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 唉, 不瞒姐姐们说,我现在是婚结了,孩子也有了,才深刻体会到, 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程方悟收住动作, 转身一脸哀婉道,“我现在啊,只想着好好工作, 把我们程强带好, 至于程钢有没有出息,也没有什么重要的。”
    这话听着味儿不对啊, 丁姐掏出手绢擦着脑门儿上的汗,“小朱, 怎么了?程钢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你只管跟姐说, 我一准儿叫他尝尝咱们图书馆娘子军的厉害。”
    程方悟一笑, “也没有了, 我就是感慨一句, 在外人眼里这样的夫妻, 那样的夫妻,其实只有管上门,自己心里最清楚, 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句话把大伙儿都触动了,丁姐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程方悟的肩膀,“不管是什么样的夫妻,都得过一辈子呢,所以凡事都得往好里想,把日子往好里过,咱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是?”
    程方悟点点头,“丁姐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我怎么痛快怎么过。”
    看大家都四散回自己科室去了,程方悟转头进了保卫科。
    “哎哟,大才女怎么来我们这儿了?”图书馆的保卫科没几个人,一个老科长姓秦的,带着几个有点儿年纪的职工,反正现在社会治安好的很,而且图书馆这样的清水衙门,来的都是看书的,谁也不会惹事,真有个偷书的,管借阅的大姐就直接将人给收拾了,他们也就是喝喝茶读读报的事儿。
    “秦科长,我来问您个事儿,”程方悟抿嘴一笑,在秦科长对面坐下,“建机厂您知道吧?就是西城那个。”
    秦科长一挑眉,“那是大厂,咱们京市谁不知道?”
    “那他们那边一片的派出所,您有熟人没?”程方悟小声道,做为一个单位的保卫科,跟派出所这些地方,应该会有些交道打的,“您也知道,我们家在东城,西城那边,根本不熟的,连个能说得上话儿的人都没有。”
    “那你可找对人了,西城派出所的副所长郑健,是我老战友,你有什么事?”
    这真是正瞌睡呢就遇到枕头了,“我就说来找秦哥一定能成,是我这样的,我有点儿事想跟他举报一下,又不想暴露自己,不知道秦哥能不能帮个忙。”
    举报?举报什么?
    拜万能的大晋江系统所赐,程方悟已经调出了欺负小陶的青工的资料,果然是个混混一样的人,尤其是他还有个爱好,就是没事喜欢耍个小钱,这简直就是往程方悟手里送把柄呢,“我也是无意中听人闲聊说到的,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老觉得这个不算什么好事,才想着跟组织汇报一下,您能不能悄悄帮我联系一下那边的派出所,我呢,再去了解了解,然后跟您说?”
    这丫头干什么都那么积极,“你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要不我带你走一趟,调查了解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吧,一个小姑娘,太危险了。”
    程方悟还是想亲自见一见小陶,毕竟把那个小混混送进局子并不能完全把小陶救出来,万一他出来了还满嘴胡说呢?被一个有前科的缠上,更麻烦,“秦哥您放心吧,我打听消息的路子很安全的,反而你们这些专业的去查,更容易打草惊蛇,我今天亲自去再了解一下,明天咱们去见郑所长好不好?”
    秦科长点点头,看来是真的有什么事了,他是退伍军人,警惕性比常人要强的多,“好,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要不我陪你走一趟?反正我也不是穿警服的。”
    “不用了,其实是女孩子的一点儿事,我去更好说话, ”程方悟摆摆手,“您能这么支持我,我真的感谢了。”
    女孩子的事?“那好吧,我今天跟老郑打个电话,不过你也不用急,慢慢来,有确切消息了咱们再过去。”
    ……
    中午程方悟回去,一进门儿就看见程钢在家里坐着,“你怎么来了?”
    程钢抱着孩子站起来,讷讷道,“这是我老丈人家,我怎么不能来?我来吃饭呢!”
    这脸皮,程方悟白了他一眼,“你不回去跟你妈说了没?小心她又说你不规矩,出必告返必面懂不?”
