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霜见他冥顽不灵,也不凑近,只伸手一掀,便将黑纱都解了,露出浑圆一具女体,赤条条立在碧草间,乍一看,倒也是个尤物。

    她舒展双臂,见丁一闭眼不看,咯咯笑了声,催动起媚术,软声道:

    “真君就莫再徒劳挣扎了。这档子事,你这堂堂男人,还怕吃亏?不过与秋霜做回露水夫妻,便可解了真君所中媚/药,且事后秋霜还愿将五株紫薰花奉与真君,真君何乐而不为?”

    云秋霜见丁一面上有了动摇之色,从脖到脸已是潮红一片,斜挑的凤眸虽闭着,但眼皮都被欲念逼红,心中一喜,身体渐渐凑了过去,只身上薄薄一层灵盾还催发着:

    “若真君怕与静疏真君离心,秋霜大可发誓,此事过后必守口如瓶,届时你不说,我不说,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

    云秋霜想着她这功法虽只要睡一睡,男人便食髓知味再离不得她身,可到底是喜欢,不肯得罪太过,只低声道,“秋霜痴心一片,原也不过是痴念……若真君实在不欢喜,那秋霜上天入地,也要去将静疏真君寻来,为真君纾解。”

    至于丁一到时忍不得不肯再等,这账,自然只能找他自己算了,也再怨不得她。

    云秋霜算盘打得精,奈何丁一并未答话。

    一片死寂过后,就在云秋霜转身作势离去之时,丁一脸色突地放缓了下来,“云仙子说不告知静疏,此话……当真?”

    云秋霜倒也干脆,直接对天起了个誓,笑眯眯地走过去,看着地上半坐着的男子,心道果是她平生仅见之绝色,也不枉她唱念做打费了这许多心机。

    “真君莫怪秋霜孟浪,秋霜实在是心慕不已,才出此下策。”

    丁一哼了声,“云仙子软硬兼施,端的是好手段!”

    右手扯了扯领子,呼了口气出来,只颈子里一截瓷白的肌肤,看着竟比大多数女修还细,云秋霜眼都快直了。

    “废话少说!”丁一口气粗鲁,云秋霜却是嫣然一笑,无丝毫不满,只想着过了今次,等她功力大成,到时,便是他求着她施一夜了。

    她憧憬着不久的将来,不过到底出于小心,仍是等了一等。直到发现丁一已然完全失了神,才谨慎地凑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凌渊真君,凌渊……?”

    丁一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云秋霜还未靠上去,便已感受到了他体内轰然而出的热力。她笑了笑,半蹲着身轻轻贴了过去,一双皓腕挂到男子滚烫的脖上,唇已然送了上去。

    “噗——”一声,利器迟钝的入肉声蓦地响起。

    云秋霜呆呆地看了眼胸前,古铜色的剑柄没入胸口,龙纹缭绕,清晰可见。胸口传来彻骨的冰凉,疼痛蔓延开来,她惊愕地抬头,正好见到男子勾起的唇角,唇线分明,残酷而冰冷。

    “你……”

    她喉间打起嗝来,血沫子不断往外窜,她咽了下去,惊愕道:“你……你没中……”

    “不,我中了。”

    丁一额间的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脸上忍得青筋都爆了出来,看上去狰狞而邪恶。他手上用劲,紫电在皮肉血骨里轻轻绞了一圈,带着血浆碎末狠狠地拔了出来,动作没有一丝迟滞,仿佛做过千万回一般。

    “不过云仙子大概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个阵师。”

    他冷冷道。

    云秋霜咳了一声,终于明白过来,这龟盾为何在第二回却再阻不了他的缘由。她渗笑道,嘴里大口大口地往外渗血:

    “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我……我在地下……等你。”

    可惜……

    到底可惜什么,她自己也不甚清楚。只这一生,她似乎什么都得到过,又似乎什么都没拥有过。

    丁一丢了件衣袍过去遮住了云秋霜裸/露的身体,剑尖一挑,轻易便将她右腕间的玉镯挑了下来伸手接过,剑刚刚放下,一道怒吼带着急遽的寒意倏地向他袭来。

    “云仙子!”

