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悟已经懂出了程钢的心里话, “你不会是想着, 我是你老婆,推你上进是我的本分,还要什么感谢?”
    “啊,我哪有啊, 我不是叫你说了,你要什么感谢?”程钢被说中心事, 有些不好意思。
    这阵子方红跟朱成功可没少过来看外孙子,每次过来都没有空着手的,过年就更是了, 直接给孩子包了个五十块的大红包, 程方悟这才意识到,前世他跟朱耐梅结婚那几年, 就没有想过要孝顺孝顺岳父岳母,这次他成了人家闺女, 该表示的得表示表示,更何况, 冯大师的人情是朱家的, 被程钢白用了, 估计系统也不会高兴的, “我寻思着, 我爸我妈年纪大了,两人呆着也挺无趣的,不如咱们给他们买台电视机?现在好多家都买了呢。”
    程钢惊度的张大嘴, 电视机他听说了,他们局长家就有,可那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电视机?咱们京市哪有卖的啊?这就是你叫我给的谢礼?”也太狠了吧?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问了,一台电视大概四百块,咱们把钱给我大哥汇过去,叫我大哥帮着买一台就行了,”程方悟什么都想好了。
    程钢看了一眼正跟韩萍说话的周志红,“可要买,不也得先给咱家添一台?”
    “行啊,你钱够的话,拿八百出来,两家各买一台,叫我哥在首都给咱们买最新款的,要是拿不出来,就先给我家买,因为是我先说的!”
    程方悟把孩子往程钢手里一塞,“我得赶紧吃饭睡会儿呢,今天孩子交给你了,你抱着孩子好好想想吧。”
    韩萍最后还是被周志红给留下来了,可她一直见程钢跟程方悟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根本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郁闷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可又想知道这俩人在说什么,所以一直等程方悟吃完饭回屋,韩萍迫不及待道,“你跟她说什么呢?”
    周志红不满的嗔了程钢一眼,“就是啊,人家小韩是客人,你不好好招呼人家,跟耐梅一直在嘀嘀咕咕的,有什么话以后不能再说?”
    韩萍对程钢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是真有事儿,“姨您别说他,程钢不是不讲礼貌的人,他肯定是遇到事儿了,程钢,有什么事儿你跟大家说说,我也帮你参详参详?”
    程钢叹了口气,把程方悟刚才的话跟周志红和韩萍说了,没等周志红开口,韩萍就先喊了起来,“她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个外人听了都生气,你是她的爱人,给你请老师,不是天经地义的?还得买电视机才给帮忙?朱家人把你当女婿了吗?要是我们家,哼!太过分了。”
    周志红也是一脸的不满,这媳妇是变着法儿往娘家搂东西呢,“那咱不求她了,什么大师小师的,你本身画的就挺好,自己在家画就行了,要不叫小韩帮你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好师傅,咱不跟那姓冯的学。”
    被韩萍一嚷嚷,程钢这才回过味儿来,敢情替自己引荐个老师,朱家还要收东西?但程方悟口里的冯大师听着又挺厉害的,“冯大师是京市能找到的最好的老师了,妈,你不懂,如果我能拜他为师,就算是啥也没学着,顶着冯大师学生的名声,就不愁没前途!”
    京大没有美术专业,冯大师留在京大也不会收学生,他可就是独一份儿了。
    “这么厉害?那,那你去跟你丈母娘说一声啊,这可是大事,要不我去跟亲家说一声?别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了,就算是两姓旁人,也没有挡人前程的道理,”周志红起身就要去找程方悟,“我去跟耐梅说,只要她还是老程这有媳妇,就得把你送到冯大师那儿去!”
    还敢要电视机?那东西周志红听过没见过,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给他娘家买,也不怕折了寿!
    “妈你坐下吧,朱耐梅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心比谁都狠,什么老程家的媳妇,人家就没稀罕过,”程钢气哼哼的拉住周志红,“她这是故意拿我呢,想叫我以后在她跟前,永远抬不起头。”
    ……
    屋里程方悟正跟朱耐梅说话,“等到了冯大师那里,你也跟着学,你的字儿写的就很不错,别怕,就算是听不懂,我在你脑子里教着你呢!”
