我剥的吗?这么孝顺。”
    电梯门打开发出声响,齐礼把刚剥好的小龙虾放到盘子里,若无其事地抬头,很自然地朝出电梯的焦棠看过去,“这里。”
    焦棠刚洗完澡吹干头发,乌黑柔软的长发挽个松松的发髻,皮肤皙白,眉目干净清冷,有种安安静静的美。她穿着黑色休闲t恤配短裤,短裤只露出一个边,两条腿笔直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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