    丁一持剑后退,直接退到了早前抛下的阵盘处一个趔趄坐下,体内蒸腾的欲念几乎将他湮没。水龙带起强烈的飓风,击在防护阵上,带起一层层涟漪。

    是刘振。

    他满脸惊痛地看着地上,万万想不到,他不过是离开了会——

    “凌渊真君,你这是何意?!”

    刘振爆吼道,方脸涨得通红,一双小眼里泪滴不断。

    丁一咳了声,执剑横出,腿上又多了一道伤痕,他抓住这一时清醒,嘲弄地笑了笑,“我还想问刘真君,为何要将这石絔香挂在脖子里,为何带着你那相好的一路跟随,百般计谋,就为了让你为你那相好的睡我一睡?”

    “刘真君真真好大的胸襟。”

    刘振简直是被丁一这厮的厚颜无耻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鼻孔朝天呼呼喘气,指着他道:“你,你简直无耻!”

    “云仙子不过是要与你说,说几句话罢了!你便将她杀了!还,还——”

    刘振抹了把脸,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云秋霜搂在怀中,发觉她竟是赤身裸体,“你,你竟□□不成,就直接杀人了事!我刘振,真是错看你了!”

    丁一眯着眼看了看刘振形容,不由想到一个可能性,莫不是主人竟这般憨,被那姓云的耍得团团转?

    他翘了翘嘴角,露出讥嘲,“你再与程无趋打听打听,是我要□□她,还是她意图染指我?”

    “丁道友所言极是!”

    一道熟悉身影从远处郎朗而来,程无趋灰头土脸地冒了出来,看着刘振满脸痛心,“阿振,云仙子不是个好女子,我之前便跟你说过无数回。云仙子爱慕凌渊真君,在仙盟总岛几乎是人人皆知之事,所以丁道友要□□云仙子一说,完全不成立。”

    丁一舒了口气,懒洋洋道,“程道友,我以为你还要再躲许久才出来呢。”直接挑破了程无趋之前看戏的意图。

    程无趋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丁道友勿怪,无趋欲出手之时,没料道友出手如此果决,竟直接了断了。”

    丁一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道:“是么?”没拆穿他。

    “连你也帮着姓丁的说话?!”

    刘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程无趋,我与你相交百年,竟还不如一个丁一?!好,好,好得很!”

    程无趋脸色凝重起来,“阿振,若真的看中你我二人情谊,为何擅自将路线告知云秋霜,让她在你我之后闯入了此间?你莫非不知,但凡我们力战疲惫之际,只要她云秋霜有个歹意,我们便不会有好下场,白白为他人做了衣裳?”

    “不,她不会如此……”

    刘振抖着嘴,一时说不出辩驳来。

    “看,连你自己都不确定。”

    丁一嗤笑,“自然是□□熏了心,猪油进脑子。”

    刘振满脸惨白,他心底已经开始动摇,可却如何也想不通,那个赠他香包,温柔婉转的流云仙子竟是个深沉狠辣之辈。

    他转向丁一,喃喃道,“不管如何,我总要为她复仇的。凌渊真君,刘某欠你一条命,等刘某复了仇,便自去地下向你赔罪。”

    说着,浑身灵力鼓涨,遒劲的躯干渐渐跟吹了气的气球一般,膨胀起来。

    程无趋大惊——刘振这是要自爆!

    竟是连他的命都不顾了!元婴自爆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他们又有谁能逃得过?!

    程无趋前所未有的失望,他未想到,此生挚友竟是如此一个刻薄寡恩之辈,玉扇连摇,无数幻象叠出,他人已经鹰扑而去!

    丁一叹了口气,十指连弹,一连百个防护阵层层叠加,只望——能撑住罢!

