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跟法人比做糕点。”邵青燕:“会场设在g省。”
    “哦,那你没去有些可惜。”庄常星。
    “是啊…”邵青燕摸了摸自己的腿。
    等护士来收走点滴,庄常星冲邵青燕笑了笑:“邵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庄医生。”邵青燕。
    “谢谢你的糕饼。”庄常星拎起桌子上的牛皮纸包。
    和程大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故意将纸包往对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程大树用力关上病房门。
    “大树,你怎么了?”
    从自己家里出来他就沉着脸,一路上也没几句话,等到四下无人时,邵青燕关心询问。
    “没怎么。”程大树坐到空了的椅子上默默看着邵青燕。
    在轮椅上坐了一天,虽然嘴上没说,可眉心那浅浅皱起的痕迹却告诉自己,他很累。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遭受身边人的背叛。
    如果那场‘巧合’的车祸再严重一点,如果后排的邵青燕没有系安全带……
    “大树,你到底怎么了?”坐在对面的人眼眶突然泛了红,邵青燕直起沉重的身子。
    “我……”程大树:“我…你今天怎么一块儿糕饼都没分给我。”
    “?”邵青燕。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包,还连吃带拿。”程大树:“你直播前明明说是做给我吃的。”
    “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邵青燕。
    “嗯,就是因为这个。”程大树垂眸掩藏心中其他情绪。
    先是被他孩子气的理由逗笑,邵青燕轻咳:“抱歉,我想感谢今天来帮忙的人,除了那些糕饼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拿出手。”
    “而且……”邵青燕耳根发热:“我想着,你想吃以后随时都可以,咸酥饼甚至咸鸭蛋、荣祥斋的糕饼还有很多,我…我都可以做给你。”
    程大树抬起头:“随时?我想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吃?咸鸭蛋也可以?”
    “嗯。”邵青燕目光里的柔意似乎快从他狭长的眼角溢出:“随时。”
    “燕哥…”程大树。
    不知道这个‘随时’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程大树想问又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在做梦。
    可不问又浪费了这个机会。
    “燕哥,你…”程大树向前探了探身子再次开口。
    “别动。”邵青燕。
    以为是被拒绝的程大树面色一僵,随后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
    像是烈阳下甘甜清新的玉米田,又像是冬日里烤熟迸裂的栗子。
    是饱满甜腻的红枣,也是碾杖沙沙磨碎的芝麻。
    “你的头发上沾了雪水。”邵青燕抬手拂在程大树发间:“外面又下雪了…吗?”
    落回的手被握住,滚烫的气息撒在指尖,邵青燕错愕看着程大树抓住自己的手用力闻着。
    “燕哥,你的手好香。”
    “……”邵青燕。
    脑海里再次浮起伸出舌头舔自己掌心的大黑,邵青燕惊惶失措想要抽回手。
    可这次对方攥着自己手腕的力气大了许多,没给他抽回的机会。
    不过好在…
    好在他只是一个劲儿地闻,并没有…
    邵青燕的脸越发红了起来。
    “真的好香。”程大树沿着手指嗅到手腕:“还有奶酥的味道。”
    “是…是吗,我之前已经洗手了。”邵青燕轻咳一声:“可能是没洗干净,我…我去洗个澡。”
    “我也闻到了枣香,好甜。”牙痒的程大树低喃轻嗅。
    “……”邵青燕。
    “我说的不是那个枣。”邵青燕:“那个,咳咳,大树,我先去洗个澡。”
    程大树从想要卷入腹中的香气中回过神。
    “洗澡?”
    “嗯。”邵青燕:“洗完澡早点休息。”
    “洗澡…”程大树又重复一遍,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的目光变得坚定。
    “好,那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把水放热。”
    顶楼病房唯一一点不方便就是集中锅炉里烧出来的热水上来得慢。
    借着冷水洗了一把脸,凉意没有熄灭程大树心中的急与迫,带着视死如归的架势他正步走回邵青燕身边。
    “……”邵青燕。
    回来的人似乎在水里扎过猛,头发和脸上都是水珠。
    “走吧。”程大树弯下腰。
    可能因为这次程大树先放了水,卫生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烘焙室里的操作台是根据自己站着的身高设计,今天坐在轮椅上,邵青燕做饼时一直架着双臂。
    此时肩膀肌肉隐隐约约感到酸痛,他解开病号服的扣子:“你先出去吧,等我洗完喊你。”
    往日会主动退出卫生间的人此时却上前一步:“我帮你。”
    趁着邵青燕微怔,程大树帮他脱掉外面的病号服。
    里面衬衣的衣摆已经被对方捏住,回过神的邵青燕连忙制止:“不用,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出去吧。”
    然而程大树依旧没有离开,感受到头顶那炙热的视线,邵青燕再次轻咳一声:“大树,你先出去。”
    “燕哥,我帮你吧。”
    听出这个帮不只是帮自己脱衣服,邵青燕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短暂的静默后,程大树退出了卫生间。
    邵青燕长松了口气抬手将衬衣脱了下来。
    可松出去的这口气还没喘回来,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程大树堵在门口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反驳自己:“我是你的护工,我有权利帮你洗澡。”
    邵青燕下意识抓起浴巾挡在身前:“权…权利?”
    “对,我的权利,我…我是说义务。”程大树梗着脖子。
    之前攒出的热气因开门关门带进来的凉风吹散,卫生间里俩人默默对视着。
    “大树,你还是先出去吧。”邵青燕再次垂眸。
    以前能坦然接受‘护工’的照顾,可现在…
    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笨拙捡裤子的样子。
    “我就不出去,我要帮你洗澡。”
    然而平时百依百顺的程大树一开口就是拒绝。
    这样‘不听话’的举动让邵青燕感到陌生又羞窘,他一时脑热将手上的浴巾扔向对方:“你…你先出去。”
    把掉在地上的浴巾捡起扔进脏衣篓又回手将门反锁,同样面红耳赤的程大树挽起衣袖。
    走过来的动作跟声音一般僵硬:“就剩一条浴巾了,看你一会儿拿什么挡。”
    他话音落下,邵青燕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不知是关门前挤进来的那一丝风还是窘迫使然,邵青燕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想抬手挡住胸口,可却觉得这个动作做出来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邵青燕只好滑动轮椅准备转过身。
    “燕哥,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程大树一把抓住往后滑退的轮椅。
    为什么一直躲着…
    邵青燕依旧没有看程大树。
    先是因为看出了对方的心意,当时心思都放在荣祥斋上,不想分心也不想做出让程大树误会的举动,所以避而不用。
    可在这之后……
    “燕哥…”
    自己一直不抬头,站着的人蹲了下来。
    “你不用我帮忙是不是因为讨厌我?”
    说话时,他的额角那没干透的水珠滑落在宽浓的眉毛上,倔强、委屈、无辜。
    闪烁的目光里藏不住这些心思。
    还以为在病房里自己的那句“随时”已经够清楚了,邵青燕:“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不讨厌为什么还要躲着。”程大树追问。
    这急于寻求答案的样子让邵青燕又从他眼神里看出来心虚、忐忑和祈望。
    原来不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是对方不敢相信。
    “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邵青燕声音轻缓:“我…在意。”
    “在意?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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