    “可我不怎么喜欢画画,未必能学好啊,”朱耐梅对画画确实没多少兴趣,画画还不如看书,写东西有意思呢。
    “我没指望你成名成家,就当门儿技术也挺好,我跟你说,以后群众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对艺术的兴趣跟追求空前高涨,如果哪天你走头无路的时候,摆个摊儿卖画,也饿不死,再说你不还有个‘作家’的名头在,会画画的美女作家,这噱头,够吃一辈子!”
    朱耐梅对什么“会画画的美女作家”,不是很明白,但程方悟让她当技术来学,她听懂了,有一技傍身,万一以后用得着呢?“那我也跟着学,要是画不好,你可别笑我。”
    ……
    “程钢,我觉得你先跟朱家人说说,要真是不行,那什么电视机,也不值几个钱,买就买了,给他们台电视机,以后就不用记他们的人情了,也挺好,”程钢送韩萍出来,韩萍把自己的考虑跟程钢说了,她是赞成程钢跟着冯大师学画的。
    冯大师的名头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她还是听说过的,那是她叔叔想见,都不一定能见得着的人,程钢若是能攀上他,那可是飞上枝头了,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冯大师的事全都告诉程钢了,“这可是次难得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了!”
    程钢被韩萍说的心里一阵阵儿发烧,他还不知道这个冯大师这么出名呢,“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像你说的,不过是一台电视机,他家要,就买吧,就是这样一来。我手里的钱就紧了,咱们拍照的事,就得往后推推了,唉,也怪我没本事,”
    程方悟这阵子又收到两笔稿费了,程钢看的眼红的不行,偏自己还没有老婆那水平,“唉!”
    “不就是几卷胶卷嘛,值啥?你别管了,胶卷我来出,”韩萍不以为然的笑笑,程钢马上就要给冯大师当徒弟了,她更得跟程钢保持联系,“程钢我跟你说,我跟朱耐梅不一样,你只要肯上进,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韩萍,谢谢你,”程钢感激的望着韩萍,“你真是太好了!”
    ……
    “行了,快关了吧,我都要吐了,唉,睡个午觉,看这么恶心人的两个玩意儿,败兴死了,”就算是那画面里的男人是他自己,程方悟也觉得倒胃口,“我当年是这个样子的?难以置信。”他的记忆里,他俘获韩萍芳心凭的是才华跟英俊有外貌好不好?
    怎么现在看着,这么恶心?他也有这么浮浅藏不住心事的时候?
    朱耐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说是因为我的原因,程钢才拜到冯大师那儿的?”
    想想也是,如果不知道程钢的真面目,只要程钢提出来,她一定会想办法让方红把程钢引荐给冯大师的,并且会求冯大师收程钢当学生,可现在她才知道,程钢拜冯大师,除了爱画画,更是看中了冯大师的名气跟地位。
    程方悟叹了口气,“对不起啊,虽然说迟了。”
    “不用,你骗的又不是我,”小光团灰下去再也没有亮起来。
    ……
    之后几天程钢没再提见冯大师的事,虽然他把韩萍的话听进去了,但仍相信妻子是爱他的,一定不会把他的前途不当回事,而且妻子平时督促他画画督促的很紧,肯定是希望他在这条路上能做出成绩来,他只要跟妻子耗一耗,最后低头的还是妻子。
    程钢的小心思瞒不过程方悟,敌不动我不动,反正程方悟还有别的事要忙,如果按前世的时间线,程钢拜到冯大师门下,是一年后的事了。
    这两口子不急,不代表别人不急,韩萍见一直没动静,就把仔细查过的冯大师的学识背景跟周志红仔细说了,这一说不打紧,周志红急了,儿媳不懂事,不把儿子的前途放收上,她这个亲妈可不能这样!
    程方悟转脸儿就从方红那里听说,周志红去找方红的事了,只可惜方红是朱耐梅的妈,不是程钢的,所以严格执行了程方悟之前的交代,先是惊讶的跟周志红说,她从来没听女儿提过这件事!