    到得此刻,便是他自己也不那么确定,不过总不至殒命在此就是。

    第302章 293.292

    “噗嗤——”

    空气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刘振膨胀如鼓的躯干像被无形的细针轻轻一戳, 顿时瘪了下来。

    一道黑色身影似踏马流星一闪而过,很快又遁入空气里,再找寻不见。

    “谁?!”

    程无趋惊怒,神识扫过,竟是未寻到一丝踪迹。可见此人遁术如何了得, 便是沧澜隐家之人, 也无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藏得干净,而此前他竟丝毫未察——在这寸尺方圆里,竟还侵入了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以其神鬼莫测的身手,若藏歹意,结果如何便很难说了。

    刘振重重地跌了下来, 左手还紧紧擒着云秋霜的右腕不肯放开, 只觉得一股气流在胸腔里不断乱窜。真正濒死一刻, 他突然恐慌起来,仿佛自爆的勇气随着那被戳破的胸口一同流了出去。

    刘振艰难地转过头,朝着程无趋,第一次发觉他的桃花眼竟如此顺眼,眼里流露出求救的意味,孰料一张口,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程无趋看懂了。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刘振,腿无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瞬即又停住,艰涩地张口:

    “阿振,但凡你自爆之时曾顾及过我程无趋一分,那今时我便是竭尽所能也会救你。可你没有。”

    所以,不要求了。

    程无趋的脸色由惊痛、艰涩渐渐缓和转至平静,甚而嘴角也维持着微微上翘的弧度,又恢复成最初没心没肺的风流公子模样。

    刘振转过头去,眼阖了起来。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眼耳口鼻中流出,胸口被利器刺穿的剧痛折磨着他,让他不得安眠。

    刘振身枕碧草,头顶青天,明明风光正好,偏偏,他觉得那么冷。体内的温度在缓缓流逝,渐渐与手中握着的那段皓腕一般冰冷。

    清风里,不知是谁的叹息。

    程无趋用力眨眼,直到眨去眼底的一丝涩意,见丁一用乌龟壳层层叠叠地将自己罩了个严实,不由道:

    “丁道友觉得如何?那人,如今可还在?”

    他见丁一丢了个警示盘,也叠在了防护阵上。

    丁一眼睫微微垂着,可脸上的潮红遮也遮不住。程无趋又问了一遍,丁一不明所以地“晤”了声,撩起的眼里一层水汽,满是迷茫。

    纵是程无趋心情前所未有的差,也被这人露出的撩人模样给熏得面皮发红,心中微微发憷——现如今他去哪里寻个女人给他?

    若丁一真因为此事出了好歹,届时傅灵佩问他要人,他又如何交代?

    程无趋愁眉紧锁,一时间竟盯着丁一发起呆来。

    傅灵佩一脚踏到这偌大草地上时,第一眼看到的,恰恰就是这副画面。她依着尤妙的指示,左拐右绕,黑暗中不知时日,万幸的是,倒一点伤都未曾受着。

    及至走到头,一脚踏入那光团里,便踏上了一片广袤的草地,碧草茵茵。

    神识扩开,看到的,正好是程无趋盯着她家道侣,微微出神的模样。

    “——程道友?”

    傅灵佩轻烟步几息便到了近前,第一时间发觉了丁一的不对劲,“凌渊……这是怎么了?”

    程无趋脸上顿时起了尴尬之色,打了个哈哈道:“真君自便,真君自便——”

    话还未完,随手一卷,将地上两具尸身收起,人便似脱了缰的野马,往外连窜出去,一眨眼便已到了十里开外。

    傅灵佩这才注意到刚刚地上竟躺着两具尸体,其中之一还是那分别不久的刘振,至于另一具没看真切,大致是个女尸——她心下一惊,莫不是还有其他人跟着混进来了?

    待程无趋走远,忙收回神识,见丁一脸上红潮满布,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想到程无趋刚才面上神色,傅灵佩不由勃然大怒,以为是程无趋美色当前竟起了歹念,打起男女通吃的主意,决意回头定要与他把账好好算一算,才对着防护罩击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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