    程钢被噎的面一红,抬头正看见朱成功沉着脸瞪着他,更怂了,“嗐,我不是说了,我妈年纪大了,你别跟她计较那么多,昨天我姐说她了,我也说她了,她也说了,就是一时口快,才胡说八道的,”
    他一进朱家门,已经被岳父岳母敲打过一通了。
    程钢走近程方悟,陪笑道,“谁才是她儿媳妇,她还分得清。”
    “当然分得清了,就因为知道谁是儿媳妇,才清楚谁是可欺负的,谁是只能巴结的,”程方悟洗了手,转身进了厨房,“妈,饭好了没?哎哟楠楠,你可不敢在厨房里玩,太危险了。”
    “唉,这小丫头儿犟的很,我在上头做着饭,她在下头抱着腿,你爸来都抱不走,我这小心着呢,”方红低头看了一眼小孙女儿,“我们楠楠跟奶奶最亲了,一会儿也舍不得离开奶奶。”
    程方悟一看案板上切好的菜,知道这是程钢来了,临时又加的,“妈你带着楠楠出去,剩下的我来,楠楠,跟奶奶出去吧。”
    朱家人教训完程钢,也不听他解释,就把人摞在院子里了,程钢一人儿在院子里抱着儿子,也挺尴尬的,他悄无声息的弯进厨房,“不用做那么多,太多了吃不了。”
    程方悟哼了一声,“本来我们没打算做这么多的,偏有人不请自来,要是不让他吃饭,恐怕我们姓朱的又多一桩罪名,”
    程钢被老婆挤兑的无话可说,半天才道,“那个,今天上班,韩萍都请病假了,我真的跟她说清楚了,还有,你要是想在家里住几天也行,过几天我过来接你,好不好?”
    他很想说,周末他们是要去冯大师那里的,要是妻子这么一直置气,学画画的事,可就黄了,“我妈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今天早上她都说,要来接你回去呢,我说你还得上班儿呢,叫她别来添乱,她才没来的,真的。”
    程方悟把鸡蛋液倒在油锅里,“这样吧,你去把咱们那边的房子收拾了,改天我搬到那边去,昨天晚上我跟我妈也商量了,以后宝宝她来带,早上我送来,晚上我接回去,一月给我爸妈三十块钱。”
    程钢愕然的看着妻子,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好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现在的生活是他最满意的,虽然他也要做家务带孩子,但是有亲妈在,他还是轻松的多,要是搬回自己家,以后他的日子可想而知了,“耐梅,你别这样,我妈知道错了,以后这种事再不会有了,而且咱们跟她住一起,才能有时间画画啊!”
    程方悟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程钢,“程钢,你有没有想过,韩萍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你真觉得她把冯大师这件事看的那么重,是在为你的前途着想?别忘了现在你还是我的丈夫,只要我不肯跟你离婚,你再成功,她也沾不上光的,还有,她怎么就那么笃定,你一定会跟我离婚呢?”
    程钢被程方悟说的一愣,虽然他承认自己没有处理好跟韩萍的关系,但老婆老这么抓住不放,也太咄咄逼人了,这不是不信任他吗?“没有啊,她昨天都说了,再也不会找我了,我也跟她说了,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不说说了吗,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带小强?”
    想到最后韩萍对他说的话,程钢心下黯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一个女孩子对自己的痴心。
    程方悟一笑,“那咱们打个赌吧,看看韩萍对你的真心到底有多少,怎么样?”
    程钢心里正难受呢,“我不是说了嘛,我跟她没什么,你干嘛非要揪着她不放?”
    程方悟撇嘴,“我没有要揪着她不放啊,我说离婚了,放你跟她双宿双飞去,是你揪着我不放啊,你觉得我不讲理,离婚就好了,你也是个男人?老婆觉得你是个蠢货,不想跟你过了,你还死抓着不放?说起来,你跟韩萍还真是般配,你都跟她说了,要跟我好好过了,她不是还是‘一往情深’?”
    程钢被程方悟绕的头疼,“我说不过你,你说吧,怎么赌?”
    “先在我家住上一阵儿,但这件事,你必须保证不告诉韩萍,冯大师那里,我可以先不让他知道你的事,两个星期,不用太久,你只用在局里保证两个星期内,不多理韩萍,也不看她,下班就回家,韩萍不是说了,只默默的爱你,绝不打扰你?”
    程方悟看着程钢惊愕的脸,“你不用瞪眼,你们两个说话,我没偷听,我这个人啊,就是有一眼把人看穿的本事,比如之前的田向阳。”
    听到程方悟提田向阳,程钢连问都不敢问了,田向阳有那样的毛病,他都没感觉到,他二姐也不知道,偏叫老婆看出来了,“然后呢?这能证明什么?”