    等周志红说希望方红出面帮帮儿子的时候,方红又一副为难的模样,跟周志红说冯大师的身份地位,告诉她,虽然自家跟冯大师颇有交情,可越是这样,反而越不能提过分的要求,免得坏了两家的情分,而且程钢也是不美术学院毕业的,就算画的再好,能过得过人家专业学画画的孩子?
    她要是跟冯大师提这样的要求,不但让冯大师为难,还会叫人笑话,所以让周志红别信女儿的话,就算是女儿来跟她说,她也是绝不会答应的,至于什么电视机不电视机的,朱家不稀罕,真买了,那也是女婿对自己的孝敬,但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去开跟冯大师开这个口的。
    方红的话简直就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周志红头上,她又急又气,郑重跟方红拜托,甚至连朱辉人在首都,将来方红两口子要靠程钢跟朱耐梅养老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只希望方红多为女婿想想,好好求一求冯大师,收下程钢这个学生。
    回去之后,周志红把从方红那里听来的话跟程钢说了,“原来我以为朱家是想问咱要东西呢,可看你丈母娘的意思,并没有那个意思,”对于这一点,周志红是挺满意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就是门亲戚,逢年过节买点东西回去看看也就行了,谁家敢问女婿要这么贵的东西?
    别说媳妇已经娶进门了娃都生了,就算是结婚前,也没有谁要这么重的财礼的。
    程钢点点头,“你说她妈说根本没有带我见冯大师的意思?”
    提起这个,周志红又是一脸的愤懑,“我啥好话都说尽了,她都不点头,我就奇怪了,就算不为你想,也得替她闺女,她外孙想想吧?你好了,享福的不是她闺女?”
    程钢脸一红,“算了,这事我再跟耐梅商量商量,她说行的事,到时候她跟她妈说,比咱们说着管用。”
    ……
    程方悟也就是给程钢抛出个饵,给他跟韩萍降降温,省得自己这边儿没准备好呢,那边就干柴烈火了。
    以前他自得于自己的才华跟长相,觉得韩萍是因为真心爱上自己,才不惜当第三者,硬生生要插足自己的婚姻,也要从朱耐梅手里把自己抢过来,现在看看,他娶韩萍除了鬼迷心窍,更多的是看中了韩萍背后的韩林。
    而韩萍一定要嫁给他,难道不是因为看中了他有个冯延鹤这么个老师?
    “我妈这么说啊,那就是真不行了,我把你当男人,才会一心给你谋前程,可你呢?我这边八字没一撇呢,你转头就跟你妈说去了,妈呢、就更可笑了,跑去质问我妈,程钢,你是姓程的不是姓朱,一台电视机就辗转反侧,你妈还说将来叫你给我爸妈养老?鬼才信?”
    “我不过说给我爸妈买台电视机,咱们家现在我比你挣的多吧?你立马就能把跟你拜师的事联想起来,既然是这样,电视的事当我没提过,以后我用我的稿费给我家买,你拜师的事也别再提了,省得你跟妈又想着,我们家是等着你将来飞黄腾达了,我们想占你便宜呢!这种大人情,朱家自己留着,将来用在我哥身上,不更好?”
    程方悟机关枪一开,可就这么快熄火,“我爸妈生我养我,供我上学,把娇生惯生的大姑娘嫁给你,敢情还得管女婿的前程了?不管,就把人给得罪了?”
    程钢被程方悟说的一点儿反击之力都没有,尤其是他自问也是个从不吝惜钱财的人,现在被程方悟直接扣上了舍不得给岳父母花钱的帽子,感觉挺打脸,“我真没这样想过,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你别生气,咱们不是两口子嘛,我好不就是你好嘛?我爱画画,会画画,你又不会,”
    “我不会?你确定?”
    “啊,”程钢脸更红了,“你画的确实比我好,那不能这样么?你去跟冯大师学,我在一边旁听,我旁听就行。”
    这货还没算全傻,“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在画画上是比较有天赋的,可惜啊,你心思不用在正地方,你说说,这阵子你抽了多少时间练画?”
