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角之上光滑闪烁,虽然仍是小小的一只,但是看上去和方才那个朴素的样子判若两g。聂冷川在划破的手指上轻点,丝丝血液便像蛛丝一般从他指尖逸出,在他面前悬空汇聚成一个浅浅的圆,有点儿像是在杯中汇了一滩浅水似的形状,只是此时并没有装这滩血迹的容器罢了。琅千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大概也猜得出来一些。她梅湾街自己在这里是给聂冷川护法的,因此精神高度紧张,甚至呼吸之间都变得轻不可闻。她看着聂冷川从袖子当初抽出来一只极细的金笔,笔尖雪白,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动物的毛。总之一看就并非凡物,不是随随便便在地摊上买的。琅千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聂冷川的这支笔,聂冷川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她本想问上一下,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所以只好作罢。聂冷川面色沉稳,手上动作也行云流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紧张的痕迹。他单手握住白玉似的空间,另一只手上持笔,在旁边那滩血迹里蘸了蘸,将笔尖沾湿。然后另一只手上轻轻一弹,龙角便飞至半空,稳稳的悬浮在聂冷川面前。他浅浅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手上便开始动作了,手腕轻动,带着笔尖在空中挥洒出一些奇怪陌生字样。琅千秋觉得有些眼熟,这些字样和她方才在聂冷川龙角根部看到的有点儿像,但是隐隐约约又有一些不同。索性她又不认识,便安安静静的看下去了。聂冷川气息沉着,笔尖上沾着的血液挥洒在空中,就像是落在了一张看不见的纸幕上一样。没当他写完一句话,那行字便咻呼一闪,变得极细极小,芝麻大的似的,全部落在了漂浮在空中的龙角之上。他笔下不停,几乎像是在长篇大论、纵情挥洒一般,不断在空中写下那种奇奇怪怪的文字。那些字迹不断便小,像是锁链一样,轻巧的攀附在龙角之上。不多时,原本雪白的龙角就已经全被赤红色的血迹完全包裹住了,散发着浅浅淡淡的红光。琅千秋注意到聂冷川此时面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变得十分苍白,只不过在本来就雪白的面色和变得金灿灿的长发的遮掩之下,并不容易看得出来,现在在做的这件事情,显然正在极大的消耗着琅千秋的精力与灵力。他额角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只是手上的动作仍然是没有停下来,笔尖仍然是在空中不断挥洒着,落下越来越多的血字。终于,在龙角之上剩下来的一点点浅淡的空白也全都消失不见之后,聂冷川终于轻轻舒了一口气,把笔放下来,靠在床边木盒子上,此时,从他手上破口处流淌出来汇集在空中的那滩鲜血也消失不见,已经全都被聂冷川用完了。他晃了晃稍微有些酸累的肩膀,满意的注视着眼前那节完全被鲜红的血迹包裹的龙角,笑道:“终于做完了……诶我发现我现在的修为真的可以啊,若是放在以前,我做一次这样的事情,恐怕早都已经累的半死了,此刻说不定都已经趴在了!”那节龙角上虽然看上去红彤彤的一片,仿佛是包了一层浆似的,但是仔细看上去,先前聂冷川写下来的那些小字,此刻仍然是环绕着龙角,在不断的盘旋、不断地游动着。那龙角漂浮在空中,散发着浅淡的赤光,好像是除了颜色有些变化以外,就跟方才没什么不同了。琅千秋觉得奇怪,道:“你方才在做什么,为什么你些龙角还是这么大点儿,这比你以前的角可是小多了,还能不能用了啊?”“我在做什么,你马上就能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聂冷川这个时候好像有些得意洋洋,又有些兴奋,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他拿起那只笔在龙角上轻轻敲了两下,两物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聂冷川调笑道:“这节龙角自然还是有些用处的,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想我这龙角怎么着也比一只骆驼要厉害的多。”虽然聂冷川此时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还有至少还有心情和聂冷川开玩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琅千秋却仍然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唔,说不上来的感觉。她道:“真龙角自然是很好的,哪怕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它也仍然是真龙角,天底下没几个人不想要……不过你说这些干什么,还是不要废话了,赶紧办正事儿吧!”聂冷川却磨磨蹭蹭,道:“不要这么着急嘛,我还在想要怎么做呢。”琅千秋睁大眼睛,道:“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太清楚要怎么把龙角装在你的脑门儿上吗?”