    程方悟挑眉,“我跟你赌,你两个星期不理睬韩萍,她绝对绷不住,她是绝不会轻易放手的,当然,前提是,你这两周,你要在局里表现出跟我关系很好的样子。”
    程钢已经听懂了程方悟的意思了,这就是对韩萍的一种考验,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愿意站在远处默默爱着他,程钢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这对他没什么坏处,还能鉴定下韩萍对自己的真心。
    “还有,你还可以顺便弄清楚,韩萍是不是对你的前途格外的关心,”程方悟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只字不提跟着冯大师学画画的事,她绝对会问你的,你呢,她问你也不许说,程钢,这点儿聪明劲儿,你应该有吧?”
    ……
    “我说程方悟,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对韩萍可真够绝的,你这是在程钢心里扎根刺啊!”
    吃过午饭,程方悟抱着孩子回屋睡觉,系统忍不住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渣男呢,只有我负人,不能人负我,”程方悟知道系统这话是什么意思,索性直接承认,“而且我觉得,朱耐梅应该不会希望程钢娶韩萍。”
    就算是接受了程钢是个坏男人的事实,也接受了他婚内就移情别恋的事实,也做好了跟他离婚的心理准备,程方悟相信,朱耐梅也不愿意程钢以后真的跟韩萍结婚。
    小光团亮了,“谢谢你啊程大哥,你说的没错,这样的男人我也不要,但我也不愿意他跟韩萍结婚,虽然不我在乎程钢了,但韩萍是绝不会相信的,想到如果有一天,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我跟前出现,还是有点儿讨厌。”
    “而且,程钢借不上韩家的关系,我也挺高兴的,”朱耐梅知道程方悟已经接受了,程钢以后未必能走到他的高度这个有可能会发生的结局,所以说话也就很直接了。
    程方悟一叹,“是的,反正于公于私,我都想把他们给搅散了,就算是没散,也不得叫他们离了心,朱耐梅已经同意程钢跟着冯大师学画画了,我收拾一下韩萍,也算是投桃报李,”毕竟韩家的关系跟冯大师的指导比起来,后者对程方悟的影响才是决定性的,“我也希望程钢没了韩家,能更专注在绘画上,这样,凭着一手画艺,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嗯,这个我可以保证,将来就算是离婚,我也会跟冯爷爷说清楚,叫他不迁怒程钢的,”小光团亮了亮算是成交,虽然程钢不好,但他是程强的父亲,朱耐梅不希望他混的太差了。
    ……
    下午下班,程方悟回家吃了饭,就跟小汪一起往小陶家去了。
    小陶确实是个美丽的姑娘,不过在程方悟眼里,还是比何骄阳,甚至比现在的朱耐梅差了一些,但这长相跟身材,在以男工为主的建机厂,已经很够看了。
    虽然漂亮姑娘未婚男青年都有追求的权力,但追求不包括用下三滥的手段,“小陶,你的信我带来了,我来是想问你,如果我把你的信原封不动登在晚报上,你有没有意见?当然,不用你的全名,但也不能一点儿线索也不留,就写小陶好不好?”
    小陶胀红了脸,但神情十分坚定,“耐梅姐,只要能摆脱丁大庆那个流氓,叫我做什么都行!给你写完信之后,我都在想,如果他们真的逼我跟那个流氓结婚,我就去吊死在厂部门口!”只要登在报纸上,就能给她正名?
    这个傻丫头,性子倒是刚硬,偏想到的只是用惩罚自己的方法来惩罚别人。
    “吊死了以后呢?大家是相信了你跟丁大庆没什么?除了会说,这闺女真傻,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会说,我们根本没信过丁大庆的话,之后呢?你不是丁大庆杀的,他恐怕连派出所都不用进,照样当他的工人阶级,然后再瞄个漂亮姑娘,娶回家里生儿育女,而你,却丢了一条命,值得吗?”
    程方悟给小陶描述如果她自杀了,整件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小陶眼泪忍不住下来了,她捂着脸,“耐梅姐,当女人怎么这么难呢?”
    小汪赶紧掏出手绢塞到小陶手里,“别哭啊,这不耐梅姐来了吗?她来就是帮你的,你只管听她的话,叫你干什么,肯定能让你摆脱那个流氓!”