    程钢头都抬不起来了,他这几天成天跟韩萍一起写摄影本子了,哪有功夫画画,“那个,我这阵子忙,没顾上。”
    被程方悟拿白眼珠子斜着,程钢心里一阵儿慌乱,“我知道了,我立马就去练画去,明天我去以前的美术老师那里,借个石膏过来把素描给补一补,总不能你把机会给我找到了,我的东西却拿不出手。”
    程方悟给了程钢一个白眼,“临时抱佛脚,有多少用处?你把你的速写抓紧再练练,那个又不用多大的排场,带着铅笔跟速写本,搁哪儿都能画,非要借个石膏,搞的人尽皆知,最后冯大师没收你,很好看?”
    “那好吧,”程钢想想妻子说的有理,也不再强争,“我把这阵子画的速写拿来你看看?”
    程方悟懒得在程钢身上费神,反正上辈子他没人指点,也拜到冯大师门下了,“不用了,你这些天心思就不在这上头,那东西没几张能看的。”
    ……
    程方悟被定会三八红旗手的消息下来的很快,没几天功夫,她的名字就被登在了京市报纸上,跟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九位巾帼英雄,程方悟看着报纸上长长的工作经历跟先进事迹,心里汗颜,自己做的,跟人家在第一线的女民警,军嫂,还有环卫工人比,真是太简单了。
    “恭喜啊耐梅,你可真是给我们图书馆争了光了,”丁姐手里也拿着一份京市日报,“今天的报纸,得贴到咱们馆里的光荣栏里去!”
    “丁姐,小汪,”程方悟轻咳一声,“我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这以后好像还让开表彰大会,让我上台演讲去呢!”
    “咳,程方悟,你真成朱耐梅了?这么有自知之明了?抢功劳,夸大功绩,不是你最拿手的吗?”系统看不下去了,程方悟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程方悟一脸不满,“我是我,朱耐梅是朱耐梅,我做事前,得考虑下朱耐梅吧?”
    “呵,良心发现啊,不容易,我发现把你送过来,朱耐梅的怨气消不消不知道,你这个人是得到升华了,就凭这一点,你就可以拿到年度进步奖,所以,昂首挺胸,祭出你的无耻厚颜,把全市人民好好的感动一把!”
    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不过系统说的也对,他是谁,程方悟啊,穿到朱耐梅身上,可还是他程方悟,“放心,绝不会让组织失望。”
    日报上的光荣事迹他也大概过了一遍,说实在的,如果这些改的面目全非的事迹都是真的,他当三八红旗手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程方悟一回家,就看到满桌子的菜,程钢姐弟居然全都在,“这是怎么了?谁过生日呢?”
    他虽然记不清家里人具体的日子,但知道都是在下半年。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要不是铃子拿了报纸跑回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周志红看到程方悟,一脸的笑,她把怀里的程强举到程方悟跟前,“小强快看妈妈,妈妈成了大名人了!”
    原来是自己参选三八红旗手的事叫家里人知道了,“那个只是初选,还要接受群众的审查呢,”如果京市人谁以初选的名单有异议,是可以写信到政府跟报社的。
    “什么初选不初选的,我就没见最后把人撸下来的,”王红军大手一挥,“今天的报纸,我买了好几份,可着我们车间跟人说呢,我兄弟媳妇!”
