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品商店内,孟甯将照片按人头数打印出来,依次分给同行的女生。
    见小男孩抬头看自己,一脸期待,她扬起唇角,蹲身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来,这张是给你的。”
    小男孩一呆,怯怯伸出手,接下照片:“我没有钱……也可以要吗?”
    “当然可以,这事儿当姐姐请客,不用担心钱。”孟甯摇头,轻声哄道。
    “谢谢……”小男孩捏住照片,默默低头,眼神微闪,一脸若有所思。
    “咱们接下来去哪?”晏绾舔着冰激淋,凑上来道。
    忽然想起什么,她看向男孩:“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需要我和孟甯送你去找爸爸对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男孩的脸掠过几丝紧张,他立刻摇头,将这件事一口否决。
    大热又刺激的项目都玩了个遍,许星沉吟片刻,指着地图上的动物乐园,“去这里怎么样?听说最近来了几只草泥马,可热闹了。”
    正说着,张乐文和另外几名男生从拐角走出,瞅到是孟甯,其他几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不停起哄、使眼色,用胳膊肘顶张乐文,让他过去。
    发现常跟在孟甯身旁的两尊大神不在,张乐文绷起脸,走到她身旁,邀约道:“你……你们接下来去哪里,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行动?”
    他语调迟缓,模样显得忐忑。
    “准备去喂动物。”对他,孟甯淡淡点头。
    “哦、哦,喂动物啊……”张乐文心跳加速,耳廓绯红,被她的眸一瞅,更是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众人商量一阵,准备离开,孟甯的衣摆被一只小手攥住,她停下脚步,回头问:“你怎么了?”
    “……我和爸爸约好一点半见面,不能和你们去喂动物了。”小男孩像下了什么决心,一字一顿道。
    孟甯点头,笑着道:“到交班时间了吗?好,那你去吧,姐姐下次有空再带你玩。”
    男孩站在商店门口,目送少女远去,他捧起照片,将它珍而重之小心折好,放入贴身的小口袋里。
    “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绝对不会……”他小声说着,露出一个与无年龄不符的苦闷笑容。
    下一秒,男孩收敛表情,四处逡巡,最终将目光定在一对染了黄毛的情侣身上,脸漾出冷意,整理衣领,往他们走去……
    动物园区一向是游乐园大热的打卡圣地,由木围栏和池塘构成,分隔为几个区域,养有大小各异的动物,它们毛发干净、身子圆鼓,从兔子豚鼠山羊、天鹅野鸭再到草泥马,游览者可入园参观,更可付费买饲料与动物互动,颇为有趣。
    孟甯、晏绾和张乐文各买了一大束干草,刚进栅栏,就被一群山羊团团围住。
    它们咩咩叫个不停,胡乱窜动,一个个眼眸清亮,长须轻颤,如饿牢中放出,一个劲儿往他们怀里凑,恨不得跳起来,要夺他们手中的草。
    “我的天,救命啊——”被挤得水泄不通,更有羊往敞开的包袋里探头,晏绾吓了一跳,将干草举过头,急得大叫。
    “你们别急,慢慢来,都有份。”孟甯长期喂猫,对动物颇有经验,她像哄小孩一样,抽出少部分草,更用手摸羊头,极有耐心地喂着。
    软嫩嗓音在耳回荡,张乐文装模作样喂羊,却悄悄侧头看她。
    少女身姿清瘦,亭亭玉立,她眉形清秀,瞳仁清澈,蕴满清浅的光,如星河光焰,面颊莹白,在阳光照射下,几近透明,连绒毛都一清二楚,风吹起裙摆,露出小片肌肤,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少年看得入神,两眼发直,下意识朝她靠近,却在下秒被一头羊绊住脚,整个人向前,差点摔个狗吃屎。
    晏绾一看,哼笑道:“你这是要喂羊,还是要跟他们一块儿吃草?”
    “没事吧?”孟甯安抚羊群,关切发问。
    “没事没事。”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张乐文稳住身子,面部通红。
    “咩诶诶~~”一头黑羊长哞一声,凑上前抢食,毫不犹豫伸出两排齿,要咬孟甯的指。
    一只手伸出,迅速握住羊嘴,令对方动弹不得。
    宋澈不知从何处冒出,他皱紧眉,半搂住少女,眸底色泽极深,仿佛新研的墨。
    “你……你来了?”孟甯一惊,愣愣看他,这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黑羊被吓得不轻,泪水弥漫双眼,蹬蹄子后退,想要逃,更想叫,嘴被捏住,哞声闷在喉头,成了呜呜怪声。
    宋澈低头看羊,目光极冷,手掌愈发用力,指尖刮过嘴角,仿佛在找血管。
    年轻兽人释放的气息,原本闹腾贪嘴的山羊们一阵骚动,纷纷退散,绕到别处找食。
    知道这人的脾性,孟甯担心他会当场杀羊,连忙开口:“别吓它了,我们去看兔子好不好?”