    “耐梅姐,你说吧,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小陶立马擦干眼泪,程方悟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黑暗中的明灯了,“是不是登到报纸上就能管用?留我全名也没事,我愿意。”
    “当然不只有这个,不过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但你能不能跟我保证,将来有人过来问你的时候,你能照着你信上写的实话实说?”
    程方悟可不愿遇到东郭先生,“我能保证,只要你实话实说了,以后可以再不被那个流氓泼脏水,但你要是改口,只会把自己陷的更深,甚至将来真得嫁给那个流氓!”
    嫁给那种人?小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耐梅姐你不知道,他真的是个流氓,”
    小陶红着脸儿,声音也低了,“我听人说,他以前还爬过我们厂子女澡堂的墙头儿,叫保卫科抓过。”
    “那可是流氓罪了,怎么没有管管这种人?”
    小陶低下头,“他是我们厂物资科长的外甥。”
    呵,官二代啊,朱耐梅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物资科长叫什么?那你害怕你们这个物资科长吗?”
    小陶迟疑了一下,“说不上害怕不害怕,人家是领导,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人,中间差是好几级呢,不过我们也打过交道,就是,就是,”
    “你只管大胆的告诉我,放心,今天你说的话,我跟小汪都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发到报纸上,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流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帮你啊!”程方悟耐心的开导小陶,他既然帮小陶了,就不能留后患。
    “我们厂物资科科长姓刘,叫刘保国,是丁大庆的姨父,他姨也在我们厂里上班,不过在下头分厂里,之前他姨过来找过我,也找过我嫂子,她放话了,要是我答应嫁给丁大庆,就叫我嫂子去她们厂子当天天工,一个月有三十多块钱呢!”
    怪不得呢,敢情有威逼还有利诱,真以为自己的土豪恶霸了,而小陶这个嫂子,是准备卖妹求荣了。
    “那你哥怎么说?”小陶家里只剩下她跟他哥了。
    “我哥知道丁大庆不是好人,不答应,但我嫂子,”小陶叹了口气,“我嫂子没有工作,他们又有三个孩子,家里难免紧巴巴的,我平时往家里交一半儿工资的,但感觉还是不太够。”
    “哼,她都要卖你了,你还交工资呢,叫我说,你啊,以后能少交就少交,给够自己的饭钱就行了,”程方悟打量着陶家的几间房,“你也得为自己多考虑考虑,经这么件事,嫂子是明显靠不住的,你哥呢,也不好说。”
    就像小陶说了,她哥一个工资养五口人,不紧巴是不可能的,如果人家那边再逼的紧些,会不会点头就不一定了,“好了,你的事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帮你想办法的,你也别慌,还有,下了班最好跟同事们结伴儿走,也别去偏僻的地方,晚上更别出去。”
    那么龌龊的主意都想出来了,这个丁大庆,未必不会做更恶劣的事。
    小陶见程方悟起身要走,忙站起来,“耐梅姐,谢谢你啊,我给你添麻烦了。”
    程方悟叹口气,对于这些漂亮但缺乏自保能力的姑娘来说,有时候,美丽并不是一件好事,“没事的,你是小汪的好朋友,小汪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她今天跟我说的时候,气的直哭,我怎么能当没看见?而且,如果不是看了你的信,我真的不知道,咱们这样的社会,还有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发生,这种咱们提倡跟追求的是完全相悖的,我知道了,怎么能容认它继续发生?”
    “系统,查出来了没有?”从陶家出来,程方悟没急着回家去,而是叫小汪陪着自己,在建机厂周围转了转,尤其是那了片职工生活区,她们直接从里头穿行而过,据程方悟分析,这会儿赌钱,绝不会像后世那样,用一辆汽车把赌徒们拉到荒郊以躲避警察抓赌。
    “查到了,”系统把准确的地点报给程方悟,“他们这里都是一群惯犯了,那个丁大庆,还是个庄家呢,啧!”
    “他们开赌的时间呢?咱们要抓,就得一锅端啊,”程方悟又问。
    “每周四次,今天已经开始了,那就是后天了,”系统把时间地点报的清清楚楚,“但是程方悟,你也听见了,这个丁大庆也是有背景的,你能保证把人给摁到监狱里?”
    程方悟哼了一声,“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想摁他一点儿也不难,你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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