    程英也是一脸的笑,“是啊,我这人从来不看报纸,还是邻居跑来问我,你家弟媳妇,是不是在图书馆上班?是不是叫朱耐梅?我才知道,啧,别提多长脸了。”
    程方悟矜持的笑笑,洗了手,从周志红怀里接过程强,“也不是什么大事,年前领导就跟我说了,叫我准备材料,说送上去试一试,也可能是今年竞争小,没想到竟然选上了,我也是今天看到报纸才知道的,嗯,这周日,在文化宫有一场报告会,就是让我们去跟广大市民们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生活情况。”
    报纸公示其实也就是个过程,确实如王红军所说的,上去了,就没见不通过的。
    程钢满眼羡慕的看着程方悟,短短一个上午,他已经被单位的同事们恭喜过无数次了,甚至连局领导都把他叫过去,说他有这么优秀的爱人,是他最大的福气,叫他一定要在工作上好好跟程方悟学习,在生活中更要支持妻子的工作,争取能大踏步前进,跟上爱人的脚步。
    “是啊耐梅,今天我们领导也专门提起你了,我们商业系统今年也报了个女同志,结果落选了,”程方悟的工作经历跟突出贡献,程钢已经看了几遍了,他觉得妻子之所以可以过了初选,还是因为她在京大救了轻生的大学生。
    想到这儿,程钢心里有些遗憾,如果当初他跑的楼上,也跟着劝一劝,这功劳,是不是就有他的一半儿了?以后再有什么评选之类的,也能大书特书了,“你上楼的时候,应该叫上我。”
    “呵,你可真会怨别人,我在楼顶上的时候可不短,你怎么不上来?被谁绊住腿了?”程方悟抱着孩子回屋喂奶去,“人啊,还是得有一副热心肠,事前先算好得失再做,只能白白失去机会。”
    他有系统,程钢可没有!
    程钢却被那句“绊住腿”给说愣了,当时他看程方悟跑的那么急,确实是想跟上去的,结果被韩萍给拦住了,说人太多上去不好,万一把上头的人给吓住了,“我不是怕人多跟打狼的一样,再把学生给吓住了,直接跳下来。”
    “你就找借口吧,你什么时候知道上头有人跳楼的?”如果本能的反应是跟着他的话,根本没有机会想这些,“所以啊,你想太多,错过了机会,就别再跟这儿抱怨。”
    吃饭的时候,程方悟又被王红军跟程英要求着,把详细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到一个大学生因为学习上的问题,要寻死,程英直咂嘴,“现在的女孩子真是的,不就是上个学嘛,还能毕不了业?差不多就行了,因为考不好就去死,傻不傻啊,反正也考上大学了,以后就算是工作差点,也是铁饭碗,我早就说了,女人啊,太要强了不好,这样的,就算是嫁人,也是个家宅不宁的。”
    程方悟哼了一声,“要强有什么不好的?上学的时候,争学习成绩,工作了,比工作成绩,这样的人,才是成大事,难道上学不好好学习,混文凭,上班不好好工作,混日子白拿国家工资,那才是好女人?这社会主义是光靠男人就能建设出来的?”
    程钢听老婆又要跟他姐杠上了,忙夹了只鸡腿给程方悟,“吃饭吃饭,你跟大姐不是一代人,受的教育也不一样,怎么能想到一起?今天是好日子,大家吃饭,大姐夫,咱们喝一杯?”
    王红军算是见识过程方悟的脾气了,嘿嘿一笑,“好,这么多好菜,不喝酒太可惜了,过年的时候不还剩了半瓶好酒嘛,去拿来,咱们两个把它给喝了。”
    “二姐,你的手续都办好了?”程钢打圆场了,程方悟也不再跟程英争“好女人标准”,转头问程铃。
    程铃点点头,“都办好了,下周我就走了,耐梅,我一走家里就剩妈了,我知道妈年纪大了,有时候有些糊涂,你多担待些,”
    她看了一眼正跟王红军碰杯的程钢,“小钢还小,有时候难免管不住自己,但他不是是非不分的孩子,你多费些心,别让他走错路了,他要真是还不听劝,你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教训他。”
    程英耳朵灵,又有心听程铃说话,“啥意思这是?小钢怎么了?”
    程铃说周志红的她懂,这婆媳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以前朱耐梅性子好,不管是她妈还是她,说她几句,她也不会还嘴。
    如今弟媳本事大了,不受婆婆管教,周志红说她一句,她后头就有几句等着,连她这个大姑姐,也怼的一溜儿一溜儿的,可越是这样,程英这个当大姑姐的,反而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教训,毕竟将来她妈还得指望儿媳给养老呢,得罪的深了,将来对周志红不好,还是她们受罪不是?
    程铃苦笑一声,这种事她也只是在猜测,所以不能跟程英说,免得被她的大嗓门喊出来,传出去成笑话了,程家已经出了个离婚的她,绝不能再让弟弟也离了,“没啥,我就是说小钢还没定性呢,叫耐梅多操点心,要不是耐梅成天督促着小钢画画,他的画不也登不到杂志上?”