    “……”少年沉默几秒,喉结滚动,终是点头,松开了手。
    黑羊如获大赦,软下身子,扭头就跑。
    原磊跨坐在栏杆上,翘高二郎腿,看着二人,冷哼一声。
    “想吃吗?想吃就过来。”他摇动手中草料,低低诱哄,几头羊眼巴巴看着,十分嘴馋,却不敢靠近。
    发现自己面前的羊变多了,孟甯身旁却空出一大块,晏绾莫名其妙,只能举起干草,防止它们一拥而上,把自己挤倒。
    “哎,你们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另一头,孟甯站在兔子园外,伸长脖子张望,见每一只都白净圆墩,毛绒绒的,蹦蹦跳跳吃菜,顿时心痒难耐。
    “你在这里等我,不准进来。”她睨男友一眼,轻声嘱咐,这人的原身也是食肉兽,容易吓到小动物。
    “……”宋澈垂眸,没吭声。孟甯走进去,蹲身抱起一只兔子,揣入怀中,仔细打量。
    午后的阳光慵懒,丝丝垂落,为兔子的毛发镀上淡淡光圈,将少女萌得不轻。
    “你好可爱啊……”她笑容满面,轻抚它的头,一下下顺毛。
    被摸得舒服,兔子眯眼,抬起脑袋,咀嚼草叶,一脸享受。
    宋澈站在栏外,紧盯孟甯,流露一丝深意。
    片刻后,他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女孩,开始拍照。
    “啧,看不出来,你还挺变态……”
    原磊两手插袋,走到他身旁,目光在孟甯的手上流连。
    “但看这手法,肯定很舒服,真想变回原来的样子,也让她摸一下。”
    兔子体态娇小,除却些许腥臊,就是青草香,毛绒白乎的身子往孟甯的手掌一瘫,令她心都化了,恨不得装包里带走。
    一阵风吹过,扬起孟甯的衣角,送来异样气息,原磊挑眉,猛然起身,严肃道:“她……”
    宋澈按住原磊的肩,微微颔首,那东西……并非一人在行动,但似乎只是接触了她,并无恶意。
    撸够了小毛兽,孟甯心满意足走出栅栏,就见宋澈和原磊直勾勾盯着她,十分不解。
    “是我这里有什么吗?”她摸了摸脸问。
    原磊一哽喉,打算说话,少年却抢先一步,牵起她的手,拥入怀中。
    “我们去玩碰碰车。”
    落日时分,太阳低垂,光线穿透云块,纵横交错,泛出血一般的红,半透明的摩天轮上,孟甯双膝跪椅,趴在玻璃前,遥望青绿山峰间的江河。
    河面广阔,覆满波光,粼粼跃跃,犹如碎金,令她心情舒畅。
    “那边好美啊,你快看。”她拽了拽宋澈,扬声道。
    少年嗯了一声,伏在她身侧,目光放远。
    “你最近碰到过谁?”他问。
    “……和往常一样呀,老师、同学还有我爸妈。”孟甯莞尔,亲了他一口。
    “除了他们,还有呢?”宋澈垂眸,继续问。
    “嗯……没有了。”
    孟甯挑眉,估摸着这人连小男孩的醋都吃便,故作聪明绕开话题:“怎么?你怀疑我背着你脚踏两条船?”
    见摩天轮即将登顶,她捏住少年的衣领,眼眸如水,软声开口:“听说转到顶部时接吻的情侣,就能一辈子不分开,你说,我们要不要这样呢?”
    狭小密闭的空间内,气氛趋向暧昧,宋澈没接话,看着少女,蓦然低头,捏起小脸,将她的甜暖呼吸尽数吞没。
    “嗯……”孟甯趴在玻璃上,软软张嘴,伸出舌,与男友紧密交缠。
    从今以后,每一个潮汐与日落,她都想由他陪着。
    回程途中,孟甯靠在车窗上,小脸红红,不愿看宋澈,亲的太猛,嘴都被他弄肿了。
    “喂——”晏绾又冒出头来,她嘿嘿一笑,摇晃手机,亮出照片。
    “你俩在摩天轮上的罪证可都被我拍下来了,以后要不听我的……”
    当时一个隔间的女生都在尖叫,差点把她的耳朵震聋,不拿点精神损失费就太可惜了。
    “我把他送给你。”孟甯抓起宋澈的手,往座椅一放,闭上眼,装睡去了。
    几日后的大课间,晏绾喝着酸奶,抱着手机本地时事,却意外发现一则消息。
    她连忙起身,拉着孟甯,往教室外站好。
    “快看,这是不是我们那天碰到的情侣?”
    孟甯定神,只见是一条失踪新闻,受害者的脸上都被贴马赛克,但发色与耳钉都十分显眼。
    那两个人……居然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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