聂冷川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现在想的不是如何把龙角装上去的这件事情,而是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琅千秋不知道聂冷川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话,她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道:“不管你心里现在想的那件事情有多么重要,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是的你的龙角,其他的事情不管多么重要,都要往后排一排,你觉得呢?”她尽量耐着性子,十分温柔的同聂冷川说这些话,毕竟眼下这些事情也只有聂冷川自己能做的了,别人都帮不上什么忙,顶多也就只是替他护个法,不让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就正是琅千秋现在所做的这个工作了)。他自己现在这样磨磨蹭蹭,也不知道突然之间是怎么回事,工作做到一半,突然间就开始思想跑毛了,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东西了。琅千秋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好像是一个护崽的老母鸡哦……不不不,以她的性格来说,应该更像是一只护崽的母老虎才对……聂冷川朝着那只仍然漂浮在半空中的龙角勾了勾手指,那龙角便乖顺的漂浮下来,静静地落在聂冷川掌心。他手掌重重一握,那龙角之上的红光尽敛,全都消失不见了……不不,应当说,那龙角之上原来那些鲜红细小的小字,突然之间全都融入到了龙角当中,倒当真有几分血融于骨的感觉。那只龙角静静躺在聂冷川的掌心,又变回了之前雪白美丽的宁静模样,只是更加的光洁通透,就好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样,光华内敛,藏而不露。聂冷川在手中把玩着这节龙角道:“其实倒也算不上是两件事情,都跟龙角有关系,勉勉强强也可以算得上是同一件事情……”他说的话让琅千秋晕头转向,什么叫做两件事情都和龙角有关系?什么叫做这两件事情也可以算是同一件事情?琅千秋自然不是愚笨之人,从方才聂冷川说的话,还有他磨磨蹭蹭、遮遮掩掩的动作,她已经能够猜出一二,于是当即便不可置信道:“你不想要这节龙角了?”聂冷川立刻脱口而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很快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琅千秋怒目瞪向他,道:“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断了的这节龙角咱们废了多大的功夫、花了多少时间才找到了,现在你想说不要就不要了?”既然方才都已经说漏嘴了,那现在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了,聂冷川干脆就实话实说,道:“我不是说不要这个龙角的意思……”琅千秋拉开架势,双腿盘起,两只手撑在膝盖上,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她这意思是今天非要让聂冷川说出一个是非曲直来,不然的话,可能当真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也说不定。聂冷川顿了顿,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斟酌一番,再做回答。他看白咏月了看琅千秋的脸色,道:“我只是在想,相比较回到我的脑门上,这节龙角应该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也说不定……”琅千秋挑眉,道:“比如呢?”聂冷川道:“比如……这是一个惊喜,不能告诉你!”琅千秋忍不住对他侧目,虽然不可否认,聂冷川的这句话当真是讨人欢心,但是她为了确定,还是问了一句,道:“这个惊喜是给我的吗?”聂冷川这回倒是回答的理所当然,道:“自然!除了你还有谁呢?”琅千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是看着聂冷川,并不说话。大概是因为她此刻的眼神太过于直白,聂冷川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于是下意识的双手抱胸,像个小媳妇的向后缩了缩,装模作样的问道:“你再看什么,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实在是没个正经,琅千秋没好气的在他膝盖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我只是在想,你说要给我的这个惊喜,此时此刻要当着我的面来完成,这个还能叫做惊喜吗?”聂冷川:“……”聂冷川恍然大悟,“啪”的在膝盖上拍了一声,道:“对哈!思虑不周,思虑不周!”琅千秋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只觉得绕是现在这样金发闪闪的大美人的模样,也掩盖不了他此刻犯二的这股气势,这龙有时候真的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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