    程英撇撇嘴,想说那是自己弟弟本身就画的好,但这给杂志投稿的主意,还真是人家朱耐梅想的,“这不发表了一次,后头就没信儿了?我说耐梅,你也多想着小钢,我看那报纸上说你发表了那么多文章,你就不能把小钢的名儿也添上?这样发稿费的时候,不就发两份儿了?多划算?”
    程钢被程英的话给闹了个大红脸,就因为他冒领了程方悟小品本子的功劳,已经被他笑话多少回了,如果敢让他在文章上添自己的名儿,还不定被恶心成啥呢,“你不懂别说话啊,写多少名字都是一样的钱,再说了,写文章是个人爱好,不是为了骗人钱!”
    “我不是想着耐梅不能光自己写,也叫你写啊,你是本科生,她才是大专了,可见文化程度没你高,她能写,你也能,你看她靠写文章,又挣钱,又出名,还能评先进,你要是也写了,没准儿还能升官呢!”程英觉得自己弟弟天生就是当官儿的料,加上命又好,朱耐梅能办成的事,程钢如果做,只会更好。
    程钢尴尬的看了程方悟一眼,他跟韩萍两人悄悄准备本子的时候,才知道写个故事有多难。
    他们最初是信心满满想写个比程方悟那个更好的,后来才发现,想个新颖的故事有多难。
    后来两人又退而求其次,决定第一个故事,就照着程方悟的那种来,可把程方悟写的摄影本子都翻烂了,简直恨不得比照着来,可发现还是编不圆,“你不懂别说话,要是写文章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那还不人人都写了?”
    程英被弟弟怼的无话可说,“我不是不懂嘛,那你跟耐梅多学学,她肯定比你有经验。”
    程英难得舍下身子,挟了筷子青笋给程方悟,“耐梅,你就教教小钢呗?”
    程方悟冲程钢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教,可也得人家听我的话啊,大姐你也别劝他,他呀,就爱听外人的话,那什么同事啊,朋友啊,比咱们这些家人可管用的多。”
    程英惊讶的睁大眼,“这叫什么话?我跟你说小钢,最亲可就是咱们自家人了,外头人的话,听听就听听,但可要留着心眼儿听,”她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人太老实,最容易被人骗了。
    程钢不耐烦的瞪了程英一眼,“你吃你的吧,我又不是傻子,”连程方悟挖苦他都听不出来,还跟着人起哄。
    下午到单位,程方悟给楚安平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自己顺利通过初选跟楚安平有关系没有,不过卫兰的事他也参与了,程方悟觉得还是说一声的好。
    楚安平接到程方悟的电话很高兴,他知道这个奖对一个女同志的重要性,有了这个奖励,以后程方悟在工作上就更如鱼得水,而且有这个奖在,她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对自己的要求只能更高。
    程方悟对这个一点也不在意,“我本身就是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放心,不会让组织丢脸的!”
    反正以后混社会的是朱耐梅,就她的性子,能干什么亏心事?
    楚安平被程方悟“自负”的话逗得一笑,他觉得程方悟是个表面安静,其实内里是个藐视规矩规则的人,不过这话他只会留在心里,“那我就放心了,等你正式的表彰下来,记得请客。”
    “放心,不请谁也要请楚老师你,嗯,还有骄阳,”程方悟已经把楚安平当成何骄阳的备胎在养了,自然不会错过让他们了解对方,积累感情的机会。
    听程方悟的情绪挺好,楚安平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那好,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先进事迹写出来跟讲出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程方悟上辈子演讲的机会不少,但这么站出来将自己的“优秀”公然的直白的说给大家的事,还是头一回。
    为了不丢脸,他把稿子跟朱耐梅讨论了几回,又把程家人跟朱家人都叫到一起,坐下当了回观众,只听得程英都湿了眼眶,他才觉得,火候够了。
    等到表彰大会那天,市领导妇联到各局机关事业单位,还有厂矿单位的职工,足足坐满了整个市剧院,程方悟看着下头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台。
    程方悟一上台,下头的职工群众立时跟开锅的热水一样,安静的会场沸腾了。
    原因很简单,刚才上来的几位汇报者,甚至历年的先进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朴素。
    但程方悟跟她们完全不一样:
    他并没有烫时下流行的卷发,而是把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永不过时的白衬衣扎在牛仔裤里。
    这样的衣着并不特立独行,偏有有一种说不出的干练跟挡不住的青春气息。
    程方悟还让何骄阳给他画了个淡妆,重点在朱耐梅的眼睛上,程方悟要的效果就是,当他这双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望过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屏住呼吸,认真听她讲话。
    程钢坐在观众席里,痴痴地看着台上的妻子,他的妻子居然这么漂亮,比他一向欣赏的何骄阳也不逊色,甚至那些画报上的电影演员,也不比妻子美到哪去!
    程方悟的汇报没有泪水和表决心式的自问跟嘶吼,他把自己发表过的照片放大了搬到台上,跟台下的观众一张张讲述着照片里各行各业女工们的故事,仿佛今天她不是汇报的主角,只是个讲述人。
    把这些精心准备的人和事说完,程方悟才开始跟大家分享他的创作过程跟初衷,程方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事迹跟前头抓逃犯的女民警,把孩子当儿女的乡村女教师这些没得比,辛亏他的照片里都是这平凡的默默做好自己工作的女工们,干脆就重新弄了一篇演讲稿。
    把那些没机会当先进,被表彰的广大妇女姐妹给都夸了。
    “程钢,你爱人真不简单,啧,这觉悟,留图书馆屈才了,”
    “是啊,还漂亮的不行!”
    韩萍在一旁听的心里发酸,这朱耐梅有什么本事?就是会拍几张照片嘛,没什么可说的了,拿别的人好人好事来卖弄,“漂亮什么?那都是化妆化的,她那个打扮,全是人家文化宫舞蹈老师给弄的,而且她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这么庄重严肃的地方,打扮成那个样子,简直就是崇洋媚外!”
    “哈,小韩这是嫉妒了?小韩啊,你要是羡慕人家上台讲话,回去也好好表现,说不定明年就能给咱们商业局争光了,再说了朱耐梅同志是程钢的爱人,你当着人家爱人的面说人媳妇,不合适吧?”
    有人听不下去了,小声嘀咕道。
    韩萍隐秘的心事被人毫不留情的戳破,登时恼羞成怒,她转头看向程钢,想让他帮自己说话,没想到却看到程钢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的程方悟,两只眼睛亮的跟灯泡儿似的,心里更难受了,屁股下的椅子也跟长了刺一样,让她坐立不安,“让让,我想出去。”
    程钢根本没注意韩萍离开,台上的程方悟已经开始跟大家说他去京大拍照,无意中遇到因为考试成绩不佳,而想不开要轻生的同学的事了。
    虽然他也是亲身经历者,而且程钢在家里,还当观众听程方悟讲过一遍,但此时台上的程方悟站在那里,声音轻缓的跟大家娓娓道来,讲着女学生的追求跟苦恼,让他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替女学生感慨起来……
    程方悟看着台下一双双亮晶晶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心下一阵儿得意,这会儿的人思想单纯,也不像日/后信息资讯发达,说白了,就是见识还少,他这么一套用上,还怕人们不爱听?
    刚才在台上,看着下头的观众,程方悟差点儿想自己要不要开堂说书去?
    台下的观众看着这位年轻靓丽的姑娘走到台子中间,向大家深深一鞠躬,这才意识到她的演讲已经结束了!
    “哗……”
    程方悟在如雷的掌声中走下台,台下一直等着她的何骄阳已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耐梅,你太厉害了,我佩服死你了,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要以你为榜样,向你学习!”
    虽然这会儿大家都是女人,程方悟还是被热情的何骄阳弄的挺不好意思的,他从何骄阳怀里挣出来,“说什么呢,咱们是好朋友,我是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向我学习,学成我这样,你家小穆该骂我了。”
    何骄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一把搂住程方悟的胳膊,“你别理他,他就是个老思想!”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出去玩了没?我是一想到到处都是人,真心觉得在家睡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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